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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第449章 全在酒里

  第449章 全在酒里

  二麻子心裡有些苦。


  他不是個厲害人,跳腳罵街倒是敢,跟人打架也不慫。


  但卻像徐慶說的一樣,他沒許大茂那樣油腔滑調。


  瞎撩哧的本事,自然也就不怎麼樣。


  有色心,沒色膽。


  以前在三廠時候,只敢在車間內跟王德全和周平泰等人幹活累了,一塊扎堆抽煙休息時東拉西扯,說些葷話,過過嘴癮。


  真讓他跟女的瞎撩哧,反而會難以啟齒。


  否則,他當年也不會跟陳小娟搞對象那會兒,因為拉手,被陳小娟的三姐瞧見,最後鬧的不得不將陳小娟娶回家收場。


  現今,他在徐慶糧站上班。


  而糧站不跟廠里車間不一樣。


  在三車間那會兒,全都是大老爺們,二麻子跟著王德全以說葷話取鬧、解乏,肆無忌憚慣了,葷話連篇,也沒人說啥。


  可糧站,除了他跟徐慶,其餘都是女的。


  國慶之後,徐慶沒再讓他下鄉去收糧。


  二麻子早悶壞了。


  這一兩個月里,他天天在糧站呆著,除了跟隔壁左右鋪子的夥計不忙的時候瞎侃一番,再就是和晚上接媳婦回去的徐慶閑聊。


  而徐慶前段時間,一直在郊外的庫房忙加工糧食的事情。


  二麻子在糧站除了一個人抽煙,就是跟靜紅和曉雅還有三虎子媳婦,以及美娟,四個女人聊。


  這能聊啥?


  靜紅是徐慶媳婦,曉雅是徐慶的妹妹,三虎子媳婦跟美娟,又是三虎子的媳婦和妹妹。


  二麻子敢對她們說葷話嗎?

  不敢,更沒那個膽兒。


  連瞎撩哧的想法都沒有。


  好不容易,徐慶忙完庫房的事情回來,他沒事就跟著外出辦事,見的人,遇的事,也不是他這種大老粗能插上話的。


  對方多數是知識分子,二麻子不可能張嘴就葷話連篇。


  那豈不是討嫌嘛。


  他雖沒讀過啥書,可眼力見還是有的。


  跟著徐慶能見世面,二麻子多數情況是一言不發。


  免得添亂。


  再者,徐慶上過學,有文化,不跟車間其他人似的,平時從不與他講葷話。


  偶爾他說兩句,徐慶也只是笑笑,並不搭茬。


  二麻子捏著熱過之後又已經涼了的肉餅,心中暗暗自責,自己今兒這是怎麼了?

  怎麼突然哪壺不開提哪壺,無端地招惹慶子生氣。


  站在糧站外,二麻子長嘆一聲,就著寒風將肉餅三兩下填進肚子后,低著頭進到糧站,一句話沒敢再亂說。


  他從年齡上來說,比徐慶大。


  可論能力,二麻子自個心裡有數。


  他就是多長三個腦袋,也比不上徐慶。


  徐慶能開的起糧站,還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可不成。


  他要文化沒文化,認識的人又不多,開糧站要辦些什麼手續,不知道不說,連辦手續的門朝哪邊開都不清楚。


  手藝倒是有,可離開了車間,出了廠,他一個四級鉗工,誰知道他是誰啊。


  做生意靠的是腦子,又不是憑手藝就成。


  廠里車間的人,幹了五年以上的人,哪個沒手藝,但敢出來自己自力更生的,掰著手指頭也數不出一個來。


  二麻子暗暗琢磨著,越想越覺得今兒真是倒霉催的,早知道出門前,看看黃曆了。


  徐慶先前給他說的話,他也全都記到心裡去了。


  因為如果不是徐慶接納他,他上半年的時候,得灰溜溜的回廠里繼續在車間上班。


  趙二愣子不就是那樣。


  趙二愣沒皮沒臉,他二麻子要臉的。


  晚上,送走最後一個下班前來買糧食的客人後,徐慶要留在店裡過夜,讓媳婦靜紅,妹妹曉雅以及二麻子他們回去。


  二麻子見狀,並沒著急走,等靜紅和曉雅,三虎子媳婦與美娟,四個女的先行離開后,騎上自行車,在附近還沒打烊關門的小館子里,買了些下酒菜,又要了一瓶老白乾,拎回糧站,不好意思道:


  「慶子,哥們中午鬼迷心竅說錯話了,您別見怪,咱哥倆喝點。」


  徐慶見二麻子一臉誠懇,又把酒菜買來了,便與其坐在糧站內,在爐子跟前的桌上喝起了酒。


  二麻子主動給徐慶倒了一杯,又忙掏出身上的沒把經濟煙,遞給徐慶,用火柴幫忙點著,隨之舉杯跟徐慶走了一個。


  然後,二麻子嘬著煙,滿臉懊悔道:

  「慶子,哥們就是嘴花花,你知道的,我在廠里上班的時候,跟德全哥他們,啥都說。」


  徐慶端起酒瓶,倒著酒,沒著急接茬。


  二麻子繼續道:我媳婦那人,你也知道,她防我跟防賊似的,恨不得把我拴在她褲腰帶上,我哪敢背著她瞎搞。


  我是不怕她,但我媳婦娘家人,我」


  徐慶見二麻子能這麼說,擺手道:「麻子哥,過去事就不說了,咱兄弟倆走一個再說。」


  二麻子憨憨一笑,端起酒杯與徐慶一碰,仰頭一口悶進肚子。


  白酒烈,最適合冬季天寒地凍時候喝。


  二麻子兩杯酒下肚,用筷子夾起一粒花生米,緩和嘴裡白酒的燥烈,緩緩又道:

  「慶子,哥們給你說實話吧,我除了你這糧站,哪都不想去,我中午說的您別當真,百貨大樓要啥樣的人,哥們心裡清楚,我肚子里沒墨水,十年前,掃盲班我也沒去幾回,我那是干那塊的料。」


  徐慶依舊沒言語,抽著煙,用火鉤子將爐子的爐灰掏了掏,讓爐子內的火燒的更旺起來后,才出聲道:


  「麻子哥,你能說出這番話,能認識自己的優缺點,沖這個,咱兄弟倆得走一個。」


  二麻子見徐慶沒再責怪自己中午時候的胡言亂語,心中頓時一喜,連忙端起酒瓶,給兩人的酒杯內倒滿酒。


  爐子內的煤球燒的噼啪作響,糧站內這會兒,就只有徐慶和二麻子,外加躺在爐子跟前,趁著暖和,呼呼大睡的四隻貓。


  只不過那四隻貓被白酒的氣味一刺激,全都跑到了爐子的另一邊去睡覺。


  徐慶和二麻子喝著酒,多餘的話,沒再說。


  全在酒里!


  二麻子能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徐慶作為哥們,挺高興的。


  畢竟二麻子這一點上,可比住一個院的許大茂要強很多。


  許大茂是明知道自己見到漂亮女的就走不動道,想撩哧。


  卻死不悔改。


  總是往女人堆里鑽。 徐慶提醒幾次,都沒一點改變。


  依舊我行我素。


  要是許大茂能改過自新,今天中午在東來順,徐慶都想將許大茂介紹給陳秀芳。


  不能否認,許大茂做生意方面,還是有些頭腦的。


  為人處世上也比一般人靈光。


  可就是好色,徐慶實在不敢讓許大茂去百貨大樓。


  許大茂要是去了,百貨大樓的那些女營業員怕是要遭殃了。


  到最後,徐慶真怕弄出一個沒法收拾的局面。


  一瓶酒喝完,二麻子起身要走。


  徐慶見外面黑咕隆咚,又冷又凍,便道:

  「麻子哥,你算回去了,晚上跟哥們就睡糧站這邊吧。」


  二麻子戴上羊剪絨帽子,圍著圍巾直搖頭。


  「慶子,我是沒啥意見,我媳婦那關我過不去,我要是晚上不著家,她還不得帶著我兒子過來找我。」


  徐慶笑著沒言語,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送二麻子騎上自行車走後,徐慶轉身推著冰冷的摩托車,回了糧站,緊接著將糧站的門趕緊關上。


  天是真冷了,步入十二月,他剛在外面站了一小會兒,雙腳就凍的有點發麻起來。


  尤其是下雪之後,冷的讓人更是沒法說。


  只是徐慶看著將門窗關嚴實后,轉身準備去收拾桌子上的酒瓶和吃剩的酒菜時,一扭頭,卻看到他從鄉下逮回來的那四隻貓,已經跳上了桌,一個個低著頭,正東聞聞,西嗅嗅。


  貌似那剩餘的下酒菜,成它們的了。


  然而,還沒等徐慶走到桌子跟前,那四隻貓呼呼地躍下桌子,飛快地朝櫃檯後面躥了過去。


  徐慶見狀,哭笑不得,罵了兩句,就動手收拾起桌子。


  酒喝光了,只剩個空瓶子,二麻子買的酒菜,本來就沒多少。


  一小撮花生米,二兩豆皮,二兩涼拌豬頭肉。


  徐慶和二麻子早吃的就剩個底兒了。


  剛才那四隻貓是嗅見了肉香味,才趁著徐慶送二麻子出去,跳上桌。


  但那可憐的只有二兩的豬頭肉,早已被徐慶和二麻子吃的一絲不剩。


  豆皮也沒了,花生米還有兩三顆。


  而那四隻貓,聞了半天,還沒下嘴,就被徐慶嚇跑了。


  徐慶用手抓起花生米,扔進嘴裡,一邊嚼著咽進肚子,一邊把桌子收拾乾淨。


  十來分鐘后,徐慶收拾完桌子,又給爐子添了幾個煤球,然後把鋪蓋卷從櫃檯下面取出,抖了抖,鋪在櫃檯上,熄燈后,借著手電筒的光亮兒,翻身上了櫃檯,衣服沒脫,直接鑽進了被子里。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在糧站住一晚。


  沒辦法,在這沒監控的年月,只能靠人力來防盜竊。


  儘管雨水男人幾個月前,來東單這邊的派出.所開會時,順便幫徐慶打過招呼。


  讓晚上多留意一下徐慶的糧站。


  但冬季巡邏的片警,不可能像夏天那麼頻繁過來。


  徐慶只能自己多上上心。


  這年頭,沒啥取暖設備,他今晚在糧站,只能靠爐子取暖。


  可是,就在徐慶即將睡著的時候,那四隻貓,紛紛跳上櫃檯,一個個拱開被子,鑽了進來,卧在他的四周,跟著一塊睡覺。


  徐慶懶得驅趕。


  畢竟被子里多了這四個毛茸茸的小傢伙,一起取暖,倒也蠻不錯的。


  清晨,天還沒亮,徐慶被冷醒了。


  爐子滅了,糧站內凍的跟大街上沒啥區別。


  四隻貓蜷縮著身子,乖巧的卧在他的身邊,一宿沒亂跑。


  徐慶掀開被子,溜下櫃檯,將被子又給合上,走到爐子跟前,重新將其生著。


  沒多半響,糧站內又暖和了起來。


  徐慶剛想再爬上櫃檯,眯一會兒,二麻子就站在外面敲起了門。


  「慶子,快開門,哥們一早買了早點。」


  徐慶一瞧,嘚,還睡個啥,把剛脫掉的棉鞋,再次穿上,將門打開,讓二麻子進來。


  然後與二麻子一塊吃起早飯。


  中午時候,倆人去庫房那邊拉了趟糧食,又順便給簽了合同的紅星軋鋼的幾個分廠,各送了五千多斤過去。


  忙忙碌碌一天,不知不覺間,徐慶一抬頭,看到明明記得挺亮的天,不知啥時候已經黑了下來。


  他昨晚在糧站睡了一宿,早上被凍的有點感冒,說話聲音都變了。


  馬靜紅昨天跟徐慶還鬧彆扭,今天見自個男人,帶著病,裡外忙個不停,一下沒歇,心疼壞了。


  眼神里都滿是關切的神情。


  原本她今天還不準備原諒徐慶,可見自個男人為了家裡,操勞不已,也就不在意了。


  今天沒下雪,徐慶關了糧站和靜紅回到大院后,傻柱聞訊,從屋裡跑出,將徐慶攔在中院,咧嘴嘿笑道:

  「慶子,明兒你的摩托車,哥們要用,咱之前可說好的。」


  徐慶想起傻柱跟他說過這事,當即應聲道:


  「沒問題,明兒我一早騎自行車去糧站,摩托車就停在後院我家屋門口,你自個騎就成。」


  傻柱聞言,臉上樂開了花,掏出棉褲都里皺巴巴的沒把經濟煙,遞給徐慶道:

  「慶子,明兒哥們用完車,立馬就給你騎到糧站去,肯定不誤你事。」


  徐慶笑道:「沒事,傻柱哥,這幾天來,還沒人抽中綠豆跟紅豆,我摩托車成天都在糧站門口閑停著。」


  傻柱噢了一聲,縮著身子朝徐慶道:


  「那成,明兒我相親完,就在咱老三廠多騎兩圈,讓廠里那幫小子都開開眼!」


  徐慶笑了下,看向心情不錯的傻柱問道:

  「傻柱哥,你明兒的相親對象,她幹啥的?」


  傻柱叼著煙,雙手插在褲兜道:「嗐,跟我一樣,當乾部的,在哪個廠來著,我一下想不起來。」


  傻柱立在徐慶和靜紅面前,用手抓著頭髮,呲牙想了想,也沒想起來,便道:「反正是我們食堂后廚的劉嵐,她上個月幫我介紹的,我就看了兩眼照片,模樣還成,身體也沒啥毛病,就是個子矮了點,劉嵐說腦袋能到我肩膀。」


  傻柱說著,抬手比劃了一下。


  徐慶點點頭,轉身示意媳婦靜紅先回去,別跟著一塊挨凍,隨後對傻柱道:


  「傻柱哥,小娥姐你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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