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第444章 那我妹妹呢?
第444章 那我妹妹呢?
忙了一整天,徐慶和弟弟妹妹,以及媳婦靜紅,弟媳婦愛倩,秀娟,還有妹夫劉建軍,一回到大院。
保姆馮嬸和徐慶的爺爺奶奶,就將晚飯從廚房拾掇到前屋。
徐鴻志也幫忙。
周末他不用去上學,今天也沒跟著徐慶和靜紅去糧站。
他個頭躥的不算快,同齡孩子中,處於中間段兒。
糧站人少時,徐慶會帶過去,但今天搞抽獎活動。
徐慶早上和靜紅就讓他留在家裡寫完作業,陪著爺爺奶奶照顧巧馨和鴻福。
家裡眼下鴻志能做的事情不多,生火倒是會,不過有保姆馮嬸,倒用不著他。
但他還是在廚房的灶台跟前,從下午五點一直蹲到剛才。
徐鴻志已十歲,在農村,這個年紀的同齡孩子都扛著鋤頭幫家裡下地幹活,做家務了。
也就是城裡沒地種,家裡的家務活兒,有大人和老人的,他們料理,沒多少事情,需要讓孩子干。
導致像徐鴻志這般年紀,住在城裡的,能比農村的孩子清閑一些。
不過徐鴻志倒也懂事,從小徐慶和靜紅沒少管教。
太爺爺讓他坐在廚房的灶台前燒火,調皮歸調皮,卻乖乖順從,沒拒絕。
兩位老人見到三個孫子和孫女,連同孫媳婦和孫女婿都回來了。
一邊招呼,一邊往洗臉盆里倒著熱水道:
「你們累了一天,餓壞了吧,快洗洗趕緊吃飯。」
奶奶在馮嬸的幫忙下,蒸了一大鍋肉卷,又香又軟,香味撲鼻。
這是她的拿手活兒。
對於農村來說,一年當中能吃上肉卷的日子,是屈指可數。
城裡不一樣。
城裡的肉類供應,比農村多。
農村的豬、羊,養大后,多數由公社送進城,成為城裡人餐桌上的葷腥。
徐慶現在家裡日子好過,糧站生意紅火,光景在大院來說,都在其他家前頭。
而且弟弟妹妹相繼成了家,都各自掙錢。
徐慶作為大哥,不用再為他們操心。
吃肉也自然沒十多年前那麼艱難。
爺爺奶奶留在城裡,他隔三差五就讓馮嬸買肉回家。
愛國和愛倩從以前租住的獨院,搬回來后,跟著大哥大嫂一塊吃飯。
至於他們倆的糧票,肉票,什麼的,都交給嫂子靜紅。
保姆馮嬸平時買菜啥的,由靜紅再給。
而徐豐銘和唐秀娟,還住在外面,每周只有周末這天回大院。
此時豐銘連圍巾都沒摘,一進屋看到奶奶蒸的大肉卷,手沒洗,戴在雙手上的手套也沒摘,迫不及待地就抓起一個肉卷,大口咬了起來。
一邊嚼,一邊道:
「奶奶,您蒸的肉卷,還是那麼好吃!」
老人看著小孫子喜歡吃,爬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開心。
不忍心責備,只輕聲道:
「等下再吃,先和你媳婦去洗手。」
徐豐銘捏著肉卷,坐在熱炕上,看向奶奶呲牙笑道:
「不急,我大哥他們先洗,我和秀娟,我們倆待會再洗。」
而這時,愛國和愛倩,帶著妹妹曉雅和妹夫建軍,回了他們家去洗手洗臉。
徐慶住的主屋只有兩個洗臉盆。
八個人一起回來,兩個洗臉盆壓根不夠用的。
愛國和愛倩,這幾年住在當年大哥帶著他和豐銘與妹妹,一塊在後院院搭建的房子里。
保姆馮嬸每天都幫著收拾屋子,熱水啥的都看著搞,便分成兩撥,兩邊洗漱。
徐曉雅出嫁后,一個月和劉建軍回大院一次。
在二哥愛國屋裡洗過臉后,就和二哥二嫂,一起到大哥住的主屋吃飯。
一大家子人,坐桌子是坐不下的,屋裡凳子是不少,可梨花木的八仙桌,十來號人,擠不下。
徐巧馨和徐鴻福都還小,靜紅和愛倩還得照顧。
又是冬季,沒坐在熱炕上吃飯來的舒坦。
因此,一大家人,就圍坐在熱炕上吃晚飯。
保姆馮嬸一向是跟著徐慶一塊吃的。
徐慶讓她不用見外。
這年頭,沒有城裡人跟農村人那麼叫的。
進了城就是城裡人。
徐鴻志也拿馮嬸一直叫奶奶。
徐豐銘今天才知道大哥買了摩托車一事,邊吃飯邊問道:
「大哥,你上次借工業券原來是買摩托車啊,早知道,我讓秀娟從國外幫你弄一輛了。」
徐慶捏著筷子,夾著面前菜碟里的土豆絲道:「沒事,國產的就挺好,我買的嘉陵CJ50今年都上國慶.閱兵了,你沒見今兒前來買糧食的人,一個個都盯著瞧。」
徐豐銘吃完手裡的肉卷,一邊讓秀娟幫他再遞一個,一邊道:
「大哥,您喜歡就成,反正咱家是咱們大院第一個有的,我估計大茂哥和解成哥還有雨柱哥,他們三家都羨慕壞了。」
徐曉雅坐在嫂子靜紅身邊,笑嘻嘻地附和著道:
「可不是嘛,昨天大哥說,前天晚上,解成哥和雨柱哥,騎著自行車,專門跑到糧站看,都等不及大哥回來。」
徐豐銘嗯嗯點頭,咽掉嘴裡的肉卷,端起搪瓷茶缸抿了一口,嘿嘿一笑。
「那是了,解成哥跟三大爺一個樣,瞧見誰家有啥好東西,就稀罕,可不等不及。」
徐豐銘說完,伸手接過秀娟遞給她的大肉卷,狠狠地咬了一口,嘟囔著朝自個大哥徐慶道:
「大哥,咱們後院的大茂哥,不是搗騰他的小買賣嘛,上上個月,他向我吹噓說,大賺了一筆,他最近沒想著弄一輛摩托車?」
徐慶搖頭道:「許大茂這些日子,我聽秦京茹跟秦淮茹抱怨天天打麻將,他賺的錢,怕是早都糟蹋光了,拿啥買?
另外,摩托車還要工業券或摩托車票,許大茂就他現在的情況,不見得能弄到。」
徐豐銘應聲道:「那倒也是,大茂哥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就算有錢,沒票的話,他想買也買不到。」
徐愛國沒說話,吃著飯,聽大哥和三弟聊。
劉建軍更是不言語,挨著曉雅盤腿坐在炕上,默默地嚼著嘴裡的肉卷。
徐豐銘扭頭用胳膊一碰,「妹夫,你和曉雅結婚了,不買輛摩托車?」
劉建軍聽見豐銘問自己,忙挺直腰身,停下手中夾菜的筷子,把嘴裡的肉卷趕緊咽進肚子,說道:
「三哥,我單位有摩托車,我平時出去辦事的話,可以騎,用不著買。」
徐豐銘眉頭一挑,看向劉建軍,打量著道:
「你單位有,你能騎,那我妹妹呢?你捨得讓她大冬天的,天天騎自行車?」
劉建軍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被問住了,怔著身子,眼睛瞅向媳婦曉雅,尋求幫助。 他倒不是不想買,而是他跟曉雅剛結婚沒幾個月,手頭緊不說,還沒多少積蓄。
買輛摩托車的錢,他找他父母和親戚朋友湊一湊,不是啥太難的事情。
可借了以後,還得他和曉雅一起還。
而且錢不是啥大問題。
大問題是,有錢還得有票或者百來張工業券才行。
這就不好辦。
別看工業券只是買工業品的憑證,但計劃經濟的年月里,沒有絕對不成。
倒是改開了,國內的經濟卻並不是立馬就好轉起來。
貴重的大件,依然需要憑票購買。
劉建軍工作的單位雖歸屬於部隊管,可每個月他能拿到的工業券,跟在廠里上班的人一樣,就只有幾張。
徐曉雅又從鋼琴廠離職,在大哥徐慶的糧站上班,每個月拿不到工業券。
僅靠劉建軍一個人,一年攢不下多少張。
而且他所住的部隊大院,面的人,哪個不想買大件東西,都缺工業券。
劉建軍找人借都不好借。
他只能將目光看向媳婦曉雅,讓她幫忙解圍。
徐曉雅用眼神幽幽地看了自個三哥一眼,噘嘴道:
「三哥,你幹啥嘛,大哥買了摩托車,我又沒說我也想要。」
徐豐銘聽見妹妹這麼說,扁著嘴,白了徐曉雅一眼,哼聲道:
「哎呦,不得了啊,徐曉雅同志,你這才剛嫁出去,就向著建軍,三哥我真是白疼你這些年了!」
其實徐豐銘想讓劉建軍買輛摩托車,主要是為了妹妹。
曉雅騎的自行車是他和秀娟給陪嫁的。
劉建軍家裡沒給買,徐豐銘哪能樂意。
便趁著今兒問問劉建軍,啥想法?
是不是心裡真有自己妹妹。
奈何,妹妹曉雅幫劉建軍抱怨自己。
徐豐銘朝自個大哥徐慶和二哥愛國,佯裝傷心道:
「大哥,二哥,你們瞧見了吧,咱們的小妹,一出嫁,就把咱們三個當哥的全都忘了。」
徐慶知道三弟是在跟妹妹和妹夫逗悶子,笑著沒說話。
爺爺跟奶奶,一個看著孫女婿,一個看著小孫子,都沒搭茬。
徐曉雅則對徐豐銘翻了個白眼,朝三嫂秀娟道:
「秀娟嫂子,你快管管我三哥。」
唐秀娟跟徐豐銘結婚要比曉雅要早,她哪能不清楚自家男人剛才那番話是在開玩笑。
但小姑子發話了,唐秀娟便美眸瞪了徐豐銘一眼。
徐豐銘垮著臉道:「嘚,你們都厲害,我惹不起,我吃飯。」
徐曉雅哼哼道:「三哥,你少假裝傷心,我還不知道你,心裡肯定偷偷樂呢。」
徐豐銘裝不下去了,哈哈一笑,扁著嘴看向徐曉雅說道:
「沒勁啊,建軍我覺得他都快想明兒就給你買摩托車了,這下好了,你甭想往後騎摩托車上下班嘍。」
徐曉雅不屑一顧,「我才不想要呢,騎自行車就挺好的。」
她嘴上這麼說,心頭卻一暖,她明白,三哥這是想著自己呢。
而實際上,她每天騎著豐銘和秀娟給她買的女士自行車,一直很愛護。
稍微有點臟,就用手絹擦拭乾凈。
劉建軍此刻立軍令狀似的說道: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放心,我只要從我們單位弄到摩托車票,立馬就給曉雅買摩托車。」
徐慶和愛國,豐銘,共同看先妹夫建軍,兄弟三人笑了一下,誰都沒接話。
最後還是徐慶這個大哥,向妹夫說道:
「建軍,豐銘剛才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太當真。」
劉建軍性子有個耿直,聽見大舅哥這麼說,哦了一聲,隨之道:
「大哥,曉雅在我家,我肯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三哥剛才說我該給曉雅買輛摩托車,我這一兩年裡,一定想辦法給她買下。」
徐豐銘看到妹夫一臉正色地說,便道:
「這麼著,建軍,你要是擔心弄不到票,那交給我,我讓秀娟從國外弄一輛,省的你在你單位,為了一張摩托車票到處找人,不過今年怕是弄不回來,明年應該沒啥問題。」
劉建軍猛然想起,剛開始吃晚飯的時候,三舅哥是提過,他家能從國外弄到摩托車,面露喜色道:
「那三哥,買摩托車的錢,我過幾天湊齊,就給您送家去。」
徐豐銘剛準備答應,徐慶攔住道:
「豐銘,曉雅和建軍才剛結婚,讓他們先合計合計,往後再說。」
徐慶一發話,豐銘朝劉建軍道:
「妹夫,大哥開口了,這事.咱不提了。」
一直沒說話的徐愛國道:
「大哥說的對,建軍你和曉雅,你們先好好過日子,摩托車以後再買也不遲,不是急用的東西,沒必要立馬就買。」
劉建軍聽見大舅哥和二舅哥都這麼說,就沒再堅持。
屋裡搭的爐子,煤球燒的很紅,很旺,放在上面的燒水壺發出口哨一般的響聲。
這會兒,徐曉雅在問三嫂秀娟,懷孕後身體有啥不舒服的沒有。
靜紅和愛倩,以及奶奶也詢問秀娟。
馮嬸當保姆,插不上話,也不好詢問,就停下筷子,溜身下炕,拎起燒水壺,將燒開的熱水,灌進了暖水壺裡。
剩餘的,則給眾人的茶缸添了進去。
徐鴻志大半天才吃了一個肉卷,就已經把肚皮撐圓。
下炕穿上鞋子,嚷嚷著從馮嬸手裡接過燒水壺,讓馮嬸繼續去吃飯,他去廚房舀涼水。
馮嬸見狀,哪敢,主家一屋子人,都在看著,她當保姆的,每個月掙著錢,哪好意思使喚鴻志。
徐慶則道:「馮嬸,你讓他干吧,待會睡覺前,要給他洗澡,他自己燒兩三壺熱水,也正好。」
馮嬸聞言,將燒水壺遞給鴻志,叮囑道:「小心燙!」
徐鴻志嗯嗯地點頭,小心翼翼接過,轉身就朝廚房跑了進去。
沒一會兒,徐鴻志拎著滿滿一壺,放在了爐子上,然後翻出三叔豐銘給他新買的小人書,一個人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徐慶屋裡,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吃著飯。
屋外,夜色黑沉,寒風哀嚎。
天黑的沒一點光亮兒,後院的其餘幾家,早吃過了晚飯。
都在自家屋裡貓著。
天冷,沒人晚上吃飽了撐的,上院里轉悠。
後院院里沒一個人,中院也是一樣。
但前院,閻解成兩個兄弟回來了。
正跟三大爺和三大媽,面紅耳赤地爭吵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