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心裡一本帳
第337章 心裡一本帳
秦淮茹站在衚衕,不回大院也不說話。
她的心情很矛盾,很糾結。
感覺自己就是個苦命人,以為嫁進城裡就能享福。
結果,好日子沒過幾年,就成了寡婦。
拉扯三個兒女好容易遇到院里的傻柱肯出手救濟,現如今,他卻也要離開。
她一個農村來的,憑什麼要承受這麼多,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沒了男人的女人,她錯了嗎?
不就是想讓自己家裡日子好點,想讓自己過的好點,老天爺為啥總這麼不公?
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守寡這些年,也從沒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的胡搞過,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秦淮茹想不明白,那些跟別的男人搞破鞋的女的,憑什麼活的有滋有味,能成天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難不成她也得那樣才能行嗎?
李主任輕薄她,廠里的普通工人也想占她便宜,甚至當著面用骯髒字眼羞辱。
她一個寡婦,欠誰的了?
怎麼總是讓她遭受這種折磨。
本本分分有錯嗎?難道那些當婊子的才能高人一等?
她不就是沒文化,不就是不甘心,不願意做那些齷齪事。
傻柱對她好,她就跟傻柱走近一點,怎麼就要遭人口舌。
秦淮茹沒讀過多少書,熟不知,自古都是——笑貧不笑娼。
一陣風從衚衕口涌了進來,呼呼刮過.
傻柱一根煙抽完了,見秦淮茹沉默不語,把煙頭撂在地上,道:
「秦姐,算了,我看咱倆就這麼著吧!」
傻柱說完,獨自失落的朝大院回去,秦淮茹怔怔地望著,眼中滿是無奈和不舍。
當她回到中院時,賈張氏站在屋門口,悄聲問道:
「淮茹,你給傻柱說了嗎?」
「說了。」
「傻柱是不是不去大學了?」賈張氏追問。
秦淮茹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個婆婆,搖著頭,嘆息一聲,伸手掀開門帘走進屋,什麼都沒說。
賈張氏有些茫然,轉身追進屋,繼續追問。
「淮茹,你好好給傻柱說,他絕對聽你的話。」
秦淮茹神情落寞地坐在炕上,猛地抬頭,眼睛瞪向賈張氏,冷聲道:
「媽,伱憑什麼覺得傻柱要聽我的話?我跟他是什麼關係?咱家跟他什麼關係?人家為什麼非聽我說的。」
賈張氏臉色唰地一下黑沉下來,張開嘴,想說,卻什麼都說不出。
見秦淮茹發起脾氣,賈張氏良久不言。
晚上八點多鐘,賈張氏吃過晚飯,坐在屋裡通過窗戶瞧見傻柱在院里跟一大爺和一大媽在納涼,心中又想讓秦淮茹再去找傻柱說道說道。
她心裡其實很清楚傻柱喜歡秦淮茹,但她不想讓他們走到一塊,因為她不能讓秦淮茹這個兒媳婦對不起她死去的兒子。
更不想讓院里人看她家的笑話。
她只想讓傻柱救濟她家。
奈何,傻柱要跟徐慶去上大學,往後沒了傻柱的救濟,她的白面饅頭,怕是吃不上了。
午夜,賈張氏躺在炕上轉輾反側地睡不著,從炕上爬起身,摸黑走出屋,一個人坐在屋門口,望著漆黑的夜幕,望著傻柱的屋子,心裡暗暗咒罵起來。
「傻柱你個挨千刀的,你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敢去上大學?也不怕去了丟人現眼?!」
賈張氏罵著罵著,不由地想起了她死去的兒子賈東旭,不禁悲從心頭翻湧。
要是兒子還活著,家裡怎麼會是這番光景。
賈張氏在屋外坐了大半夜,靠著門檻,把院里的人,全都想了一遍,全都挨個罵了一遍。
最後罵到徐慶身上,賈張氏恨的咬牙切齒。
總覺得徐慶明明當了乾部,明明知道她家光景不好,卻總是不給她家拿東西救濟,簡直就不是人!
活該爹媽死的早,呸!
賈張氏心頭恨意翻湧,側目看到易中海的屋子,扭頭朝地上又狠狠地啐了一口。
「姓易的,你也不是個東西!你當個一大爺,不幫我讓大院眾人救濟我家,你有什麼臉當管事大爺,呸!」
不過賈張氏罵了許久,只敢在心裡,不敢出聲。
她家現在連個男的都沒有,兒子死了,孫子下鄉插隊,她想跟院里的人叫板都沒底氣。
也就只能在心裡恨著,心裡暗罵。
三天後。
賈張氏在中院聽見傻柱對徐慶說,九月份一塊去大學。
頓時黑著臉,朝傻柱看看,朝徐慶瞅瞅,手裡端著的一盆髒水,照著傻柱和徐慶所站的地方就潑了過去。
徐慶被潑的褲腿盡濕,鞋面也濺滿泥點,傻柱扭頭看向賈張氏道:
「嘿,張大媽,您這眼神今兒這麼不濟的嗎?沒瞧見站倆大活人?」
「傻柱,你小子給我滾一邊去,我要潑水,你倆眼睛用來出氣的?」
賈張氏對傻柱又回歸到了以前尖酸刻薄的時候。
傻柱歪著腦袋,梗起脖子,瞪了賈張氏兩眼,想要跟她掰扯。
徐慶冷著臉,看向賈張氏。
「嬸嬸,我跟傻柱哥的眼睛是用來出氣的,那您的眼睛也是嗎?」
賈張氏被噎的臉一沉,眼神陰狠地剜了徐慶一眼,轉身進了屋。
徐慶知道賈張氏這是心懷不滿,傻柱要去讀大學,她家往後沒了傻柱的救濟,心裡哪能甘心。
可問題是,傻柱又不是她兒子。
這些年來,傻柱在院里,對她家很不錯了。
每天下午下班拿飯盒給秦淮茹,平時有個啥體力活,傻柱住在中院,沒少充當勞力。
賈張氏真拿傻柱當傻小子使喚,未免太拿她自個當回事了。
再者,院里的其他人,誰家沒幫過她家。
她賈張氏借米借面,借醋,借蒜,徐慶住在後院,一年到頭也沒少給。
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也都是趁著徐慶不在院里的時候,找靜紅借的。
可看在秦淮茹的面子上,徐慶從沒讓賈家還過。
賈張氏非但不領情,還要胡攪蠻纏地總在背後說他當乾部,從沒救濟過她。
徐慶憑什麼一味地忍讓。
做人總不能一直想著得寸進尺吧。
總不能拿別人對她的好,對她的善,當做她想這麼著就這麼著的本錢吧。
她賈家日子不好過,又不是徐慶造成的。
以前徐慶家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她賈張氏怎麼沒想過救濟一下,雖說當時賈東旭人已經癱瘓了。
但賈家的光景那時候,還是要比徐慶家強。
現在賈張氏沒事就嚼舌根,嫌徐慶一家不救濟她家,當初早幹啥去了。
徐慶帶著傻柱回了後院自家,馬靜紅見自個男人褲腿濕了,一臉驚詫,忙一邊從衣櫃里拿出一條新褲子,讓徐慶換上,一邊問道:
「慶哥,你這怎麼回事?」
徐慶拿著媳婦遞的褲子,去愛國和豐銘住的小屋換去了,傻柱對靜紅道:
「嗐,甭提了,還不是張大媽,我跟慶子在中院說話,她一盆水就潑了過來。」
馬靜紅聞言,臉上露出怒意,「張大媽真是的,這一天到晚在院里要幹啥,剛前一會兒還跑來找我借三兩小米,我家裡正好沒小米了,不就沒給嘛,跟我慶哥發什麼火?!」
傻柱坐在炕沿上,叼著煙道:「靜紅,她不是沖慶子,是沖我。」
「沖你?」
馬靜紅眉頭瞬間微蹙。
傻柱噴出一口煙,無奈笑道:「慶子不是讓我跟他一塊去大學念書,張大媽覺得我不在院里,沒人幫她幹活了唄。」
傻柱說這話時,徐慶換好褲子從二弟的小屋回來了,聽見傻柱的話,心中暗道:「傻柱哥這是開竅了啊,居然想到這一點了。」
馬靜紅看到徐慶回來,沒再聽傻柱的話,忙接過自個男人換下的褲子,放進洗衣盆里,準備待會清洗。
傻柱抽著煙,看到馬靜紅對徐慶如此好,心裡說不出的羨慕。
半個小時后。
馬靜紅和小丫頭在廚房將晚飯做得。
傻柱還坐在徐慶家的前屋和徐慶說著上大學的事情。
徐慶便道:「傻柱哥,咱們邊吃邊聊。」
傻柱臉上露出不好意思,「慶子,你家人多,我回我屋,我隨便搞點吃的,對付一口就成,你們吃你們的。」
傻柱站起身要走,徐慶攔住道:
「今晚上愛國不回來,總廠那邊有事,他今晚上要跟著廠里的大領導那些人應酬,豐銘找他大學同學玩去了,今晚也不在家吃,就我跟靜紅還有曉雅和我兒子,沒別人了,你就坐下吃唄,怎麼著,嫌棄弟弟家裡的飯菜不合你胃口?」
傻柱嘿嘿一笑,呲牙道:
「慶子,我嫌棄啥,你和小丫頭的廚藝,都是我教的,靜紅也沒少跟著我學,我哪能嫌棄自個徒弟的手藝。」
傻柱這話,直接把小丫頭和靜紅逗笑了。
徐慶把筷子遞給傻柱道:「傻柱哥,那就吃唄,甭跟弟弟見外。」
傻柱接過筷子,重新坐在炕沿上,不過想到這不是在自個家,便放下筷子道:「我先洗個手去。」
傻柱洗手去了,靜紅和小丫頭繼續把廚房的飯菜全都端出來。
徐慶則轉身出屋,上了老太太家,將老太太背到自家,同時把調皮了一天的兒子也叫回家吃飯。
周末清晨,徐慶一早拿著郵戳走出大院,把吳秀英寄的信簽收拿回家。
馬靜紅拆開信,看了一遍,對徐慶道:
「慶哥,吳秀英說她在那邊給家裡裝了部電話,想問問咱家電話多少,以後好打電話,方便。」
徐慶一手摟著趴在背上玩鬧的兒子,探頭朝吳秀英寫的信瞧了瞧,思索片刻道:
「那要不咱家也裝部電話?」
「看你嘛,你要想裝咱就裝,不想,我明兒去了團里,用團里的電話給她打。」
徐慶朝淘氣的兒子屁股拍了一巴掌,扭頭對靜紅道:
「那咱家就裝一部,我過幾個月去大學進修,家裡要是有個啥事,你也不用跑到學校找我,給我打電話也方便。」
馬靜紅眼神幽幽地看向徐慶,「虧你還知道想著家裡,只是裝電話很貴的,咱們院就咱家裝,不划算。」
徐慶嗯了一聲,確實,這年頭裝電話,走線就很麻煩,單獨一家,費用可不低。
徐慶沉思半響道:「那我問問大茂哥,看他家裝不裝,能一塊的話,最好了。」
徐慶說完,站起身走到屋外,朝許大茂家過去。
只不過一大早的,許大茂還在屋裡光著身子睡覺,秦京茹走出來道:
「大茂昨晚上在外面喝醉酒,這會兒還沒醒。」
徐慶只好暫且作罷,等上午了再說。
只不過上午時候,徐慶再去找許大茂時,許大茂人早沒影了,秦京茹一問三不知,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徐慶無奈,只能先自己去郵局那邊了解一下裝電話的花銷,晚上再跟許大茂說這事。
至於院里的三位大爺,徐慶知道他們肯定不捨得花錢裝電話,所以也就沒問。
三大爺摳門,一大爺節省,二大爺劉海中,最近因為劉光天馬上結婚的事情,愁的焦頭爛額,手裡有錢,要是用來裝電話,劉光天非把房拆了不可。
中午,徐慶在家吃了午飯,騎車就準備出門。
這時候,馬解放帶著他媳婦吳月梅以及兒子馬小軍來了大院,一聽徐慶要去郵局問問裝電話的事情,立馬嬉皮笑臉道:
「姐夫,我也去,咱倆一塊,我爸也想給家裡裝部電話,正好我也去了解一下。」
吳月梅抱著兒子白了馬解放一眼,「咱爸啥時候說了?你非明就是想出去瞎溜達,以為我不知道啊。」
馬解放一本正經道:「媳婦,咱爸真對我說起過,你怎麼就不信呢。」
「你的話我敢信嗎?」吳月梅冷哼一聲,轉身對馬靜紅倒起苦水。
「靜紅姐,解放他就是個混蛋,說不喝酒,天天下班回到家,孩子不帶一下,就扔給我,一個人跑去跟院里那幾個沒結婚的喝酒,喝醉了還想欺負我,你說哪有他這樣當爸的。」
馬靜紅朝自個弟弟冷冷地瞪了一眼,右手抄起雞毛撣子,就要替吳月梅收拾。
馬解放嚇的躲在徐慶身後,連忙求饒起來。
「五姐,你聽我狡辯.解釋,我真不是那樣的,月梅她是故意的,我都快一個月沒沾酒了,她就想讓你收拾我。」
馬靜紅懶得聽自個弟弟辯解,伸手拽過徐慶,就要用雞毛撣子朝馬解放身上招呼。
馬解放蹭地一下,忙推著自行車,朝大院外一邊跑出去,一邊喊道:
「姐夫,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