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第294章 終焉

  陸銘輕聲道：「其實，我知道了……我來陪你過元旦了。」


  電話那頭傳來長久的沉默，隱約能聽見她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把人的氣力殺乾淨。


  其實，得知自己被欣藝騙了，陸銘並沒有多少忿怒的情緒，只是一時間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個人放不下已經發生過的事。


  騙人而已，騙我而已，騙在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人而已。


  為了讓悲傷只看得見自己，所以，對最信任的人也說謊。


  這事陸銘也干過，「重生」前，他就常對爸媽說「過得很好，老子前途無量」，講著自己也不信的話，去寬別人的心。


  欣藝騙我，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她傷心，就算我知道了，我又能做什麼呢？


  慶祝團圓的節日那麼多，只要想團圓卻沒有團圓，悲傷就無可避免。


  就算語言沒有力量，陸銘還是說了，重複的說著「不要傷心，我這不是來了嘛」，到了最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這麼晚了，怎麼不睡覺？」


  接著就是一陣翻身下床的聲音傳來，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在他耳畔回蕩。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陸銘才聽見欣藝的聲音。


  「我……我在……追劇。」


  說著，陶欣藝有些底氣不足，小聲說了句「對不起」，臉紅得發燙，字句粘黏著吐出來：「我也就是一個人待在學校感慨一下。其實我想過了，就是覺得自己待在亭城太尷尬，這種日子還是自己一個人待著合適。


  而且追劇很有意思，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腦子裡什麼都不想。


  我就打算在寢室通宵追劇。等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就困得什麼都沒法想了，這樣就把時間混過去了。


  你不用擔心我的……


  我真的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很幸福了，比起原來，真的好幸福。


  你現在在哪啊？」


  陸銘覺得自己可能是困過頭了，眼睛一陣陣泛酸，瞳孔閃著水光，終於嘗到了在深井裡埋藏多年的苦酒，嗓子都有些啞了，輕聲道：「我已經下飛機了，在車上，過會兒就到學校了。」


  「那我去正門接你！你真的沒必要擔心……」


  而後，陶欣藝開始小聲絮叨起來，心臟跳得很急，說了好一會兒才掛斷電話。她像不知道冷，沒有穿襪子，把腳塞進小白鞋，套了身衣服就從寢室沖了出去。 跑得很快，很快，快到她的喉嚨里瀰漫著腥甜的味道。


  跑到校門口，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猛烈的咳嗽了好幾下才緩過神來。


  在陸銘沒來之前，陶欣藝就在校門口來回走著，是不是抬頭看看學校的牌匾，又看看腳下自己踩過的路。


  陸銘坐在計程車後座上假寐，用落葉大小的音量嘆息了一聲，雙唇抿著，眉頭微鎖。過了會兒，他的眉頭漸漸舒展，可能是睡著了吧。


  停車的時候，因著慣性，陸銘的身體向前一搖，他睜開了雙眼，打了個哈欠，結完賬就下了車。


  一下車，他就被欣藝抱了個滿懷，臉還被親了兩下，手也被牽了起來，嘴裡還被塞了塊白巧克力，耳畔響起了她的聲音。


  「陸銘！陸銘！我好睏哦，真的好睏哦。」


  「你自己說要追劇，讓腦子不清醒，這樣……」說到這，陸銘定了定神，穩住平靜的語氣，雙手把她抱在懷裡：「這樣就察覺不到傷心了？不過，我來了，有沒有好一點？」


  「嗯……好多了。」


  陶欣藝掙扎著，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讓陸銘抱著，眼皮耷拉下來，軟著語氣道：「陸陸，剛剛還沒怎麼感覺，你來了，我就好睏啊，都睜不開眼睛了……我們去酒店睡覺吧，寢室的床好小哦。」


  說著，她強撐起精神，看著他的下巴，輕聲道：「我要先睡覺，純睡覺的那種，你別想多了。」


  陸銘垂眸看著她，眸子似乎帶了點冤屈：「我哪是那種人……沒這麼好色。」


  「怎麼沒有，你還記得上次……還有上次的上次，以及上上上次！那個，我……想明白了，但是睡一覺再嗯，反正我就活這一輩子，就只有一輩子，咱們只有一輩子的時間。


  有花堪折直須折，而且你蠻帥的，真的蠻帥的，還聰明。你嘴巴最好看了……」


  說到陸銘身上的優點，陶欣藝能說好多，就連陸銘自己也不知道他有這麼多優點，好像滿天繁星的多。


  漸漸的，欣藝的聲音越來越小，竟合上雙眸睡著了。


  陸銘背起她，踩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腳印。


  太陽咬在他身上，嘗到了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