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勇敢是會傳染的
第221章 勇敢是會傳染的
邵宗嚴微微點頭,凝望著西沉的太陽,蒼涼殘照,邁步往下走去,臨近校門時,他回過頭,看著待了近六年的校園喊了一聲:「再見!」
走在長坡上的陸銘回頭,以為他是在跟自己說話,習慣性地擺手喊道:「再見!」
看著陸銘的樣子,邵宗嚴知道他是誤會了,但離別的輓歌好似溫暖了些。若是無人告別,就與花草道別,雖然落寞,至少畫上了句號。
沒想到有人回應啊。
邵宗嚴肆意張揚地咧開嘴笑著,似天穹中燃燒地煙火,看向陸銘,輕聲說道:「一定。」而後,他轉身跟上父親的腳步,淹沒在車水馬龍中。
善水中學的第一走了,日子沒什麼變化,好似有他沒他,沒區別。
從前那個被掛在老師嘴邊誇獎的「邵宗嚴」成了全校皆知的白眼狼,一班老師上課時偶爾會罵他兩句,又勸留下的學生不要太功利,要有骨氣和理想。
課間,偶有幾個無聊的人把邵宗嚴當做談資,總會揶揄玩笑幾句卻都是難聽的話。
而周玉婷總會像個神經病一樣控制不住情緒跟那些人吵起來,說一些大道理,令人厭煩,替代邵宗嚴成了被唾棄的對象。
有傳言說周玉婷也要去私立讀,有傳言說周玉婷暗戀邵宗嚴,還有傳言說周玉婷學習壓力太大,腦子不正常。
從前平易近人的周玉婷變得和邵宗嚴一樣「目中無人」,神經質地坐在教室的後方沉默不語。
她知道自己和邵宗嚴沒可能,但就是不想聽見任何說他不好。
自從他走後,學校對我的待遇提高了,好似是把他的那份勻給了我,也好似是怕我走,時而說「恩情」,時而說「理想」。
周玉婷想他的時候,會看看邵宗嚴的空桌位,片刻后,低下頭麻木地學習。
教室里跟她說話的人越來越少,也可能是大家都太忙了,忙著學習,忙著追逐夢想。邵宗嚴這個人除了聰明,好似沒什麼特別拔尖的地方,嘴還特別毒,經常「智商攻擊」別人,還常說我腿粗。
可,我158cm,91斤,已經夠瘦了……
我喜歡他什麼啊,就算是成績,我也不比他差,也不比他笨,喜歡什麼?有幾次,周玉婷碰見了傳說中邵宗嚴的女友沈薔,那個女生很高,看起來有一米七,容貌極嬌艷。
周玉婷自認為清秀,卻不極美,只能罵他膚淺,讓失望填滿青春回憶。
而沈薔在邵宗嚴走後徹底沉默了下去,平時也很難看見笑容,只是學起來極狠,偶爾和欣藝、林軒聊兩句。
她不指望能和邵宗嚴考到一個學校,只是希望能在他旁邊選所好大學。
從前的夢想埋在過往地歲月里,余有兩句墓志銘「我喜歡你」和「星光守護神」。
儘管邵宗嚴的出走沒直接影響三班老師的利益,但身為班主任的王瑩還是在班會上點他幾句,罵一個不在場的少年。
沈薔坐在座位上聽她講,心裡很悲涼,從小到大學的東西怎能這樣矛盾?
邵宗嚴很勇敢,他不害怕,有人說我不好,他就動手了,但是我卻如此懦弱,成為場上一個尋常的觀眾,聆聽,什麼都不做。
因為,我知道不能惹事生非,不要沒事找事,能忍則忍。
他對我說過「做此時此刻,最正確的決定」。
或許是三模將近,或許是剛聽了楊素雲的訴苦,或許是害怕班上尖子生的出走,王瑩心底的恐懼化成了張揚,揪住邵宗嚴罵個不停,直到罵到:「我看他這樣的人,不配上華大,未必能考上。做人,德行最重要!」
沈薔攥緊拳頭抬起頭,對上王瑩的眼睛,擲地有聲地道:「您別說了,上課吧。邵宗嚴能考上,也有德行,他是個非常……好的人!」
王瑩拿著黑板擦本想朝沈薔砸去,但師者本能讓她忍住了,把黑板擦放下,盯著她道:「出去站著。上課說話要舉手。」
當沈薔拿著試捲走出去時,陶欣藝站起來緩緩走出去,而陸銘自然也陪她出去站著。
陶欣藝知道不應該和老師作對,但是她只是很憤怒,想做些改變的事,只是她也曾悲傷,不想讓沈薔太孤單。
她看見陸銘跟在後面,輕聲道:「你陪我?」
「當然。」
陶欣藝眼眶微熱,點頭示意,站到沈薔旁邊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我感覺你說得對。」
見欣藝和陸銘都站出去了,坐在第一排的林軒深吸一口氣,當著王瑩的面站了起來,走出去站著。
本來就被記大過的李行舟什麼都不在乎,他也走了出去,陪站在林軒身旁。
王瑩面色鐵青地看著留在教室里的學生壓抑著胸腔里的怒火,沉默著,一言不發,聽著學生們小心地喘息。
趙孟鵬攥緊筆,看向門外,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出去站著。
可是,我這麼做,除了被王老師「記住」,沒有任何用處。我現在出去,應該是最後一個走出去的人,所有人都會盯著我,我沒必要這麼做。
他深吸一口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繼續看剛才寫到一半的壓軸題。
此時,掙扎許久的孫華青舉起了手,神情複雜地看著王瑩,壓下心底的恐懼。
王瑩盯著她,吼道:「伱有什麼事!」
「我想上廁所。很想。」
「快去!」
孫華青如獲大赦似的跑了出去,卻沒有跑去廁所,站在陸銘旁邊,輕聲說道:「我精神上支持你們。」
陸銘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沉聲道:「謝謝。」
「不用謝,你們都給我講過題的。我算了算,你和欣藝加起來,每天至少給我講一個小時的題。這是高三,你倆算我補習老師了。」孫華青輕聲說著,隱約覺得自己也算個英雄。
高三了,老師都很忙,有時候,她去了辦公室也只能看見老師們在改試卷,沒空理她。
或者說她不好意思開口問。
沈薔看著身旁的五個人,一張哭臉得意地笑著,如看見冬日裡燃燒著的火樹,融化雪成了銀花。
路過的巡視的年級主任張升東看三班門口站了一排,納悶地問道:「你們都犯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