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玫瑰玫瑰
流年似水，慢淌在生命的細膩之中。
半開的窗戶外漆黑一片，忽而吹進一陣醒悟的冷風，啟曉語手握鉛筆在草稿本上演算她最偏弱的數學題。
耷拉著疲倦不堪的眼皮，抬頭有氣無力的問，“溫言，你看看，這個幾何題是這樣做的嗎？”
已是淩晨兩點。
“方法是對的。”他自然的拿過曉語手中的鉛筆，擦去多餘的一條輔助線。
“可以有更簡單的方法，把這條擦掉，在這裏畫一條中線，四條證明就可以做完了，你再試試。”
啟曉語的上下眼皮此時正在打架，她點頭，“嗬欠～好。”
不出兩分鍾，曉語就改好了。她拍一拍自己的左臉，再抬頭時，看到男孩白稚顯得有些疲勞的側臉。
啟溫言微笑，“還不錯，進步非常大。”
曉語傻笑，溫言摸一摸她的頭發，從後背拿出一本資料，“嗯，加油，給你。”
啟曉語被嚇的瞪圓眼睛，沉悶的腦袋有了片刻的清醒。
“三年模擬，五年高考。”助你走上人生巔峰。
她絕望的趴在桌子上，人生啊無常啊!蘑菇腦袋一偏頭，她出神的盯著堆滿紙卷和演算草稿的垃圾桶，差點哭了出來。
長使英雄淚滿襟。
曉語咬咬牙，堅持。
她挺起腰開始筆耕不輟，啟溫言輕歎一口氣，用食指肚輕輕抹上曉語的側臉，這一舉動驚的曉語渾身僵硬。
天幹、物燥。
溫言笑笑，“你把桌上的鉛筆屑都沾自己臉上了。”
曉語才忙回神點頭，“哦哦!”
“謝謝。”
一碗靜水被攪動，“哢嚓!”鉛筆芯斷了。
啟溫言細無俱到的拿來鉛筆盒，“我幫你再削過一隻新的。”
溫暖和煦的燈光打在男孩削瘦挺拔的背影上。
曉語眨眨眼，他還要陪我多久呢。她往桌上吹一口氣，鉛筆屑靜默無聲的掉落下來，吹幹淨後，她又趴在桌上，閉上眼任睡意肆意妄為。
啟溫言削好鉛筆，回頭就看見蘑菇頭牢牢長在桌麵上，“這麽快就睡著了。”
他將削好的鉛筆放入筆袋，溫柔的抱起女孩，頭發柔順的落下來，驟然發現，女孩的長發已經齊腰了。
輕柔的將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回到課桌前。雨聲潛入夜，屋外下起毛毛細雨，啟溫言關上窗戶，細心的替女孩收拾好作業和課本。
隨後關了燈，靜悄悄的關門離開。
粉紅色床上的女孩聽見腳路聲，漸遠漸無，她用力挺起腰，從床上下來。
赤著腳，摸著黑，開了台燈，困意襲來。窗戶玻璃一會兒已被打濕，她繼而打開一半窗戶，吸幾口涼風到心底。
從筆袋拿出鉛筆，打開一本新的資料，三年模擬五年高考，盯著題目，咬著筆頭開始搖頭晃腦。
助她一夜走上人生癲瘋。
啟溫言回到房間，從書包拿出數學，地理，等理科書，又拿出一個厚黑的筆記本，拿著紅筆在書上做標記。
將許多重點題目和相關知識，又用黑筆寫在本子上。
雨皮的一會兒又停了。
曉語拍拍自己的臉，手機屏幕上已然是淩晨三點，她無力的關掉台燈。
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床邊，倒頭就大睡。
諾大的古堡。
有一盞燈，它徹夜不息。
太陽晃晃悠悠的出來，啟曉語用手背擦擦艱難睜開的眼皮，她走到課桌旁，發現窗戶是關好的，桌麵上也沒有一滴雨水，書本都收拾好放進包裏。
“咦，難道昨晚我隻是做了個噩夢。”
噠噠噠，走到樓下，客廳上擺好豐富的早餐，餐桌上還有一張便條，她四處張望卻空無一人。
啟溫言來的早，教室裏沒有什麽人，包括學校除了還在早跑的寄宿生，鮮少有人。
他放下書包，想趴桌麵休憩一會兒，這麽濃重的黑眼圈被曉語看到了可不好。
從桌內拿出一個軟本子想要擋下窗外刺眼的晨光。嘩啦啦，一下子，蘋果、千紙鶴、薯片、洋娃娃各種各樣的東西滾落在地。
啟溫言撿起一封信紙，沒有一絲猶豫，來到教室角落，拿了掃把，把禮物一掃而空。
恰好，明珠提著豆漿油條從後門進來。
她笑道，“溫言，早上好!”
啟溫言，“嗯。”
明珠走到啟溫言課桌旁，把一杯豆漿放在桌上，“怎麽這麽疲倦，吃過早餐了嗎？”
“嗯，吃過。”
這是自從分手那天以來，啟溫言第一次和她講話，明珠又關懷道，“你怎麽把同學送你的禮物都扔垃圾桶裏了?”
“他們讓我在三天後的考試中給他們抄。”
“哦～”明珠坐在啟溫言旁邊的課桌，討好的問，“那你……可不可以在考試的時候給我抄下?”
啟溫言不說話。
明珠，“如果你怕被發現的話就傳紙條。”
“你放心，就算被老師發現了，我絕對不會供出你來的。”她放下油條，站起來靠近啟溫言，將手腕像以前一樣扣住啟溫言的一隻手，撒嬌道，“好嘛好嘛。”
啟溫言閉眼，“你知道的，我不會幫任何人作弊。”
他抽開手，“還有，麻煩你以後不要靠這麽近，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末尾他又加上一句，“我並不想和你有任何的交集。”
眼睛一酸，明珠的心一下子被刀紮過一樣。“不…好…意思。”
她拿起豆漿和油條，麵無表情的往垃圾桶裏一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發呆。
啟溫言趴在桌子上，一下子又睡不著了，幹著眼，突然發現自己的語文書裏夾著什麽東西。
紅紅豔豔的，似一滴血。
打開課本，裏麵夾的是一朵新鮮玫瑰，芳香撲鼻而來，他凝神一會兒，拿起玫瑰。
“嗞～”
玫瑰雖美，卻是帶刺。
一滴雨露般圓潤的血，冒出來。他拔下那根刺，將一整朵還未來得及幹枯的鮮花，無情丟入桶內。
教室裏的時鍾，滴滴答答。
啟曉語踩點趕到教室，頂著個熊貓眼都不回自己的課桌放下書包，就興致勃勃的朝啟溫言跑去。
噠噠噠。
她敲一敲男孩睡的如沉木一般的腦袋，“溫言，你怎麽睡了哇?”
啟溫言轉頭，女孩笑容麵上的陽光，明媚的迫使他睜開了疲倦的雙眼。
“沒事，就休息一會兒。”
曉語裂開嘴笑，“嗯～，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啟溫言當頭一棒，立馬挺起身，“什麽…禮物?”
“玫瑰玫瑰我愛你～”
明珠此時回過頭去看曉語，蘭花指指了指垃圾桶，“唉喲，被你的好哥哥扔垃圾桶了，哈哈。”
曉語跑到垃圾桶，鮮紅的花瓣散落一地。她失望的回頭看了一眼此時詫異的啟溫言。
“我…我……”
她撇著嘴，“你不喜歡，也別扔桶裏啊!”說完扭頭就跑。
明珠暗笑，我知道，她就是刺傷你的那根刺，不是刺在手指的，而是紮往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