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言外之意
隨著車身的慣性,車上的人也搖搖晃晃。
曉語習慣性的去依偎不動如山的男孩,她伸出一隻手下意識的抓住溫言的校服衣角。
公交車發動的聲音和女孩細若如蚊的聲音,“我……我想問問為什麽?”
男孩的嘴像他此刻挺拔的身姿沒有絲毫動靜。曉語往上看,男孩的卷睫毛撲閃撲閃,一隻蝴蝶掀起了海上的龍卷風。
“為什麽不說話…”
“下一站……”
公交車又突然刹車,兩人防不勝防,男孩的胸膛被直直撞擊一下,女孩的頭埋在他的胸前。
“不、不好意思。”曉語想抬起頭,離開這個莫名溫暖的懷抱。
卻被一隻手將自己的腦袋按回原處,“別動,等下車了再說。”
曉語就乖乖的貼著溫言的灼熱的肌膚,說不上是車上的人多燥熱,還是自己的臉皮在燒。
啟溫言低頭看著這個小蘑菇腦袋依偎在自己懷裏,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安心的感覺。
她現在正緊緊貼著他的心髒處,聆聽生命的脈動。他要怎樣告訴她,難道說,“嘿,你想不想和哥哥永遠永遠生活在一起。”
“把我的心給你就可以了。”
這真的是,不是我死就是你活,不是你活就是我死。
“曉語……”
女孩聽到聲音,眼睛裏滿是笑意的看著男孩,“嗯,我在。”
“你以後,要好好學習。”
“我……哎呀!”女孩被一個要下車的人給衝撞一下,她瞪圓了眼睛看向那個佝僂的背影。
溫言鬆開手急切的抓住男人的皮夾衣,“站住!”佝僂男人回過頭,一臉凶神惡煞的看著溫言,“快放開老子!”
放大在眼前的是一個包沙拳頭,“哎呦喂疼,你……臭小子。”佝僂男人隻身一人在公交車,做了苟且的事情又沒有同夥,他迅速脫下被溫言死死抓住的皮夾衣服,喊,“師傅別關門,還有一個人。”快速跳下車。
曉語目瞪口呆的看著,“怎麽了?”
啟溫言儒雅的撿起皮夾衣,從內寸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錢包,回頭對曉語說,“哎,你說你都丟過幾次錢包,以後可怎麽辦…”
曉語跨兩步走到啟溫言身邊,一樣抓住他的衣角,“真的是我的錢包欸,怎麽會,難道那個人是小偷啊。”
“噓~,先看看裏麵有沒有少什麽。”
曉語趕緊打開錢包翻看,“哎呀!”
“丟了什麽東西?”
“多了十塊錢嘞。”
“多……”
曉語裂開嘴笑,一臉燦爛無憂的模樣,天真稚嫩的聲音,“是真的,我之前就隻有兩塊錢車費放包裏,現在就有十二塊了。”
啟溫言頷首低眉微笑的看著這個傻呼呼的女孩,幸好,運氣一向還不錯。
曉語高高興興的拉著啟溫言的手下了車,“走,姐今晚請你吃東西。”
牽著男孩的手來到一個路邊攤,“老板,兩碗酸辣粉,多加蔥。”
“好嘞,美女。”
啟溫言拿起一次性筷子,替曉語撕開,“你以後少吃點這種致癌食物。”
曉語撇撇嘴,“就是有毒我也要吃。”
溫言拿起自己一雙還套在塑料裏的筷子,敲一下曉語的腦袋,“不許胡說。”
曉語眨巴眨巴眼睛,神神秘秘的說,“溫言,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說。”
“我想考班上前三。”
低頭吃麵的啟溫言淡淡的回,“沒聽清,再說一遍。”
“我想考班上前三,你覺得有希望嗎?”
“嗯……希望……很…大。”啟溫言抽一張紙巾擦擦嘴,停下吃麵,他怕等一下他會嗆死。
啟溫言,“我記得你上次月考是班級倒數第三。”
曉語,“那是失策,不不,是失誤。”
“對對對,失誤,不過不是你的失誤,是倒數第一名不記得明天考試,結果那天偷偷溜出去上網,還有倒數第二感冒隻考了一科,其他科都是睡過去的,晚自習還告訴同學,說他自己今天做噩夢了,夢見考了一場試,所以,如果不是他們失誤,你確實考不到倒數第三。”
“噗~”一口酸辣湯的飆的到處都是,啟曉語一掌拍著塑料桌,“啟溫言,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我有說錯什麽嗎?”
“那你也不能這麽直接傷人家自尊心啦,我還不是為了……為了。”
“為了什麽?”
她看向他浩瀚星辰的雙眸,“為了能和你同桌。”
啟溫言吃完麵,站起來,語重心長的說,“我們晚上就在一棟房裏,我晚上就已經很精疲力竭,你白天還要和我膩歪在一起,這是想要我精盡人亡啊。”
曉語一下子騷紅了臉,低眉順眼,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要不……買點腎寶力。”
……
“一瓶不行,再來一瓶。”
……
啟溫言輕歎一口氣,牽起還在玩自演的曉語,說,“走吧,你贏了,回家吧,別人都是二氧化碳和水組成的身體,你不一樣,你渾身都是戲。”
曉語可愛到眉眼看起來都在笑,“嘿嘿。”
像這樣的日子已經很少了,特別是有你陪著我,這樣的日子,以後也不會有了吧。
兩個人散步在胡同小路上。
啟溫言懶散溫柔的嗓音,“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曉語,“快說快說。”
“我過一陣子想要搬出去住。”
她再一次看著他深不見底的雙眸,“為什麽?是因為你覺得我太黏你了?”
溫言,“算是吧。”
曉語,“什麽叫算是吧,說清楚,我就這麽讓你討厭。”
“對。”
她的雙眼傷心的扇動,“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不準你走,不準你搬出去。”
晴空劃過一聲鳥鳴,撕裂壓抑。
“那你……是喜歡我嗎?”
她看著他的眼,自甘墮落萬丈深淵,“我喜歡你。”她以為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句她的肯定,她以為風雨過後就是彩虹,她以為他一直的心結終於解開。
“可我不喜歡你。”
她眼神木然,這亦是她意料之中的一個答案,明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讓她心酸疼痛,苦不堪言。
他接著將手伸進深淵,隻為蓋上那唯一的小小出口,堵住亮光,“你成績不好,長的也一般,皮膚又黃,性格還執拗,洗衣做飯,琴棋書畫,你樣樣不通,我將來要真是娶了你,享福就不用想了,但肯定會短命的。”
她氣得攥緊拳頭,老娘一拳悶死你。
溫言,“你聽明白了嗎?”
晴空萬裏,忽然暴風雨。
你,真的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