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洋洋暖意
就這樣靜靜抱著你,是我最親密的距離。
李燦男感覺有個人闖進他的世界,並且在他世界裏跑來跑去,肆無忌憚的哭笑。
他低頭看見一雙緊緊禁錮他腰的雙手,明明這瘦弱的雙手他可以輕易擺脫,但委屈和幸福一下衝擊他全身。
廣場上的噴水池下,一對穿著校服衣的年輕男女相擁,盤旋低空的白鴿,撲哧著純潔的翅膀,輕盈的羽毛飄落地。
他直覺,身後的這個女孩,將來,會是他的世界末日。
洛菲菲的一邊臉都貼在男孩脊背上,隔著薄薄一層衣物,她感受到肌肉的灼熱。
靜靜聆聽男孩血脈的噴張跳動,和發自肺部不自然的呼吸。
李燦男,“抱夠了嗎?”
洛菲菲笑,“哎呀,剛剛鞋帶鬆了,不小心摔一跤。”
李燦男沒在跟洛菲菲囉嗦,擺脫桎梏他的雙手,眼底浮上一抹陰冷,麵對洛菲菲說。
“我告你性騷擾。”
洛菲菲看著他,眼瞳慢慢變大,“小氣鬼。”
洛菲菲抬起她的右腳,“你看嘛,你看嘛,我鞋帶是真的鬆了,不小心才撞到你的。”
“唉~”李燦男給了一個爆炒板栗洛菲菲,“知道了,下次注意點。”
“好的好的。”哇,還有下次耶。
一隻鴿子落在李燦男肩膀上,水池邊周圍有很多老人、年輕夫婦手裏掬著鳥食,在喂地上的那些鴿子。
洛菲菲睜大好奇的眼,觀看這隻落肩鴿子。
李燦男不舒服的聳聳肩,鴿子縮起一隻腳,移一步,還是踩在肩膀上。
李燦男忍受這怪異的感覺,鴿子的爪抓住他的右肩,他抬起左手要趕它走。
洛菲菲抓住他的左手,嘟起櫻桃小嘴,給他做一個禁聲的表情,“噓。”
“你先別動,我去大爺那買點食物來。”
李燦男的臉色陰上加陰,和這時頭頂的天色一樣灰。
洛菲菲風風火火的跑著,鞋帶也迎風飄揚,一個踉蹌,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李燦男看著她,一陣憂愁,“剛剛才提醒。”結果還是沒把鞋帶給係上。
洛菲菲裂開嘴笑,偏頭朝李燦男喊,“我~沒~事~”
曉語大吸十幾口氣,眼淚終於被吸回淚腺,但頭發還交結在一起,她拉開書包鏈,看著書包裏最後一本語文書。
這可是老班的教的一門課,現在不撕它,就冷死。
現在撕它,以後周旋於老班的課上,還有活著的一線生機。
啟曉語將厚厚的一本全都撕幹淨後,不顧形象的跌坐在地,她在反思,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良久,反思無果,肚子卻發出一些咕咕的怪叫,啟曉語在打濕的書包裏,找到最後一根巧克力棒,巧克力的表麵也沾滿水澤,咬上一口,濕濕潤潤。
她總是在饑餓的時刻想起色澤亮麗,香噴噴的蛋炒飯,還有,肌膚散發出清香味的啟溫言。
她擦一擦流出的大片哈喇子,舔幹淨最後一點巧克力。
我失蹤這麽久了,我哥怎麽還不來找我?不會是跟明珠約會去了吧,重色輕妹阿。
她拿出藏在校服裏麵的銀色手機,沒沾一丁點水,果斷的撥打啟溫言的號碼。
郝連然看見明珠帶著一臉疲憊樣走出來,她的胳膊、大腿、都被淋濕,漂亮的卷發此時更像油溢過一樣。
他走前一步,“你…你怎麽了?”
明珠看他一眼,“不管你事。”
郝連然仿佛沒聽見,自然的伸出手,從頭頂順下來,到發尖,給她順齊,擰幹。
一梳白頭。
明珠偏移一下頭,麵色不悅,“你幹嘛?”
“頭、發濕……了”。
郝連然看見明珠眉梢向上,十分不高興的樣子,瓜子臉還沿著幾滴水。
他縮了幾下右肩,寬大的校服多出一些空間,袖子口成功被他流出三分之一的空。
郝連然用校服袖口去小心翼翼的,擦拭明珠臉上的水。
一切都顯得那麽順利自然。
明珠仿佛受到驚嚇,以為他在輕薄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郝連然,你有病啊!有病就去吃藥,別找我。”
男孩子低著頭,舉起有水澤的右手袖口,嘶啞的聲音,“你…臉有些水。”
明珠怒氣的眼珠慢慢被一絲愧疚取代,但還是硬著嘴皮子說,“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慢吞吞的,像個口吃一樣。”
郝連然看著啟明珠時,眼睛有些瑩潤。當他發現明珠直視他時,眼睛又開始不斷閃躲,似乎在掩藏什麽。
明珠看著這個又一次低下頭,悶不出聲的男孩,說,“你不會真的是個口吃吧?”
郝連然抬頭,臉上紅紅的巴掌印還沒消去,“我…我隻是、有點結巴。”
“有區別嗎?”
郝連然清澈的眼神一下充滿憂傷。
明珠,“這有什麽,結巴就結巴唄,我覺得挺好的。”她偷偷一旁觀察郝連然。
“口…口吃、有什麽好。”
明珠不耐煩的說,“我哪知道有什麽好,反正就是好。”
“哦。”
晚間的冷風吹過,明珠雙手環抱住自己。
郝連然趕緊脫下校服,蓋在明珠的身上。寬大的校服包裹住明珠大半個身軀,洋洋的暖意。
明珠看著脫下外套就獨自往前走的人,挺拔的背影落在她眼裏格外清晰。
對啊,結巴有什麽不好的呢。
啟曉語激動的看著亮起的手機屏幕,仿佛隻要這個電話被打通,無論她置身何處,都能被解救。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她一口氣連續打了十二個,回複她的隻有客服女聲。
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還來不及傷春悲秋,慨歎命運多舛,冷風從窗口吹進,她全身一個機靈。
決定再試一次,又一次撥打同一個號碼,“對不起,……”
曉語迅速從地板上站起來,雙手用力在廁所門上敲打,“開門!來人啊!有沒有人啊!”從未如此聲嘶力竭過,她早應該想到的,失蹤的不是他,而是啟溫言。
離別還來不及說再見,你有沒有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