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災人禍
原本是清晨,霧水如厚紗,彌漫了視眼,也掩蓋了罪惡的發生。
大約是一個紅色的加油站,來往車輛橫流不斷,大貨車的司機昨晚在高速路上開了一整夜,已是疲勞駕駛,睡意朦朧,清晨又霧水厚積,反光鏡模糊不清,罪惡就在此時發生。
一個前左轉,
碰撞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頓時,油煙燃燒的機械味刺鼻,
破碎車窗玻璃上,鮮血橫流,開出刺眼而醒目的糜爛花。
一個月後,啟曉語頭上被重重圍住,她捂著發昏的頭,搖一搖腦袋,意識逐漸清明,仔細看了看這充斥藥味,四麵白色的單人間,她好像想起來了什麽。
燃燒的汽油味,和坐在前座的…啟溫言。
不由得大吸一口氣,撫平慌亂跳動的心髒,瞬速拔掉右手背上的點滴,任它藥水滴漏白色床單,走下床,疲憊吃力的扶著牆壁出門。
啟溫言…你不能有事啊!
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孩緊握住男孩的一隻手。
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額頭上的傷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有所太大改觀,反而染有一朵朵血色彼岸花。
精致的麵孔,安詳的如同睡去的天使。
他作了一個很深沉的夢,夢裏有個女孩,牽著他的手,說要帶他回家。
他很想要,很想要,握緊這溫暖的小手,想仔細看清楚她長什麽樣。
明珠感覺到男孩的手稍稍用勁握了她的手,疲憊的臉色上呈現出一絲歡喜,摁響了牆壁的按鈕。
夢裏他聽到了狗吠聲,他在想怎麽能有狗叫的這麽淒涼,如同他手中逐漸抽離的手,他緊緊抓住,他想說,別走,聽到耳邊的卻是模糊不清的悲鳴之聲。
嘶啞,粗糙,難聽,他想也許正在叫喚的那條狗是他。
腦中又傳來一個俏皮不失珍重的聲音,字如吐珠,她說,我真的愛你。
隨後又拋棄他,留下他一個人,他急忙追上去,卻再也看不見那嬌小的背影。
一個車影籠罩著他的身軀,他驚呆的看著直麵而來的貨車,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
睜開眼,腦中一片空白,扭頭看著眼前握住他手的陌生女孩,波浪的金色卷發,發白的薄唇,緊張的看著他,眼中有微微驚喜。
他想,他夢中一直追尋的人,喚醒他的人,應該就是這個女孩。
投去一個脆弱的笑容,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明珠說,“嗯,等會兒醫生就來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男孩卻疑惑道,“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我又是誰?這是在醫院吧,發生了什麽?”
明珠感覺事情不妙,他不會是失憶了吧?說,“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叫啟溫言,我叫啟明珠,是你的表妹,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我……還是你女朋友。”
說完明珠臉上有一絲看不見的驚慌,啟溫言感到他對這個女孩是熟悉的,甚至可以說是親近。
他笑笑,“謝謝你一直以來照顧我,等我好了,我會當個稱職的男友的。”
啟明珠聽到這話,心裏很高興,以前他們都隻是有實無名,隻不過她一個人一廂情願,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她低下頭,親了一下啟溫言受傷的額頭,說。
“那你要快點好起來,當一個稱職男朋友。”
啟溫言詫異了一下,但並沒有排斥這種感覺,他能感覺出他以前和女孩很親近的。
說,“好。”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曉語怔怔的站在門外,她看見一對郎才女貌的才子佳人,在互相親昵,走向啟溫言,步履蹣跚。
上一次,上一次,也是這樣,我看見你的唇瓣落在這個女孩唇上。
我鼓起勇氣說,“你們、在幹什麽?”
我努力眨了眨眼睛,讓淚水盡可能倒回去,不想像上次一樣,在女孩麵前號啕大哭。
啟明珠差點忘了還有一個所謂的妹妹,理直氣壯的說,“我們在做情侶間該做的事,難不成你連你哥談戀愛也要管?”
啟溫言看著近床處的女孩,她的額頭也像他一樣被紗布包纏,大大的眼睛裏盛滿淚水,卻使勁眨巴眼,倔強的不讓它掉落。
啟溫言的心一抽一抽,揪著他很難受。
我走近啟溫言床邊,溫言曉語道,“溫言,你感覺還好嗎?”
啟溫言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忍著頭疼問,“你是誰?”
哐的一聲,如同那時的車禍,驚呆了啟曉語。
我慢聲道,“我……是曉語啊,你的妹妹。”
啟溫言努力回想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頭痛劇烈襲來,他想不起來,他隻知道聽到這個名字,他內心好悲傷,又難過。
明珠跑過去,一把推開啟曉語,啟曉語踉蹌著身子,強撐著身後的椅子才沒有倒下。
明珠看著頭疼欲裂的啟溫言關心的問,“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反身又對啟曉語說,“你還不快去找醫生來,你想疼死啟溫言嗎?”
我不穩著腳步,戀戀不舍的看了床上的男孩一眼,轉身離去。
啟溫言沒有再想,果然好了很多,他看著離去的背影,心裏難受,有一種不言而喻的感覺。
所以,他有些不太想見到這個親妹妹,因為他的心總會不由自主的疼痛。
下意識的用手覆蓋住左眼,仿佛這樣就能夠安寧他異常的心。
啟曉語扶著樓杆,失魂落魄的走著,他不記得她了,她把她的男孩給丟了,她該怎麽辦,怎麽辦才好。
佝僂著身子,懦弱的模樣。
一雙橘黃色的休閑運動鞋,出現在她眼下,啟曉語以為是她擋著別人的去路了,順勢抬頭望上看,是……楊淺輪廓分明的下巴。
楊淺和她一樣蹲下身子,看著她,說,“矮子,你終於醒了。”
他還想說,傻瓜,我終於不用在夜夜的想你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你。
可他不能說,現在還不知道她和啟溫言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我紅腫著眼圈看著他,眼底有無望悲傷的水。
楊淺橫抱起曉語,調笑說,“第一次見麵,我就在走廊上看見你在教室哭,那個時候,教室裏不僅有啟溫言哦,你可真愛哭。”
如果,那個時候,安慰你的人是我,給你紙的人是我,那麽現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會不會屬於我。
聽到啟溫言三個字,曉語身上的氣息又更沉默好多。
洛菲菲在聽到曉語醒來以後,立馬從店裏請了假,做的士飛奔醫院過來。
當然,她也聽到另一個消息,啟溫言失憶了,為自己的好姐妹更加擔心。
原本她與啟溫言間隔的距離已經夠大了,現在他又搞什麽失憶,曉語現在估計連1%的機會都沒有。
洛菲菲扣得門直響,完全不顧走廊上的標語,醫院——請勿大聲喧嘩。
大喊,“曉語,傻逼,你倒是開門丫,再不開,姑奶奶我就踹了啊!”
楊淺此刻覺得她們倆真像親姐妹,都這麽……讓人無語,打開門,說,“別嚷了,進來吧。”
洛菲菲飛快的抱住啟曉語,關懷的問,“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少塊肉之類的?”
啟曉語看見好友如此關心自己,也不能總是哭喪個臉給他們看,說,“剛剛楊淺在給我削蘋果,所以開門慢了點。”
洛菲菲,說,“我沒有問你這個,我看看你有沒有少塊肉。”
啟曉語,說,“我要是真少塊肉就好了,還能減肥。”
洛菲菲輕笑,“好的差不多了,都能開玩笑了。”
楊淺又削了一個梨子,放在曉語桌上,走出門,說,“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去看看你哥。”
啟曉語看著一時冷清的房間,眼神空洞,脖子上還掛著那個粗糙的平安符。
一定是,啟溫言給她求的平安符,在關鍵時刻保擁了她,又抬頭看看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的女孩。
生活還很美好,我不能,就這麽輕易放棄,把啟溫言,讓給其他人。
就算,你將我,忘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