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第418章 自私的王
第418章 自私的王
韓王安早就對韓非這個兒子保持關注了，因為其現今所擁有的力量讓他不得不重視。
小聖賢庄和儒家，魏國的那位太后和魏王，都是不可小視的存在。
更別說儒家的那位浩然已經先一步來到了新鄭，他可不認為那位是來遊玩的。
所以特意抽了個時間，屏退左右，等待那個兒子的到來。
只是當那個兒子走進大殿後他懵了，哪怕坐在高位上依舊讓他有種要仰視的感覺。
這真是自己那個兒子？
或者說這真是自己的種？
「兒臣參見父王！」
在韓王安懵逼中，韓非走上前行禮。
「父王！」
已經從哥哥肩膀上下來的紅蓮蹦跳著來到父王身旁，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女兒的到來讓韓王安終於回過神來，不過看著下邊的那個玩意仍然讓他很不適應。
「紅蓮，你先出去，父王有話跟你哥哥說。」
深吸了口氣將心緒平復下來，韓王安示意閨女先行離開。
「紅蓮去給爹爹和哥哥熬蓮子粥！」
紅蓮乖巧的應聲退下去，離開時還擔憂的看了下自家哥哥。
她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生在帝王家有些事情是知道一點的。
等紅蓮離開后，韓王安看著下方的那個玩意沒有言語，父子兩就這般一直沉默著。
「聽說你經過魏國的時候，刻意繞開了大梁城，為什麼不進去看看？」
沉默許久，韓王安方才開口問道。
「姨姥姥曾經讓兒臣做出一個選擇，但那不是兒臣所願的。」
韓非平靜的回道，雖然這個話題很禁忌，尤其是在父王面前說，但他知道父王是個聰明人，隱瞞不說反而會加重猜忌，說出來至少能稍微好一點點。
果然，見韓非如此坦誠，韓王安面色緩和了些。
「為什麼不願？伱所願的又是什麼？」
再次開口問道，韓王安想看看這個兒子要如何回答。
但也只是回答罷了，言語和內心是兩碼事，他只是想看出一點點態度。
「君王自古稱孤道寡，兒臣沒那個勇氣承擔那份孤獨，兒臣所願是成為商君那樣的人物，用自身所學來改變韓國。」
韓非依舊顯得很是平靜，這些話題他在回來的路上就想過無數遍，內心也早已經平靜下來。
而且他對那個位置真沒什麼興趣，更不想通過那種手段成為王。
那個孤獨的詞語讓韓王安沉默了，感觸頗深。
成為韓王之前他對這個位子是無比的渴望，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坐上來，可當坐上來之後卻發現與自己所想的有很大差別。
雖然那種掌控一切的滋味很美妙，讓他欲罷不能，但卻也極其的孤獨。
兒子不能相信，後宮的佳麗同樣不能相信，自己之所以寵愛紅蓮那個女兒，就因為其天真爛漫，與之相處不用去想那些讓人頭疼的事情。
當然，那只是次要的，更關鍵的在於那位魏太后和魏王增，有著那份血親關係在能提供很多助力的。
「商君成就了現在的秦國，但他的下場你也知道，而你現今所要面對的比商君當年面對的更多，也更加的兇險。」
沉默了好一會兒，韓王安方才開口道。
「兒臣有足夠的覺悟！」
抬起頭來，韓非直視著那位父王，眼神中滿含著堅決。
「國內的問題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複雜嚴峻，你可以去實現你的抱負，但必須維持住一個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會發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提醒了句，也算是韓王安的一次警告，這是他的底線。
君王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之道，只有將國內各方勢力平衡下來，才能長治久安。
現今韓國內部是他十數年來塑造維持的平衡局面，將各方勢力都給定死了，這個兒子的歸國必然會成為一個關鍵點。
他也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何種變故，但韓國的確需要改變。
自己在的時候還能壓住姬無夜等人，可一旦自己走後，他擔心姬無夜會成為呂不韋那樣的極致權臣。
可當年的事情就那樣，他必須依靠姬無夜的力量坐上王位，並坐穩王位，不得不犧牲一部分利益，乃至權力。
現今姬無夜一方掌控了實質的權力力量，他就算下令罷免也難以成功，甚至有可能會將其激的狗急跳牆。
所以對於兒子的理念他認同，但不會支持，更不會去下場站位。
否則不單單是姬無夜一方，整個韓國的權貴都有可能反對自己，那樣情況會更加糟糕。
秦國當年的例子已經證明了，而且國內的各方勢力也必然會警惕著這一點。
好在他也沒想過真的去給韓國變法，只要能削弱下姬無夜一方，讓其變得可控就成。
「兒臣明白！」
韓非應是，他本身沒想著強行變法，那樣太激進了。
「你那位浩然師兄來新鄭了。」
將話題轉到那位浩然身上，韓王安也早就得到消息那人來了。
「兒臣在來王宮的時候有見到，在紫蘭軒里。」
韓非心思活泛起來，覺得可以跟父王商量商量。
「他如何？」
開口問道，韓王安對那位儒家的浩然挺感興趣的，只不過目前所獲得的的情報中只有關於對方實力的，但作為荀夫子的弟子，自然沒可能只有實力，才情定然不弱。
「浩然兄之才十倍於兒臣，不弱於秦國的黃天侯。」
回想過那位當年所道出的十大志向，韓非是心悅誠服。
與浩然兄的大志向比起來，執著於韓國的自己差了太多太多。
「黃天侯那種人物不是誰都能比的。」
聽到黃天侯這個名號，韓王安神情凝重了許多，對那位印象極深，韓國這些年的衰敗與對方脫不了干係。
如果不是對方當年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他又豈會過度的依靠姬無夜那些人，以至於現在成了尾大不掉之勢。
他不信有人能跟黃天侯相比，沒有面對過黃天侯，根本理解不了對方的可怕，縱觀整個中原歷史，從未出現過那樣的人。
韓非沒有言語，畢竟浩然兄沒有作出什麼成績，他也沒辦法去證明。
「既然他如此有才華，倒也值得拉攏。」
韓王安起了惜才之心，他不了解那位浩然，但卻了解自己的兒子。
韓非是他那些兒子中才情最高的，連父王當年都稱讚不已，並且一進入小聖賢庄就被荀夫子收為弟子，這幾年更作出了幾篇文章，他都有看過，很有深度。
能讓這個兒子給出如此高的評價，那位浩然的才情定然不差。
「很難，浩然兄志在天下，不會留在韓國之中的，不過兒臣有意撮合他與紅蓮，或許能藉此讓他在韓國留些羈絆，至少幫助兒臣完成變法，改變韓國現今的局勢。」
韓非趁機道出對妹妹和浩然兄的想法。
「紅蓮也確實到出嫁的年歲了。」
想了想，韓王安覺得此事可行。
閨女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而作為帝王家的女子，婚姻本身就要與利益掛鉤，能拉攏到一位大才也不差。
「此事交由你去運作，希望你們能給新鄭和韓國帶來新的氣象。」
韓王安對此是期待的，隨即又問起另一個人。
「李斯愛卿似乎去了秦國？」
他對那位李斯很滿意，很欣賞，前兩年來韓國出仕半載，為韓國解決了很多問題，也為他這個韓王解決了很多難題，是個很不錯的人才，其能力甚至已經超越了自家的相國張開地，連張開地本身也承認不如那位李斯。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依舊很希望那位最終能來韓國，甚至他都承諾以相國之位相待。
可惜從情報來看，進入大梁城地界后，那位李斯就轉道渡過黃河，從魏國的北方國土前往秦國，顯然對方最終選擇的是秦國。
「李師弟更現實一些，他想接替呂不韋的班。」 韓非無奈的道，雖然他知道當初在路上李斯更多的是在演戲，但李斯對權勢的慾望他也很清楚，對方瞄上的必然會是秦國的相國之位。
不管是秦王政麾下的相國，還是呂不韋之後的相國，都在對方的謀算之中。
「秦國確實是最強也最有潛力的。「
韓王安惋惜，也很是無奈。
現今七國中就屬他們韓國最為弱小，所處的位置也最為致命。
燕國雖然比他們韓國強不了多少，但人家所處的位置卻距離秦國最遠，就算秦國未來開啟統一戰爭，也會是最後被針對的。
而他們韓國卻恰恰相反，直接在秦國東出的門口上，必然會被第一個針對。
李斯愛卿志向高遠，韓國卻是難以留下。
「你現今的實力到了哪一步？」
目光落向下面那個不像人的兒子，韓王安很好奇這個兒子現今的實力。
幾年前魏王增登基大典變故上，這個兒子就參與進去，在那位儒家浩然的帶領下正面擊敗信陵君的人，現今數年時間過去，實力必然會更進一步，就是不知道達到了何種層次，有沒有到那一步。
「兒臣現今能與一般的天人境強者抗衡。」
韓非如實回應，他們出師的標準就是擁有跟天人境強者掰腕子的實力。
但也只是掰掰腕子，畢竟自己主修的是外功，而外功擅長正面硬剛，如果敵人不正面硬剛，或者直接退走，他就沒轍了。
這話讓韓王安面上多了份喜意，對韓非的武道成就很是滿意。
「我們這一脈也能擁有一位天人了。」
天人境強者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這種主修外功的，運用的好了在戰場上甚至能改變戰局。
同時有一個自家的天人境強者坐鎮，自己也能更加安穩一些。
他對姬無夜忌憚的一大主要原因就在於對方成就了天人，是個巨大的威脅。
當然，非兒本身也是個威脅，得多盯著點，不能讓非兒犯錯誤。
「荀夫子可曾突破那層境界？」
轉而問起那位荀夫子，韓王安對之更加重視。
早就有傳言，荀夫子有希望成為儒家繼孔聖和孟聖之後的第三位聖賢。
如果那位能夠成就聖賢，秦國也並非不能對抗。
只要抵擋住秦國，現今的天下局勢就能繼續維持下去，這是他最期待的局面。
「還沒有，但老師找到了新的道路，成就聖賢只是時間的問題。」
感應過體內源自於老師的才氣，韓非對老師能夠成就聖賢沒有絲毫懷疑，那是必然的。
「那就希望能快一些。」
聞言心下再次一喜，韓王安很想那位荀夫子能夠成就聖賢，對方曾兩次對秦國出手，顯然不認同秦國，未來秦國一旦開啟統一戰爭，那位必然會迎上去的。
一位聖賢境界的人物，哪怕秦國勢大，也必然得掂量下。
「聽聞這一代的鬼谷傳人也在那座紫蘭軒裡面，有機會了去接觸下，若能拉攏到我韓國，必會成為一大助力。」
說起另一件事情，韓王安作為韓國的王，有著自身的情報網路，知曉鬼谷傳人來了新鄭，就在那座紫蘭軒裡面。
鬼谷派雖然人丁稀薄，甚至可以說是人數最少的諸子百家，但其所擁有的影響力卻一點也不弱於當世兩大顯學的儒家墨家。
能拉攏就拉攏過來！
「兒臣明白！」
韓非若有所思，點頭表示明白，對那位鬼谷傳人來了些興趣，尤其是對方竟然也在紫蘭軒，跟浩然兄在一塊的。
看來浩然兄會在那座紫蘭軒裡面並非偶然。
「回去吧，當你踏入新鄭的那一刻起，危險就盯上你了。」
最後提醒了句，韓王安對這個兒子是最為期待的，不單單是其本身的想法啊，還有其本身的身份。
除了荀夫子的弟子外，還與魏國的魏太后和魏王有血親關係，能給他們韓國帶來兩大助力，甚至在關鍵時刻救命的。
「兒臣告退！」
韓非躬身退出，雖然與父王交流的話語不多，但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說了也沒用。
「你姨姥姥的提議是有些道理的，有些事情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落在你身上了，不是你不願就能避過的。」
在韓非即將退出大殿的時候，韓王安的話語傳來讓韓非腳步一頓。
「謝父王提醒！」
應了一聲后，韓非方才走出大殿，心情很是沉重。
「這對於你們而言是機會，對於寡人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等兒子離開后，韓王安方才低聲自語著，一雙老眼中寒光閃爍。
他不是庸才，有些事情他都知道，姬無夜等人在暗中積蓄力量他也知道。
而所積蓄的力量已經到了一個極限，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因素。
那些人在等待一個爆發的契機，但他也在等著。
「你們的提議寡人同意了。」
忽然淡漠的道了句，韓王安也找了個合作對象，準確的說是對方找上門來的。
「為了更好的布局，我們不良人不會提前進入韓國，以韓王的意志為主，時機韓王自行把控。」
一道戴著面具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聲音在面具的遮掩下有些低沉。
「你們很有誠意！」
看向那道身影，韓王安心下感慨那位黃天侯的可怕，不單單是其本身的可怕，培養出來的人也都很懂人心。
對方是昨夜主動找上門來的，代表了黃天侯麾下的不良人。
那並非是一個殺手組織，恰恰相反，是一個專門用來對付殺手的組織，尤其是羅網，當初那位玄翦和其麾下的玄甲軍便是其中一員。
上次在魏國中，玄翦和其麾下的玄甲軍就與魏太后合作，屠滅了信陵君和羅網派出去的人，並且過後秋毫無犯的離開。
這一點最讓他滿意放心，雖說對方本質上也沒安好心，但人家的目標太遠了，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活到那個時候，所以本身不重要。
單論此次事件中，他與黃天侯的目標利益是一致的。
對方需要一個安穩不找事的韓國，他也想要一個穩定的韓國，將所有不穩定的因素統統清除掉。
「這是合作的基礎，也希望韓王能保持理智，我們不良人無意與韓王為敵，也無意與韓國為敵，統一戰爭那也不是我們負責的事情，我們並不是敵人。」
不良人說了句后，身形隱入陰影通過風騷的走位悄然離開。
「確實不可能是敵人，你們所圖謀的太大了，取周代之都無法滿足你們的內心。」
目視著西方，韓王安一直對秦王政和秦國隴西那邊的事情保持著關注，雖然獲得的情報很少，但還是有一些的，對那邊的大動向都明白。
他能隱隱看出秦王政和黃天侯所圖謀的很大，不單單是想要建立一個堪比周王朝的秦王朝，而是超越。
這等大氣魄讓他都不得不服，所以哪怕他知道那不良人此次主動過來尋求合作居心不良，但依舊選擇同意合作。
想來當年的魏太后也是如同自己這般，不得不與那黃天侯和其麾下的不良人合作，從而一舉重創了信陵君和羅網的人手，讓魏國穩定了幾年。
「寡人不如你，韓國未來就算真被滅亡，也只能滅在寡人的手上，沒人能從寡人手中奪走王位。」
再扭頭看了眼東邊方向，韓王安很佩服那位魏太后，但他做不到對方那般從容，可以全心全意的為魏王增的成年做準備，不貪戀權勢。
他無法放棄這份王權，更無法容忍被人從手中奪走，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當年她親手將父王殺害，那一直是他的禁忌，這些年也無數次回想過當初的場景，不想讓那種場景輪轉到自己身上。
他是一個自私的王，在他心中王權是第一位的，韓國本身也只排在後面。
韓國必須為他這個王服務，而非讓他這個王為韓國做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