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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這一路神容離得並不遠,為防有險,幾乎就緊隨在山宗後面,只是一直都緊著心,隨時提防。


  現在他到了,心就定了。


  道觀里很快就安頓好,知觀剛來見了禮,退去了。


  神容站在三清殿里,看向身旁的男人:「你這一路好似有意走得很慢,到現在才到這裡。」


  山宗挺拔地站著,轉頭看來,掃一眼門外,故意低聲說:「有人要搶走你,自然要弄清楚目的才能回去。」


  神容瞥他一眼,輕輕說:「他又搶不走……」


  山宗嘴角扯開。


  殿門外面冷不丁傳來了胡十一的聲音:「頭兒!」


  他已帶著人抵達道觀了,一腳跨進來,看到殿中就站著山宗和神容,才察覺自己有點冒失,嘿嘿笑一聲:「頭兒,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山宗看一眼身邊看似若無其事的神容,問:「何事?」


  胡十一一下想起來意,不笑了,指著門外道:「就那柳鶴通,我本想馬上去審他來著,誰知那老東西非說有話只與你說!還挺犟!」


  「誰?」神容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他不是被關外的帶走了?」


  「嗯,是他。」山宗說完看了眼胡十一,冷笑:「也好,那就我親自去審。」


  胡十一沒好氣道:「老東西,敢要你出面,真是不怕死!」


  道觀後院里,一間柴房緊閉,只窗戶里漏入了光。


  柳鶴通被關在裡面,手還被結結實實綁著,戰戰兢兢坐在柴堆旁。


  忽然門開了,他嚇一跳,看到來人,忙又激動地挪了兩步:「山大郎君!」


  山宗反手將門合上,垂眼盯著他,順手將手裡提著的刀點在地上。


  刀鞘落地鏗然一聲,柳鶴通哆嗦一下,想起了眼前這人的狠厲手段,臉都沒了血色。


  山宗冷聲開口:「孫過折此番派人混入,你是跟著他的人入關的了。」


  柳鶴通又哆嗦一下,「是,是跟著他們來的,但我跑了!」說著他又忙不迭道:「山大郎君饒命,我自願回幽州大獄啊!」


  「何必說得如此乖順,」山宗冷笑一聲:「難道你當初不是想趁機逃出大獄,心甘情願被他們帶走的,還真是被抓走的?」


  柳鶴通被綁著的手抖索,枯槁的臉上哭笑不得:「瞞不過山大郎君,我當初確實是想逃……」


  那次關外大軍來犯,夜晚時幽州大獄被攻擊,他在牢中聽到動靜,起初還以為是又一次大獄暴動。


  後來獄卒們終究抵擋不住,大獄被攻破,進來了一群人,除了無法打開的底牢之外,他們在各處搜找關外犯人。


  柳鶴通受夠了幽州大獄里的折磨,日思夜想能出去,當時見他們將要從自己牢房外經過,顧不上其他就朝他們大喊:「救我!我乃前任中書舍人!先帝面前重臣!快救我!」


  那群人已經過去了,竟然真的返回,領頭的首領問:「你是你們老皇帝面前的重臣?」


  柳鶴通這才察覺他說漢話生硬拗口,借著火光,又發現他穿著打扮是個契丹人,后縮著點頭。


  而後他就被這一隊契丹兵拽了出去,直接帶出了大獄,甚至後來還出了關。


  「就、就是這樣……」柳鶴通哆嗦著說完,不敢看山宗:「我就這樣被帶去了那孫過折的面前……」山宗沉眉,一身幽冷地站在他面前:「那想必你很清楚孫過折的目的了,先是和親,后是派人入關擄人,如此不計後果,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柳鶴通神神秘秘道:「他在找東西,找很多年了,當初帶走我就是因為我是先帝跟前重臣,想從我這裡得到消息。自我出關后,他們終日盤問我,自宮中到朝中,問了許多古怪事情。後來又問我長安長孫家的傳聞是不是真的,都說是長孫家發現了幽州金礦,長孫家又有哪些人來過幽州……我告訴他我只見過長孫家的小女兒,她曾在大獄里挑選過犯人……他、他就認定了那東西長孫家才有!」


  話音猛然收住,因為他發現山宗的眼神已經沉了,瞄了眼他手裡的刀,面如土色。


  山宗冷冷盯著他,心裡過了一遍:「這是何時的事?」


  柳鶴通縮著乾瘦的身子回想:「好似、好似之前關外出了什麼事,聽說有群人從他眼皮底下跑回關內了,那孫過折十分動氣,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更急要找那東西了,才有了現今的事……」


  山宗沉聲:「他要找的是什麼?」


  柳鶴通忽然激動道:「他就是個瘋子!他絕對找不到!我趁他們此番要摸混入關,提出給他們做內應,藉機跟他們回了關內,又趁他們去攔截隊伍就跑了,不想正好撞上檀州軍……」


  說到此處,察覺這麼說還是暴露了自己想逃的事實,他忙又道:「不不,是我主動找上了檀州軍……山大郎君明鑒!孫過折真是個瘋子,那東西註定是找不到的,就是真擄了人回去我也是個死,我情願回那幽州大獄,再不想回關外了!」


  山宗霍然抽刀指著他:「到底是什麼!」


  柳鶴通這才一下噤了聲,又畏懼地哆嗦開口:「我說,我說……」


  ……


  半個時辰后,山宗拎著刀離開那間柴房,一把將門合上。


  胡十一跟了過來:「頭兒,咋樣?」


  山宗說:「將薄仲叫來。」


  胡十一愣一下,轉頭去叫人了。


  薄仲不多時就到了。


  山宗已走回那間三清殿外,手上摩挲著刀柄,還在思索柳鶴通的話,左右有經過的道士也連忙迴避開去。


  「頭兒,你找我。」薄仲向他抱拳。


  山宗問:「我記得我去關外找你們時,你曾說過,孫過折喜歡活捉你們?」


  「沒錯,」薄仲回想起此事,臉上鐵青,額間皺紋橫生:「他一心把咱們一網打盡,抓咱們的時候都盡量留活口,好像是要盤問事情,也有弟兄說是要跟朝廷談判,但我們都未能叫他得手,因而不知詳情。」


  山宗點點頭:「我知道了。」


  薄仲看了看他神情:「頭兒因何忽然問起這個?」


  「為了知道孫過折的目的。」山宗說:「他比我想的還要敢盤算。」


  神容剛被請去用了齋飯,又回到三清殿里等著,一旁是紫瑞在與知觀小聲說話――


  「有勞知觀,就不必另外安排客房了,那位是我們家少主的夫君。」


  知觀呼了一聲「三無量」:「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神容暗自聽著,捻了一簇香在手裡,輕輕笑了笑,想來知觀如今也很意外。


  身旁一暗,她抬眼看去,香放了下來,剛說到夫君,他就到了。


  紫瑞和知觀都離開了,殿中又只剩下他們二人。


  「問清楚了?」神容問。


  山宗挨著她的那隻手拿著刀,換到了另一隻手上:「嗯。」


  神容不禁聲低了些:「他有何圖謀?」


  山宗看著她臉,忽然問:「你可聽說過山河社稷圖?」


  神容一怔:「山河社稷圖?」


  山宗點頭:「孫過折一直想得到一個東西,柳鶴通說,那就是山河社稷圖。」剛才,就在那間柴房裡,柳鶴通也問了類似的話:「山、山大郎君聽說過山河社稷圖嗎?」


  神容眉頭蹙起,一臉不可思議。


  山宗笑一下:「我也覺得不可相信,但柳鶴通就是這麼說的,據說孫過折已經為此找了好幾年。他曾經聽說過,中原皇室有份寶圖,內含山川社稷,有詳細的關隘軍事,得到了就能直入中原,從此他們就管這個叫山河社稷圖。」


  神容怔忪一瞬,繼而好笑:「別說聞所未聞,便是皇室真有,他一個關外的又是如何知道的?」


  山宗說:「李肖崮。」


  李肖崮是宗室出身,曾在先帝跟前算受器重,成了幽州節度使后與孫過折勾結,他的部下甚至說過他們曾一度稱兄道弟,這當然是李肖崮告訴他的。


  所以同樣身為先帝跟前的重臣,柳鶴通才會被帶去關外,盤問消息。


  柳鶴通說,孫過折有意無意提及過,李肖崮曾在先帝跟前得知朝中留下了一份記載了山川社稷的寶圖,只要得到就能通曉天下山川地形,可直入中原大地。


  山宗聲音壓低:「孫過折野心很大,他準備憑藉這個聯結關外各部與各方勢力,大舉進軍中原。」


  當年在與李肖崮對峙時,他曾大言不慚地聲稱,待他們與朝中講了條件,就會有大軍集結。


  山宗此時才清楚他因何有底氣說有大軍集結。


  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得到這所謂的「山河社稷圖」,再藉此聯結號召各部勢力,一舉來襲。


  當初孫過折在追剿盧龍軍時,還想著活捉他們搜集消息,甚至以他們來做籌碼。


  神容看了眼面前的三清塑像,只覺得可笑:「可山河社稷圖不過就是個傳說罷了,只不過是神話中的東西,從未有人見到過,他也信?」


  山宗嗯一聲:「柳鶴通也不信。」


  所以他跑了,認定孫過折不過是異想天開,註定找不到,遲早是個死,不如趁亂回關內保住一命。


  他聲音低了些:「但關外已經信了,否則他上次就不可能集結到十萬大軍。」


  神容看著他:「就算他要得到此圖好了,與我又有何關聯,為何盯上了我?」


  山宗掀起黑漆漆的眼看著她:「他如今認定這東西就在長孫家。」


  神容在他眼神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想起方才所說孫過折集結到的十萬大軍,那是因為金礦,臉色淡了下去。


  山宗盯著她,沉緩說:「你的手裡,不就握著一份天下礦脈圖嗎?」


  神容唇動了動:「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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