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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 姑蘇城望族,忠義廟六竅修士【一萬字章節】求月票

  道觀養成係統最新章節

  王仙芝最後沒有離開道場。


  陳陽陪著蔣小明從茅山出來。


  一路上,蔣小明的臉色都很凝重。


  野路旁,一隻肥碩大狐狸,從草叢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兩人。


  也不知,這狐狸怎麽想的,肥胖身軀晃動,跑到跟前,對著蔣小明的腿一口咬下去。


  沒咬動。


  它抬頭看,蔣小明臉陰的快滴水。


  陳陽趕緊過去把狐狸踹開,嘴裏喃喃:“小狐狸,你要是母的,下輩子投胎記得以身相許,沒我你今兒個死定了。可能是紅燒,也可能是爆炒。”


  “前輩。”


  陳陽話鋒一轉:“要不然,去我那裏住一段時間吧。”


  “不方便。”


  劍譜在王仙芝身上。


  他是王仙芝師傅。


  人家找不到王仙芝,會找他。


  他現在就是禍源,誰沾上,誰倒黴。


  “方便。”陳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可他在乎嗎?

  “不了,我回去。”


  下了山,陳陽也不說話。


  打車直接來到陵山腳下。


  然後指著夜色下一片空曠。


  “前輩,不是我不讓你走,沒車,你靠雙腳,腿給你走斷了。”


  蔣小明默默的拿出一張神行符。


  陳陽:“……”


  “前輩你知道路嗎?”


  這話讓蔣小明一愣。


  是啊,他不知道路啊。


  陳陽背著手,哼著小調,向山上去了。


  蔣小明看著他的背影,苦笑搖了搖頭,將神行符收了起來,跟了上去。


  一入山,蔣小明立刻便是察覺出這山的不一樣。


  與上次進山,區別大了許多。


  這隨處可聞的靈氣,簡直了。


  “玄陽,這山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你不覺得這山……不一樣麽?”


  “沒啊,挺好的。”


  陳陽問:“前輩,你去過幾個道場?”


  蔣小明道:“挺多的,道門的,佛門的,一些門派的修行道場,我也都去過。”


  陳陽問:“那您覺得,我這裏,比起那些道場如何?”


  “絲毫不差。”


  這個評價非常高。


  陳陽臉上頓時一片得意,哼的小調都歡快許多。


  等陳無我他們從道場出來,讓他們好好瞧一瞧。


  陵山道場!


  都覺得自己說大話,不給他們點刺激,他們就不知道我陳玄陽是一個從不說假話的好孩子。


  八百米山路,平時,陳陽一個人,正常行走,半個小時。


  心血來潮看看風景,加個鍾,四十分鍾。


  沒情緒,趕個點,十分鍾。


  今天,走了一個多小時。


  全程蔣小明在旁邊一直驚呼不停。


  陳陽確定,他已經把王仙芝的事情忘記了。


  你現在問他王仙芝是誰,他能思考兩秒才給你個答案。


  答案還不一定準確。


  到了山頂。


  陳陽問了句:“前輩,明早走嗎?”


  “走什麽啊,不走了,就在這。”


  “哦,那行。”陳陽笑著帶他進了道觀。


  洗漱時,蔣小明放在外麵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陳陽湊上去看了一眼,備注是楊善。


  “前輩,楊善前輩打來電話了,接不解啊?”


  “不接!”


  “哦,知道了。”陳陽抓起手機:“喂,楊善前輩,蔣前輩在洗澡,什麽事兒啊?”


  蔣小明:“我說的是不接!”


  陳陽走到院外:“嗯,對,他在我這兒,陵山,您找他有事兒啊?那您有時間來這找他就行,好,那我先掛了。”


  掛了電話,陳陽道:“前輩,楊善前輩他們要過來找你。”


  蔣小明不吭聲了。


  這個點找他。


  除了王仙芝的事情,也不可能有別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


  楊善和張道權已經來了。


  正和蔣小明在說著什麽。


  “去解釋一下吧。”楊善說道。


  蔣小明哼道:“解釋?你告訴我怎麽解釋?你來說,我要怎麽解釋?和誰解釋?”


  張道權皺眉道:“你語氣好點,誰欠你的?我們大老遠過來,不就是擔心你?你再這養態度,我們可就走了。”


  “走走走,現在就走,立刻就走。”


  兩人左右看看,沒再提走這個話題。


  這地方,比上次來時,還要好。


  走你妹啊。


  陳陽走過來:“前輩來了啊?”


  “嗯。”楊善道:“麻煩你了,玄陽。”


  “何止是麻煩啊。”張道權直搖頭:“小明待在你這裏,就是一顆定時炸彈,玄陽,你要慎重。”


  這一次蔣小明沒說話。


  昨天是陳陽讓他來的。


  他本意不想與陳陽在這個時候過分親密。


  如果陳陽現在後悔,他隨時走,也不會怨恨陳陽。


  陳陽笑道:“前輩這話就生分了,我外出時,可是三位前輩幫我照顧的陵山道觀。前些天去道場,有誰站在我身邊?整個江南願意站在我這邊的,不過一手之數。三位前輩卻依舊讓老王他們來幫我站台。”


  “做人不能忘本,別說這麻煩不是蔣前輩主動惹來的,就算是他惹的麻煩,隻要不涉及我的底線,就算明知不可為,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三人目光欣慰。


  陳陽道:“這事情我其實大概知道了,就是有些好奇,老王這劍譜,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蔣前輩,可否告知?”


  蔣小明道:“與你說也無妨。”


  “年前時,仙芝他們去了子午嶺,劍譜,也是從子午嶺得到的。”


  “怎麽得來的?”


  “撿的。”


  “撿的?”陳陽愕然。


  這麽牛的劍譜,能撿到?


  蔣小明道:“的確撿的,仙芝不會在這種大事上說謊。”


  陳陽道:“那是不是就說明,那些人,就在子午嶺?”


  蔣小明道:“有可能,但不絕對。”


  陳陽問:“前輩會將這些,告訴金華觀嗎?”


  “到時候看吧。”


  “還是別說了。”楊善道:“那些人如果不死,這麽多年下來,哪一個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金華觀堪得重用的,有幾個?去多少都是死,說了是害了他們。”


  就怕不說,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這些就不是陳陽能管的了。


  “前輩們就待在這裏,不管誰來,都不用理會。”


  “他們要是威脅逼迫,你們也別擔心,他們想砸大門,還是要砍樹,都隨便他們。”


  張道權猶豫道:“這不好……”


  “沒事。”陳陽笑容道:“不怕他們找麻煩,就怕他們不找麻煩。”


  “前輩先坐著休息,我去做飯。”


  他走後,張道權感慨道:“你說,我們幾個仙門的,他一個道門的,這樣弄下去,會不會對他有什麽影響?”


  蔣小明道:“你想這麽多幹什麽?”


  張道權道:“能不多想嗎?多好一孩子啊。”


  蔣小明不善於表達,他隻是不說。


  心裏卻是早有想法。


  陳陽如何對他,他便如何對陳陽。


  吃完飯,陳陽練了一會兒劍,跑來三人這邊。


  他將魚躍龍門到築基的過程,與三人說了一遍。


  他說的是今虛的方式。


  三人聽完後,沉默了很久。


  許久,楊善眼神古怪的問道:“這是你自己想的?”


  陳陽道:“師父曾經提起過,那時候我還小,不是很懂。”


  楊善點點頭,如果是今虛提出來的,那就說得通了。


  對於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事情,很難去憑空想象。


  這不是做數學題,沒有一個固定的步驟可言。


  “如果按照你說的方式,其實是能行得通,但代價很大。”


  “有多大?”


  “一個人,想要從七竅,越過無垢,通過築基的方式,一次性跨越兩個階段,所需要的財力物力,差不多得一條龍。”


  “一條龍?”


  楊善道:“就是個比喻。”


  張道權道:“這種方式,你師父不是第一個這麽想的。就是放在現在,也有不少人試圖這麽去做過。但這些人最後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式修煉了。九成九的人,也都按照原來的方式修煉。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需要一條龍。”


  “……”這幾位老前輩,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麽?

  一個個拿來量化的單位,怎麽都是龍。


  換個錢不好嗎?

  張道權道:“我聽小明說,你現在也開了七竅。”


  “嗯,前些天剛突破。”


  “突破七竅,就要開始將體內的雜質排除幹淨,你試過嗎?”


  “試過,很麻煩,想要排除幹淨,得很多年。”


  “你懂醫術,你自己有沒有熬製一些藥材什麽的?”


  “有。”陳陽心裏驚訝,不愧是老前輩啊,經驗的確豐富。


  張道權道:“談談感受。”


  “感受?”陳陽不懂他說的感受,是什麽。


  想了一會兒,說道:“拉的屎很臭。”


  三人:“……”


  “不是這個感受。”張道權擺手道:“你每次是怎麽排的?”


  陳陽道:“練劍,練功夫的時候,用體內的氣血去將這些雜質排出來。”


  “或者就是打坐,用真氣去走一個大周天,將雜質排出來。”


  張道權問:“藥什麽時候服用?”


  陳陽道:“一般是排過雜質之後,因為那個時候比較虛弱。”


  張道權道:“這就是關鍵所在。”


  “請前輩指教。”


  “談不上指教,算是我們之間的一次探討吧。”


  張道權道:“你師父是用這種方式修煉,我不知道他當時究竟都幹了些什麽。但大部分人,可以說是九成九的修士,都是用的正常方式,也就是你的修煉方式。”


  “當然,也不能否認,用你師父那套方法,的確是最好的。不管是時間上,還是效果,都比我們這種方式要好很多。”


  “但前提是,你得有錢。”


  “我剛剛說,按照你師父的方式,得至少一條龍,這不是誇張。”


  “剛破七竅,就要穩固,然後排除雜質,才能走到築基這一步。”


  “而築基,多少人困在這個境界,踏不出去?不誇張的說,一百個人裏麵能有一個人就算是不錯了。”


  “這些人,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跨不過去。”


  “但最大的問題,還是錢。”


  “他們沒錢,買不起築基的藥方,就算有了藥方,也很難湊齊藥方上的藥材。”


  “就算湊齊了藥材,萬事俱備,也有很多人,會築基失敗。”


  “築基失敗個三五次,都是家常便飯。”


  “而且,你想想看,已經穩定在無垢境的修士,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次次築基,次次失敗。”


  “那些別說穩定在無垢,甚至都沒能穩固七竅的修士,就想著直接築基,順帶把無垢境給穩定住。這種概率能有多大?”


  聽完一席話,陳陽恍然大明白。


  他懂張道權的意思了。


  先排體內雜質,穩定無垢,再築基。


  和直接築基,順便排除體內雜質。


  這兩種方式,先後都可以。


  但前者比後者省錢。


  先無垢,不管你有錢沒錢,你甚至可以不需要像陳陽這樣服用藥液,也可以自己慢慢地排除。


  雖然慢,但是省錢。


  而後者,幾乎就是有錢人的遊戲。


  哪怕跨入七竅之後,這些修士比大部分的商人賺錢都要容易。


  但依舊難以支撐直接築基所需要承擔的花費。


  何況,築基並非一次就能成。


  當你準備不管什麽無垢不無垢的,準備了足夠的錢,買了足夠的藥材,準備直接築基。


  當你萬事俱備,等待你的,卻是築基失敗。


  陳陽估計,就算心裏強大如自己,到時候也得崩潰吧。


  他終於明白,張道權所說的一條龍,真的是一個非常恰當的量化單位。


  越是明白這其中的困難,他也就越是難以想象。


  師父當年,到底是怎麽成功的?

  而且,居然才用了半年?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筆記本上,今虛關於最後築基成功還有一段話。


  “找到正確的辦法,會發現,築基竟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


  陳陽簡直無力吐槽。


  簡單嗎?

  “明白了嗎?”張道權笑著問道。


  陳陽點點頭:“明白了。”


  張道權道:“不管你用哪種方式,都可以達到築基的目的。怎麽選擇,在你自己。”


  陳陽嗯了一聲。


  他能怎麽選擇。


  他也沒有一條龍。


  那顆龍珠,他沒打算用。


  那是為老黑留著的。


  要不然就靠老黑自己,這輩子估計就是混吃等死的份了。


  大灰是狼,龍珠給他,沒辦法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所以陳陽有時候也會感慨,覺得大灰碰見老黑,真的是有點坑。


  明明比老黑努力用功,卻沒有老黑的命好。


  不過事無絕對。


  說不定哪天也能遇見適合大灰的東西。


  吃完午飯後,陳陽道:“我要下山一趟,今晚可能不回來。晚飯前輩就自己準備吧。”


  “去哪裏?”


  “道協。”


  “路上小心。”


  “嗯。”


  下山,來到姑蘇城。


  陳陽直奔玄妙觀。


  “玄陽。”妙法迎上來,問道:“你找師傅吧?”


  “嗯,住持在嗎?”


  “在呢,不過有客人,走,先去歇會兒。”


  妙法領他入了小廳:“我去和師傅說一聲,你等等。”


  他來到師傅的院子,院子裏,三個人。


  金圓,一個女人,以及,秦白。


  女人年約四十,保養極佳,氣場極強。


  穿一席旗袍,胸前一朵牡丹。


  尋常人穿這樣的旗袍,會很俗。


  但此女,卻能壓得住。


  給人一種末代皇室的貴族感。


  秦白,這位秦家的獨子,秦夫隱的兒子,此刻就站在一旁。


  身體站的筆直,一言不發。


  像極了伴讀的書童。


  “高夫人,你另請高明吧,這件事情,找我用處也不大,我的麵子,沒你想的那麽大。”金圓搖頭道。


  高敏華,秦白的親媽,秦夫隱的第一任老婆。


  姑蘇城秦家如今的話事人。


  高敏華道:“金圓,你我也認識幾十年……”


  金圓打斷:“這件事情我真的無能為力。”


  這時,妙法走了進來。


  “師傅,玄陽來找你。”


  金圓臉色一板,稍有的責怪語氣道:“我平日是怎麽教你的?有貴客在,你就這麽闖進來嗎?”


  妙法愕然,不明白師傅這是怎麽了。


  平時都是這樣的啊。


  他也算聰慧,猜曉師傅應該正與高敏華聊什麽重要的事情,連忙道:“是妙法錯了。”


  “出去。”


  “是。”


  “金圓,你太見外了。”高敏華搖頭道:“妙法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媽媽,與我是好姐妹。當年也是我提議將他送來這裏,說起來,他得喊我一聲幹媽。都是自家人,不要太生分。”


  高敏華看向妙法,笑道:“妙法,這段時間,沒見你來家裏見幹媽,是不是平時功課太多了?”


  妙法撓撓頭:“事情是有點多。”


  高敏華道:“事情是做不完的,修行也要有一個度,不要讓自己繃得太緊了。下周我讓秦白來接你,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鬆江鱸魚。”


  妙法哦哦哦的應聲,在這女人麵前,明顯也有些拘謹。


  高敏華款款站起來,說道:“不打擾你了,秦白,跟我過來。”


  金圓站起來送她,秦白老老實實的跟上去。


  妙法猶豫了一下,也跟在屁股後麵。


  走出小院子,高敏華邊走邊說:“你留下,一會兒金圓與他聊完了,你請他來家裏吃晚飯。”


  秦白點頭:“知道了,媽。”


  高敏華道:“禮數要周全,不要讓玄陽真人覺得我們秦家都是你父親那樣的人。”


  “嗯,我知道。”秦白這次很用力的點頭。


  金圓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我走了,你別送了。”這話是對金圓說的。


  “妙法,送送高夫人。”


  “哦。”


  妙法一臉不情願的跟上去。


  等人走了,金圓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這種表情,在他臉上可真的是很少見。


  秦白偏過頭道:“叔,你也怕跟我媽相處,是吧?”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話。”


  金圓趕緊擺擺手,說道:“你跟我一起去見玄陽吧。”


  秦白問:“可以嗎?”


  “他找我不是什麽大事,你聽一聽也沒關係。”


  他們走了一會兒,妙法回來了,苦著臉道:“師傅,高夫人剛剛又叮囑我,要我下周去吃飯,還說給我介紹女朋友。”


  “……”金圓無語了幾秒,歎氣道:“去吧,去吧。”


  秦白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不是還有一桌子好菜嗎。”


  妙法道:“有好菜我也吃不了啊,我最近在辟穀,吃的東西比較講究。”


  他們來到小廳,陳陽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聽見腳步聲,他睜開眼睛。


  細細一分辨,來的人還不少。


  他起身迎到門口,三人都不陌生。


  金圓師徒,另一個,秦夫隱的兒子。


  “住持。”


  “坐吧,在我這裏不要那麽多禮節。”


  金圓隨口說道,秦白學著道門的稽首道:“見過玄陽真人。”


  陳陽還禮:“秦公子有禮了。”


  他偏頭,發現妙法很不開心的樣子。


  金圓道:“你過來,是要做那份提議的吧?”


  “對。”陳陽道:“提議書我已經寫好了。”


  他拿出來,遞過去。


  金圓展開掃過。


  看著上麵言辭相當激烈的話語,頓感無語。


  不過,也的確符合陳陽的性子。


  要不這麽寫,他反而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陳陽。


  他將提議壓在杯底:“你考慮清楚,我就不勸你了。不過我也提前告訴你,這事情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什麽意思?”


  “過不了。”妙法搖頭:“道協不太可能會同意你這份提議。”


  陳陽道:“別的地方我不管,江南一畝三分田,必須得按照我的提議辦。”


  金圓聞言心裏無語。


  這小子是真覺得江南姓陳了?


  這話也太霸道了。


  秦白不由詫異看向陳陽。


  他還記得,與陳陽初次見麵的場景。


  那是在獨龍山。


  他與妙法一同去的獨龍山,隻不過當時他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目睹了一些。


  當時他對陳陽的印象。


  是年輕,是衝動,是沒有屬於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


  當然,也認可陳陽的實力。


  短短一年時間不到,陳陽先後做了幾件轟動的大事。


  並且被國家道協提名。


  並順利冊封。


  這很令他感到意外。


  但印象裏那個年輕衝動的陳陽,沒有改變過。


  今天再見,他還是覺得,陳陽沒有什麽變化。


  依舊是那麽的衝動。


  不過卻多了一個標簽。


  自負。


  他覺得媽媽如果了解陳陽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定不會再讓自己邀請陳陽回家。


  “交流會,你準備什麽時候過去?”金圓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陳陽問:“交流會什麽時候?”


  金圓道:“昨天是第一場,已經結束了,參與交流的是靈威觀。”


  陳陽問:“結果如何?”


  金圓道:“靈威觀輸了,忠義廟氣勢正盛。不過因為是第一場,沒有太多人關注,知道的人也不多。”


  “但他們一定會大肆宣傳,所以,靈威觀臉麵上可能會有點難看。這是一個好機會,但也是一場賭博。”


  “如果你有自信,我勸你再等一等。忠義廟的最終目的就是你,但他們不會主動去找你。”


  “為什麽?”


  金圓笑道:“你有時候挺聰明的,怎麽有時候,簡單的問題反而想不明白?”


  “他們為何第一個就去靈威觀交流?因為雲霄是江南道協的會長,靈威觀本身也是江南名觀。”


  “與他們交流,是給靈威觀麵子,是認可靈威觀。”


  “找你,豈不是說認可你?”


  陳陽嗬笑道:“他們還真是一點好處都不讓我占啊。”


  “不過,他們就不擔心,這麽做,會讓道協同意我的提議?”


  “他們已經去過道協了,所以我說,你的提議,通過不了的。”


  “通過不了也得通過,道協不是講究公平公正公開嗎?我提議,別人投票,支持率超過,道協還能壓得住?”


  “你要是這麽做…算了,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能保證的,是玄妙觀投你一票。江南省一定是站你這邊,出了江南省,我保證不了。”


  “這就足夠了。”他本意就是要讓江南所有道場名額一致公開。


  如果別的地方道場依舊按照以前的方式,反而襯托江南道場的獨特。


  凡是就怕對比。


  哪怕陳陽自身狗屎一樣,有了同行襯托,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第二場交流會在哪裏?”陳陽問道。


  金圓指了指腳下。


  陳陽驚訝:“玄妙觀?”


  “嗯。”


  “行天宮……”


  “是忠義廟。”金圓提醒道:“名字不要弄混,忠義廟的人,不喜歡別人說他們是行天宮的弟子。”


  “不都是一家人嗎?”


  金圓搖搖頭,沒有深說。


  陳陽問:“忠義廟的弟子很厲害?”


  金圓道:“有一個開了六竅的弟子。”


  “多大年紀?”


  “三十三歲。”


  “很年輕。”


  “是很年輕,但與你比不了。”


  “他們了解我嗎?”


  “必然是了解的。”


  “了解,還敢來找我麻煩?”陳陽納悶道:“這麽自信的嗎?”


  金圓道:“第二場交流會,不出意外,還是要輸的。”


  陳陽道:“有我呢。”


  金圓道:“你趕在第三場去參加吧,這一場不要來。”


  “我剛剛說了,你越晚出現,壓住他們,你的名望就越高。至少在江南一片,有更多的人認可你。”


  “可是……”


  “玄妙觀的名聲沒關係的。”


  玄妙觀這一代,多少有一些青黃不接。


  除了樓觀台,天師府……


  其他的道觀,在這一代,似乎都沒有什麽能夠拿得出手的弟子。


  雖說,妙法、明非這些人,年紀不大。


  在他們這個年紀,能有這份道行,並不算差。


  可是與忠義廟的弟子一相比較,還是差了很大的距離。


  他們這一代,真正說起來,應該以黃東庭為分界線。


  黃東庭,卓公眉,趙冠青才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一代。


  再往後,則是陳陽、法明、玄真這些人。


  因為輩分相等,所以,他們難免要與黃東庭這些起點就不低,天賦也卓越的天才放在一起比較。


  金圓的意思,陳陽明白。


  他要用靈威觀與玄妙觀的失敗,來襯托陳陽的強大。


  用這種方式,來將陳陽的地位,提高到江南第一人的位置上。


  有些東西,自己說的,別人很難認可。


  你讓陳陽對外說,我就是江南第一人。


  誰搭理你?


  但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真的不小。


  前有靈威觀,後有玄妙觀。


  靈威觀與忠義廟的交流會,雲霄甚至都沒有通知聯係他。


  他也猜得到,這估計是雲霞幾人私下裏就決定好的事情。


  “秦白,你有話和他說,就在這裏說吧。”


  “嗯。”秦白道:“玄陽真人,我媽媽想邀請你來家裏用餐,你有時間嗎?”


  你媽媽?

  陳陽絞盡腦汁的想。


  秦白媽媽是誰?


  自己,沒接觸過吧好像?


  怎麽想起來請我的?


  “這……合適嗎?”他看向金圓。


  後者點點頭:“你有時間就去一趟吧。”


  如果秦白沒能邀請陳陽,估計少不了要挨高敏華一頓批評。


  “那…什麽時候?”


  “一會兒。”


  “好。”陳陽道:“住持,我還有件事情跟你說。”


  “妙法,你們倆先去休息會兒吧。”


  “哦。”


  等兩人離開,金圓問:“王仙芝的事情?”


  “是。”陳陽問:“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很多嗎?”


  金圓道:“不多,也不少。不過大部分多是仙門的人,一些江湖門派、散修,也知道了。”


  “道門呢?”


  “道門知道的反而不多。”


  他也是那天去了道場,才知道這件事情。


  金圓有一絲疑惑的說道:“挺奇怪的,當時知道的人,現在都在道場。知道是驚鴻劍法的,隻有我們幾個。但現在知道的人不算少,很奇怪,誰傳出去的?”


  大部分人得知,第一反應就是想辦法把劍譜拿到自己的手裏。


  可竟然有人,將消息傳出去。


  這是怎麽想的?


  陳陽問:“金華觀現在知道嗎?”


  “遲早會知道的。”金圓道:“你也別太擔心,該擔心的是知道消息的人。他們擔心,王仙芝會死。”


  “有人要殺他?”


  金圓略有些無語道:“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啊。”


  他敲敲圓茶幾:“這個劍法,之前每隔幾年,都會出現一次,但學了劍法的人,最後都怎麽樣了?”


  “死了!”


  “這就是了。”金圓道:“你說說看,當年那幾個道士,弄出這麽滿城風雨的大事,那些被洗劫過的道觀、寺院什麽的,能放過那幾人嗎?”


  “現在好不容易又出現一個王仙芝,他們比誰都擔心王仙芝死掉。所以我說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好好保護王仙芝的。”


  陳陽恍然,的確。


  想要找到當年那些人,王仙芝就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口。


  也就是說,王仙芝現在成了寶藏男孩!


  所有人都要保護他不受傷害。


  “當然了,肯定也有人覬覦劍法,麻煩不會少的,不過你就別瞎操心了,有人會護著他的。”


  “嗯。”


  陳陽點點頭,問道:“秦白他媽媽,見我幹什麽?”


  金圓揣著明白裝糊塗,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高敏華今天來找他,就是為了陳陽。


  他不想參和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想參和。


  陳陽出來,秦白在外麵等候已久。


  “玄陽真人,我們走吧。”


  “好。”


  離去前,陳陽說道:“交流會上,全力以赴就好,輸了不打緊,重在參與。”


  妙法無語道:“你就盼著我輸呢?誰贏誰輸還不一定了。”


  陳陽道:“人家是六竅修士……”


  “那人又不出手,你以為昨天是徐元傑出手的啊?”


  “徐元傑是誰?”


  “忠義廟那個六竅修士。”


  “他不出手?那誰出手?”


  “一個普通的弟子,跟我一樣,都沒辟穀。”


  “沒辟穀?”陳陽呆了兩秒,旋即道:“靈威觀……現在成這樣了?”


  孫明非他們幾個,也不算差。


  眼看也快要辟穀了。


  麵對一個同樣沒辟穀的弟子,竟然輸了?


  他不清楚昨天交流會到底切磋了文鬥武鬥了幾場。


  可不管怎麽說,兩個人相差不多,靈威觀怎麽也該能守得住吧?

  而且剛剛聽金圓的意思,似乎已經確定下一場妙法要輸的樣子。


  那人,昨天剛切磋,隔幾天再跟妙法切磋。


  這種情況下,金圓竟然一點都不抱希望?


  “你先去吧,我去練劍了。”妙法沒說太多。


  看得出來,他信心十足。


  兩人離開道觀,秦白沒有開車,也沒打車。


  他們就步行走在路上。


  秦白打小就被逼著各種學習,什麽東西都學。


  不管他願不願意,想不想,反正事情總不會以他的意誌而轉變。


  小時候這種痛苦的經曆,讓他在剛有一點自主意識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與同齡人的巨大的不和諧。


  他完全融入不到那群同齡的小屁孩的環境裏。


  後來再大一點,他已經學會圓滑的與這個世界打交道。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反正嘴巴裏沒一句真話。


  用現代人的說法就是,這孩子成熟。


  這類家世顯赫,不缺物質的公子哥,很難和人交心,所以朋友很少。


  因為大部分人都做不了他們的朋友。


  妙法跟他自小就認識,算是發小,有這個底子在。


  換一般人,就算家境差不多,也難做朋友。


  “玄陽真人,我們其實見過的。”秦白手裏捏著一把紙扇,正麵是一幅畫。


  一麵青磚牆壁,上麵掛著一串蘆葦。


  陳陽看見了,問道:“另一麵不會是一顆竹筍吧?”


  秦白愣了下,旋即明白他說的是扇子。


  訝然道:“你怎麽知道?算的?”


  說完意識到這話有點問題,加了一句:“玄陽真人算卦的手段也是一流,當得起大家之稱。”


  陳陽笑道:“這哪裏算得到,恰好想到一句歇語。”


  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中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他覺得這扇子,與秦白有點不搭。


  能把這種隱喻放在扇子上,還在大冬天隨身帶著的,要麽是憤青,要麽是鍵盤俠。


  這位秦家公子,怎麽看也和二者牽扯不上關係。


  秦白倒是對陳陽的印象有了些改觀。


  這個真人,有點內涵啊。


  這份細微的觀察,怎麽也不像是一個衝動的人。


  真是有點矛盾。


  一路上,兩人聊天聊地什麽都聊。


  陳陽發現,秦白與他老子秦夫隱,太像了。


  不論談吐的氣質,還是腹中墨水,都是一個低配版的秦夫隱。


  而他也從聊天中,得知了秦家的一些信息。


  高家是傳統的江南大族,世代積累。


  富可敵國,這不是一句玩笑話。


  秦夫隱是遇見了貴人,之後與高敏華結為夫妻,算是立足了望族的身份。


  要說這江南望族究竟有多麽富裕,很多人可能並不了解,也沒有一個概念。


  姑蘇城最有名的,應該就是園林。


  鼎鼎大名的姑蘇城四大園林,世界文化遺產,始建於元代的園林“獅子林”,是江南大族後裔、著名建築大師貝聿銘家的後花園。


  秦家,和貝家差不多。


  公子這個放在古代是雅稱,放在現代則逐漸變味的稱呼。


  要真算,也隻能是這類出身的人,才能擔得起的。


  現在一些幾千萬身價,上億身家的人,也自稱一聲公子,放在秦白這些人麵前,純粹是當成玩笑話看。


  與陳陽聊天,秦白發現自己對陳陽的誤解有點大。


  能跟自己聊得來,還不需要自己一直說個不停來暖場的人,他真沒見過幾個。


  老一輩的就不談了,那些都是人精。


  可放在這個年紀的,有一個算一個,絕對不超過十個。


  陳陽算一個。


  “也就是放在現在,你讓忠義廟早個二三十年過來,金圓叔隨便喚個弟子,都能把忠義廟打的懷疑人生。傳出去,都要說玄妙觀欺負人,對海外同門不友好。”


  “為什麽要早個二三十年?”陳陽不解。


  秦白笑著問:“真人對道門了解幾分?”


  陳陽道:“了解一二吧。”


  “我覺得也就一二。”秦白倒是認真的點頭,也不顧陳陽尷不尷尬。


  陳陽也認真起來:“請秦公子指教。”


  “談不上指教,就是純聊天。真人覺得與我聊得來,當我是朋友,我就和你多說些廢話。要是覺得我不是道門的弟子,那也無妨,過了今天,你把我當空氣一口吹了。”


  陳陽笑笑,這人有意思。


  秦白道:“真人覺沒覺得,你們這一代的道門,有點青黃不接?”


  陳陽點頭:“的確是這樣。”


  秦白道:“那真人想過沒有,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如果按照科學的分析,你會發現,這種情況是不應該存在的。”


  “道門、佛門,天底下任何一個組織,或者是公司,發生青黃不接的幾率,其實是非常小的。”


  “一旦發生了,那你就得想想,這中間是不是出現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


  陳陽思索道:“你的意思是……”


  秦白衝他露出一抹略有些人的笑。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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