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探尋（六）
兩天後，方雷再次光臨都侯府，終於聽到了黛娥、冰川兒和徒弟厲寧的消息。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她們三個並沒有返回雷火島，直至今日還滯留在正氣城。
葛都侯派出的人並沒有見到她們，但卻打聽到了前段時間正氣宗高層發生的一係列變故，其中就包括俞斌重返長老會，與之前掌握實權的大長老廉捕、二長老栗順發生了不小的衝突。
消息說，俞斌是借助一位神秘人物的力量，才與廉捕、栗順形成對峙局麵，黛娥就是在這次衝突中露麵的。
方雷聽了咂舌不已，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這麽大膽，一人就敢把這件事情給做了。不用問了，川兒、厲寧肯定現在正氣宗了。
雖然對黛娥的冒險舉動頗為讚賞，方雷還是不放心川兒與厲寧，遂請葛都侯再次派人進正氣宗，與黛娥取得聯係。
從都侯府出來，時間還早，方雷就變化了一個樣子鑽進坊市，在各個門店搜羅各種療傷藥材，收獲頗豐。
臨走前，意外又看到了易物齋的招牌，心中一動走了進去。
出示令牌，方雷立刻被夥計引進了後堂，意外的見到了易物齋真正的東家易古先生。
“老先生何時回來的？”方雷喜道。
“就在近日。”易古道，笑吟吟打量著方雷，頗有深意的點點頭。
“既然老先生回來了，這令牌嗎，在下還是原物奉還吧。”
方雷說著把長老令牌遞了過去。
易古伸手一擋，道：“不，這長老之位非方兄弟莫屬，千萬不要再提此事。”
“這是為何？”
“方兄弟可知老哥哥此行到底是為了何事嗎？”
方雷搖搖頭，道：“願聞其詳。”
“十年之前，北冥水澤極寒之地出現異兆，冰麵之下憑空出現一孔深井，井中滿是濃鬱至極的源氣，聚而不散。老哥哥此行，就是為了探查此事才回去的。”
“源氣？可有什麽發現？”
“有。此井與源氣就與近年頻繁降臨棲冥靈界的仙魔兩界高手有關。”
看著方雷一臉迷惑的樣子，易古先生清清喉嚨，繼續說道：“這麽說吧，仙魔兩界來棲冥靈界的一個最大目的，其實就是掠奪源氣的。至於為什麽，老朽猜測與仙魔兩界源氣將要枯竭有關。”
“啊，原來是這樣。”方雷恍然大悟。
“可是老弟你要知道，此井中的源氣也是我棲冥靈界之根本。如果源氣被奪，恐怕棲冥靈界也要枯竭了，我等修煉之士將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順利修煉，所有人就此止步不前。到時，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可有應對之策。”
“如今仙魔已經在棲冥靈界撒下大批高手，逐步控製棲冥靈界各族。表麵上，是為了占領棲冥靈界，其實卻是暗地裏派出了高手，已經在北冥開始行動了。”
方雷皺起眉頭，沉默了一會兒道：“源氣怎麽會在那裏？”
“這是遠古時期棲冥靈界大能的手筆，其目的不外乎就是為了保存棲冥靈界的精粹，免於步入其他星域沒落的後塵。千萬年來，原本隱藏的極為隱秘，不知何故出現這一變化，恐怕很快就要大白於天下了。”
“難怪仙魔來了棲冥靈界多年，隻是壓製、控製各族，卻沒有挑起戰事，原來是另有目的。”
“不錯。他們這是在穩固後方，一旦北冥得手，恐怕這種太平日子就要到頭了。”
“那我們應該怎麽做，總不能幹等著這一天到來啊。”
易古讚賞的點點頭，道：“老朽聽說，方兄弟這些年從未動用過易物齋的隱秘力量，這一點著實讓人欽佩。所以，這大長老之職仍需老弟領銜。”
方雷幹笑兩聲道：“我又沒做什麽功勞，也不能憑白就使用這種好處。”
“嗯，老弟這麽說，老朽甚為感激。這些力量儲存到現在，著實不易。眼下麵臨棲冥靈界存亡，也到了該動一動的時候了。名冊可在身上？”
這些東西，方雷一直隨身攜帶，連忙取出奉上。
名冊鋪平在桌上，易古右手動了一動，從中指劃出幾滴鮮血，彈在早已幹枯無光澤的牛皮上。
血液沾上立刻滲了進去，牛皮紙開始變化，從枯方變成了鮮豔的紅色，如同剛剛取下的新牛皮一樣。
易古這才拿過名冊，翻到背麵，遞給方雷。
方雷詫異的接到手裏，赫然看到上麵現出的數十個名字。其中有他認識的昊英、鋒千尺、甘不爭、鬆柘、陸參元等名字，還有他知道但沒有見過麵的高山。
“這些人……行嗎？”方雷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問。
易古先生嗬嗬笑了，道：“老朽再給老弟透露個秘密吧，這名單裏麵的人，修為最低的也是尊者境，你該放心了吧。”
“啊？”方雷大吃一驚。
“為了潛心修煉，同時也不引起異族注意，他們大多都壓製了修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暴露實力的。”
“哦，原來如此。那海族與妖族怎麽辦，他們也會加入嗎？”
“他們自有人去組織，不用我們操心。隻不過仙魔也意識到這一點兒，所以對他們重點壓製，可能會有些掣肘。”
方雷點點頭，道：“難怪！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呢？”
“一年之後。眼下嘛，要把這些人先趕出龍澤了。”
易古說到這裏，又看了方雷一眼，笑道：“我聽到消息說，方兄弟已經在南陽大地施加影響了。這很好，要繼續下去，把南陽三國緊緊掌握在手裏。”
“老先生說笑了，以我的能力怎能做到這一點兒，也頂多是嚇嚇他們了。”
“哎，老弟不必過謙，老朽看好你。你這人皇之名，是必須要坐實的。隻有這樣，才能威懾仙魔。這名冊上的人，從今天開始，你可以隨意調用。”
方雷聽他說到人皇，尷尬一笑，可是後麵又有些茫然了，問：“他們能聽我的？”
易古伸手入懷，又掏出一塊令牌遞與方雷，道：“兩塊令牌合在一起，再加上你老弟現在的實力，足矣！”
方雷把兩塊令牌往中間一對，這才發現本就是一塊，隻是分成了兩部分而已。上麵兩條金龍翱翔，頭尾相對，中間卻是拚起來的一把長劍。
方雷從明都城出來時，日頭已經西斜，連忙飛起逐仙劍向回疾飛。
不過腦子裏卻還在回想易物齋的一幕，同時還蹦出一個疑問：“這位易古先生到底何許人也，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能把這些老怪物集合在一起？”
正想得出神，冷不丁從上麵射來一道青光，把他嚇了一跳。
剛要準備對敵，青光卻在眼前轉了一圈，掉頭又向下投去。
有人在招呼他。
方雷想了想，右腳一點，人就跟著向下飛去。
青光筆直投進樹林裏麵，一閃不見。
方雷靈念掃過，就看到樹下坐著一個人，正抬頭向他觀望。
“陸師兄？”
下麵的人正是陸大嘴，也就是名單上的陸參元，地院碩果僅存的一位老祖，長年隱身在普通弟子中間。
“方師弟，一向可好。”陸參元遙遙拱手道。
方雷一閃落到跟前，抱拳一禮道：“龍源一別，沒想到在這裏見到師兄，小弟這廂有禮了。”
“方師弟別客氣了，來，坐！”陸參元一指對麵石凳。
石桌上有酒，兩隻酒杯，他跟前一隻，對麵一隻，看來早就準備好了。
方雷也不客氣，坐下執起酒壺，把兩人的酒杯斟滿，先敬了一杯酒，這才問道：“寶夫人他們現在何處，可安定下來了？”
“都安定了，現在方海宗。為兄來的時候，夫人還提過，讓我見到你問好。”
方雷喟然一歎，道：“沒想到龍洞一行，一去就是十年。再出來時，已經物是人非了，小弟當年可是很掛念各位啊。”
陸參元點點頭，笑道：“這也很好啊，至少師弟你修煉大成，如今可以獨當一麵，受些磨難也是好事。”
“師兄說的是。”
二人又幹了一杯，方雷這才問：“師兄中途相邀，所為何事？”
“為兄雖然不想再過問這些後輩子弟的事情，但終究不忍心它就此沒落下去，這才半路相邀，要請你主持大局。”
“我？”方雷一愣，道，“小弟本是地院弟子，實屬無奈不得不出走。如今怎好再回去啊。”
“師弟難道對地院沒有感情？”
“有，但也不怎麽重。”
“莫非是因為雲縱師侄？”
“差不多吧。”
“那如果把雲縱師侄請回來，如何？”
“這個嗎，倒是可以。不過小弟是無心再入學院了。”
“這個為兄清楚。師弟你現在心在棲冥靈界，也不可能再為一個小小的學院綁縛了手腳。既然這樣，可否勞煩師弟出馬，把雲縱師侄請回來？”
“那雲秋呢？”
“隻要雲縱到了，為兄自有處置。”
“此話當真？”方雷一下子來了興趣。
當初雲縱長老一家人，受到雲秋的陷害，方雷替他們出過一次頭，但終究還是受不了雲秋的排擠，帶著雲山等人奔赴雷火島。如果能把他請回去，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為兄以人格擔保。”陸參元拍了胸脯。
“小弟可以一試。但師兄也知道，當初雲縱長老受了不少的非難，能不能成功，我現在不敢保證。”
“有師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方雷這才明白，老頭子的目的其實就是如此，剛才也不過是托辭罷了。
臨走前，方雷想了想終於還是取出了令牌，往石桌上一合，問：“師兄可認識此物？”
陸參元一看臉就變了，站到石桌前麵深施了一禮，道：“帝龍令牌在上，陸參元聽候差遣！”
“帝龍令牌？”方雷一愣。
陸參元直起腰，不再敢往石凳上坐了，愕然問：“師弟不知這是帝龍令牌？”
方雷搖搖頭。
“那是從何而來？”
“是有人相贈。”方雷道，易古先生囑咐過他，暫時不要透露他的身份。
“既然是相贈，那就是授予師弟擁有帝龍令牌的身份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師兄請坐，可否為我講講這帝龍令牌的事情。”
方雷見他對令牌十分虔誠，一拂手收了起來，執起酒壺又把酒杯滿上了。
陸參元這才就坐，道：“帝龍令牌，聞其名可知其意，自然是上古龍帝所留了。據說，此令有三麵，分別在人、妖、海三族手中，不到棲冥靈界危急之時，此令是不會現身的。師弟忽然出示此令，莫非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嗎？”
方雷道：“確實是有大事，但還不到應對的時候。眼下嗎，既然師兄已經見到此令了，我也不用隱瞞，當務之急是先驅逐仙魔界的滋擾，恢複南陽三國的原貌。”
“師弟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有所遣，定不辱命。”陸參元連忙又站了起來，神態恭謹說道。
方雷還真是沒想到，一塊令牌會有這麽大用處。心中欣喜之際，不禁又對易古的來曆加深了興趣。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方雷記掛冰瑤，起身告辭。
回到草廬時，已經繁星滿天了。
方雷悄悄飛到洞口，往裏麵瞧了瞧，待看到地上放著的吃食就是一愣，脫口問道：“怎麽沒吃啊？”
石洞裏麵一點兒動靜沒有。
方雷靈念往裏輕輕一掃，當時就是一震，不假思索衝進石洞，把冰瑤從石床上抱了起來。
手一碰到她的肌膚，就發覺身體滾燙，再一探腕脈，體內氣息紊亂，已經完全不受控製了。
“糟糕！肯定是她強行衝擊受損經脈，出了差錯所致。”
方雷不敢多想了，把冰瑤橫放在石床上，盤膝坐在旁邊，雙手一掐訣，靈識就侵入冰瑤體內，然後右手兩指虛空點在她的胸口上。
這種療傷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同樣繁星滿天，方雷才疲倦的收了功法。左手在冰瑤腹中輕輕點了一指，站起身搖搖晃晃出了山洞，有些吃力的飛回草廬。
沒想到白天買來的藥材都會用到他自己身上，方雷苦笑著吞下幾株靈藥，又服了兩粒丹藥，閉目打坐起來，不一會兒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