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天地至尊
青年手往回一招，四個手指頭從血水中飛出，如同扭動的大青蟲一樣興奮了半天，又鑽進他的盒子裏麵。
青年抬頭望著方雷離開的地方沉默了半晌，忽然自言自語道：“雷方，方雷，哼哼，不枉費我找了你這麽多年，終於還是被我等到了。”
說著身形晃動，慢慢消失在虛空內。
方雷正走著，忽然身體一哆嗦打了個機靈，不由心裏納悶：“好端端的怎麽會有人念叨我，誰呢？淨水，青陽，還是北域真人啊？”
想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怎麽可能嗎？
青陽山距離較遠，即便以方雷現在橫渡虛空的速度也得十幾個時辰，以仙域時間來算就是一天。
中途經過一處城郭，方雷就落下雲頭，進城去吃了些東西。
這座城也不小，跟奇珍坊所在城市相差無幾。
大凡仙域內的城郭，為了求生往往拜在某些仙王甚至神君的門下，以求得庇護。
所以他們的勢力也都很龐大，小小一座城市也至少得有一位小仙王在此坐鎮。
方雷進城，自然就引起了守城人的注意，有人向裏通傳，並且派出高手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吃個飯也不讓安生……”
方雷鬱悶的喝下一口酒，對著頭頂悄然飛來的探查神念毫不諱言。
旁邊一名食客忽然笑著接茬，道：“可不是嘛，就跟一群蒼蠅一樣，煩死了！”
方雷抬頭觀看，見是一個老頭，花白的頭發，花白的胡子，麵目和善，很是慈祥。
方雷張嘴想要說話，可是目光一轉卻又忍了回去。
素不相識的，還是不要打招呼了。
看著挺順眼的，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男盜女娼？
對方雷來說，北帝仙域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有很多事情他根本不清楚，隻好壓下好奇隻是點點頭又低頭喝酒。
“小哥好雅興啊，一個人獨飲不如兩人共飲，過來喝一杯如何？”
讓方雷意外的是，老頭竟然主動開口邀請，還一臉的期待。
方雷已經打好主意，不能與這裏的人發生糾纏，所以抬起酒杯道：“過去就免了，水酒一杯在下敬您了。”
說著一飲而盡。
這意思非常明顯了，就是不過去，看你能把他怎麽樣。
老頭嗬嗬一笑，一手執壺，一手拿杯，竟然來到方雷桌前一屁股坐下了。
方雷皺眉。
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賴皮啊。
老頭自顧斟滿自己的酒杯，卻不給方雷斟，一揚酒杯道：“回敬一杯！”
方雷無語。
他這是沒事找人陪酒的吧，自己哪有那閑功夫。
心裏想著，表情也就冷淡下來，繼續拿著筷子吃菜，不再理他。
如果是別人，肯定感覺自討沒趣走了。
可是老頭顯然是個例外，就在那兒坐著，斟一杯酒喝一杯，自得其樂。
這下方雷倒有些掛不住了，竹筷一放，道：“老人家可有事兒嗎？”
“有點兒小事？”
老頭還是原來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方雷哦了一聲，道：“有事兒請講。”
老頭道：“小哥這是要去哪兒？”
方雷心中一動，道：“青陽山。”
老頭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自言自語般說道：“青陽山乃是仙家重地，非良辰吉日不可上山，否則大凶。”
方雷頓時一呆。
這話，分明是有所指，說的就是他，隻是這大凶是指的是什麽呢。
“老人家可否明示？”
方雷道。
老頭搖搖頭喝幹一杯酒，老神在在說道：“天機豈能泄露。”
說完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沒喝兩杯飄然離去。
方雷沒有追趕，幾口吃完，結賬上路。
走到半路，忽然身形向下一沉，落在山林之中。
方雷這一進山就是一天，到了第二天，從山的另一頭鑽出一名遊方道士，胳膊上搭著一條拂塵，朝著青陽山方向走去。
這名道士就是方雷變化的，現在名字叫無塵子，而且容貌就與當年方雷結識的無塵一模一樣。
方雷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以他的麵目行走於世，不管怎麽說也是個名頭，說不定日後無塵子還要感謝他呢。
方雷不再像之前那樣低頭趕路，而是走走停停，遇城進城，逢坊直坊。
就這樣走了七八日之久，終於來到青陽山千裏之外。
青陽山，北陽神君的私人領地，也是他日常起居之所。
所以世俗之中香火極為旺盛，人口眾多，僅方圓千裏之內就有大大小小十幾座城市，生活著上億凡人。
方雷走進第一座城市，名叫連青城，屬於青陽山的外圍城郭。
憑著治病救人的高超手法，方雷這個假冒的無塵子很快就在城中有了一些小名氣，前來找他看病的人很多。
人多了，自然嘴也就雜了，無意之中透露給方雷很多信息。
其中方雷最在意的，就是青陽山最近發生的變化，也為此專門給一些無端受到莫名侵害的凡人或者普通修真者治傷，果然發現一些異常。
據前來就診的人描述，他們都是在進山狩獵或者山中穿行時受到的侵害，逃的快隻是受傷，逃的慢的可能連人也找不到了。
方雷從他們的傷處也取出一些變異後的蟲子，經過仔細研究認定是天魔所為。
這些小蟲，跟他儲物袋裏天魔斷掉的手指簡直一模一樣。
雖然看著是條蟲，實際沒有任何自己的意識，隻是一個被浸染後的怪物，而且嗜血，隻要救治的晚了準死無疑。
隨著方雷漸漸靠近青陽山，這種情況出現的越來越多，幾乎每到一處地方剛一坐下，就有相同症狀的傷者前來就診，並從傷口中取出變異小蟲。
方雷處理這些蟲子的辦法，剛開始都是用青蓮聖火煉化，到了後來就改變了策略，全都收集在一起，統一裝進一個瓷瓶裏麵靜觀以變。
等來到青陽山下的丹青城，瓶子裏麵的蟲子給了方雷一個大大的驚喜。
除了一隻拳頭大小的大青蟲，其他蟲子都不見了，被這一隻給吞噬了。
吞噬其他蟲子的大青蟲，如同一個巨大的蠶繭，稍微打開瓶口就發出吼吼的嘯音，想要乘機鑽出來。
方雷之前設想的一個方案，也終於到了可以實施的時候。
丹青城，青陽山下第一城，除了城大、人多，還聚焦著無數的強者，都是傍著青陽山的名頭在此修行或者生存。
所以方雷進城後的第一個發現就是，這裏感染蟲子的人幾乎看不到了。
經過打聽才知道，早在半月之前也出現過一陣蟲慌，此事一傳到青陽山上，立刻出動了很多高手在方圓兩百裏內進行了清剿，一舉滅殺了所有變異的蟲子。
到了今天，即便還有些逃逸的蟲子，也不足為患。
這樣兩邊一分析，方雷確定青陽山上還是一切正常，沒有受到外圍天魔侵襲的波及。
不過這並不代表天魔就不存在了，隻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甚至有可能已經混到了山上，伺機而動。
方雷的目的是找人，至於天魔光臨隻是當成了巧合，並沒有很往心裏去。
吞噬同類變異的大青蟲，被係統修理了一遍，終於從蠻荒狀態回到了現世世界，並且逐漸認同了方雷。
方雷又從長臂天魔的手指上麵切下一些血肉，不停的喂食大青蟲，每每吃飽之後就以係統進行推演，幫著他進化。
大青蟲的食量，連方雷都感到驚訝。
偌大的天魔手指，已經切掉了一多半，還是沒有喂飽大青蟲。
就這樣不停的吃，不停的長，直到整個手指變成兩節白骨，大青蟲終於不再要食了。
“瑪的，你是不是聞到這上麵的血肉味了，非得給我吃光不可。”
方雷一手拎著白骨，輕點大青蟲的腦袋，不無鬱悶的說道。
他本來還想留著天魔手指，希望以後能有什麽用處呢，這下倒好，都被大青蟲給吃光了。
白骨點在蟲子的腦袋上，一個沒留意被大青蟲張口咬住了。
“嗯，這個你也要吃？”
方雷拽了拽沒有拽動，蟲子咬的很緊，最好隻好鬆手，眼睜睜看著大青蟲把偌大的骨節一點點兒吞進肚子裏，嘴裏傳出嘎嘣嘎嘣的裂骨聲。
大青蟲會吃骨頭，其中必有原因，方雷靜靜等待。
大青蟲吞下骨頭之後卻一動不動了，好像睡著了一樣。
方雷還是繼續等待，直過了十二個時辰之後，大青蟲已經變得水缸大小的身體開始發生突變。
先是身體裏麵一陣抖動，不時有表皮突起，像肉瘤一樣，但很快又縮回去，變成原來的樣子。
然後就開始鼓脹，像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恨不得用手戳一下就能爆開，最後又癟了回去。
再然後，大青蟲的表皮開始發黃，幹枯，並且皸裂，露出一道溝壑，觸目驚心。
方雷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情況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在蛻皮嗎。
方雷神念一動，神識徑直向大青蟲裏麵探去，但是卻被一股狂暴的神識給擋了出來。
方雷一驚，右手疾出，一掌按在大青蟲的腦袋上。
從蟲子的身體裏麵傳出一陣吼聲，非常憤怒，而且還帶著不甘心。
方雷冷笑：“是我把你喂養出來的，難道就想這麽走掉嗎？”
心念一動，元力如驚濤駭浪一般湧入進去，係統適時開啟。
大青蟲裏麵傳出一道憤怒的神念：“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天魔至尊，你不能這樣對我……”
方雷哼了一聲，道：“你是天魔至尊，我還是天地至尊呢，乖乖認命吧。”
係統之力順著方雷元力的流轉，轟然撞向大青蟲身體裏麵的恐怖生命體。
從裏麵傳出一聲淒慘到極點、悲哀到不行的怒吼：“我不想這樣啊……”
方雷笑道：“你不想，我想就行了。”
丹田儲存的海量元力如同開閘的洪水，傾瀉而出，瞬間湮沒大青蟲，哀嚎聲漸漸弱下來，最後消失。
方雷沒敢放鬆，元力始終不停輸入。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係統傳出提示音：“提取未知生命體遺傳基因儲備入庫。合成再造可供驅策DNA因子，可放心使用。”
方雷這才鬆手並長長吐出一口氣。
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
方雷真心好奇，手指在大青蟲背上表皮劃過，從頭到尾露出一條口子。
沒看到血肉，就像一個口袋，裏麵裝著貨物。
沒動靜？
方雷對著青蟲身體彈出一指，從裏麵傳出呼呼的喘氣聲，然後兩邊表皮向下滑落，露出一個近似橢圓的球體。
紅彤彤的表皮，看上去柔膩光滑，如同被剝了皮的雞蛋。
沒有嘴，鼻子、眼睛、耳朵統統不見，也沒有手腳。
方雷真是納了個大悶。
這是個什麽玩意兒呢？
如果硬說是個東西，有點兒像煮熟了的茶葉蛋。
“哎哎，醒醒！”
方雷叫道，轉了一圈找他的嘴，確實沒有發現。
怪物哼哼了一聲，好像從身體裏麵傳出神念：“幹什麽，誰睡覺了？”
“呀，那你這是幹什麽呢，給我站起來，別跟縮減烏龜一樣，把頭給我露出來。”
方雷叫道。
“你眼瞎嗎，沒看到我的腦袋。”
怪物一頭抬起，扭向方雷。
“這是你的腦袋？”
方雷愕然，雞蛋的一頭也算是腦袋，那麽鼻子嘴呢。
“嗯。”
怪物懶洋洋的回答一聲，聽聲音沒有什麽敵意。
方雷也就大起膽子上前拍了一下。
怪物果然沒有反抗，並且揚了揚所謂的腦袋，一副很順從的樣子。
“那你怎麽走路啊，就這麽爬嗎，那得多慢？”
方雷又問。
撲棱撲棱兩聲，從怪物的背上伸出兩對翅膀，前頭一對，後頭一對，活像轎子的四個把手，然後身體身上一拱，從正麵露出四條小短腿，支起雞蛋身體。
方雷愣愣的打量了半天，茫然問：“你是誰？”
“不知道，但是他們都叫我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