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燕国使，献督亢，九宾礼？
第561章 燕国使，献督亢，九宾礼？
燕国最富庶的地区在哪？
燕南之地！
而燕南之地中，最为肥沃的土地便是位于易水之北、蓟城之南的平原丘陵地区，也就是后世的广阳郡。
而如今，这块土地的名字是督亢。
春秋时期，燕国灭蓟国，将国家中心从辽东迁移至蓟城，从此燕国就有了两大沃土根基，西南曰燕南，东北曰辽东。
尤其是辽东，从某种角度上，成为了燕国战略纵深的根基，只要辽东还在，哪怕蓟城丢失，燕国也不算灭亡，依旧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是辽东之地虽然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却受限于寒冷的气温，无论是渔、猎、农还是耕，都受制颇多。
燕南的督亢却截然不同，气候温润多雨，土地肥沃宜耕，便成为最为金贵的腹心粮仓。燕国能立足战国之世，十有八九是燕南之地的功劳。
然而燕国相国蔡乌却透露出了燕国打算献出督亢之地的信号，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份极大的诚意！
失去了督亢之地的燕国，可以说是遭受了重创，而且是没个十年都无法恢复大半的重创，燕国的经济中心转移，赋税大减，国力大损，这可是远远胜过当初韩王安献出的南阳之地。
能来到章台宫参与嬴政的小朝议的臣子，无不是朝中的名臣良将，无论是从军事，亦或是政治、经济等多个方面来看，燕国此番的诚意都相当的足！
说实话，当蔡泽将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一众朝中重臣都是群情激动的，兵不血刃拿下一块膏腴之地，折服燕国这个老牌强国，难道不是大喜？
至于担心燕国心怀叵测？
守宫断尾求生，要离断臂杀妻，可岂有挖出心肝以诈降者？
断尾可活，断臂亦可活，然而失去心肝则必死无疑，督亢之地便是燕国的心肝，至少绝大多数重臣都认为燕国此举定然是诚心归降，少部分没有如此认为的，也都偏向了燕国也许是有意归降，只是出于谨慎未曾下定结论。
然而，嬴政这位秦王却是完全不相信这件事。
“燕国绝不可能就此放弃！”
若是换成齐国，或是魏国，嬴政都会相信，但唯独燕国……嬴政不认为昔日那个满腔热血的友人，那位燕太子丹会放弃。
燕王喜给燕丹造势养望的行为，虽然燕丹这个当局者有些没太在意，然而各国对此都颇有耳闻，很明显燕王喜就是要力捧燕丹上位。
所以，若是燕丹与燕王喜的意见相反，燕王喜绝不会不顾燕丹的想法，而以燕丹的性子，即便是手段用尽也会战至最后一刻，绝不会选择投降或称臣。
“王上，臣也不认为燕国会就此低头。”
嬴政和燕丹曾为挚友，对彼此都有着深刻的了解和认知，而张机则是站在历史、剧情等多方面的先天情报优势对燕丹有着比之嬴政还要深刻的了解和认知。
燕丹这种人，虽然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又残酷无情，虚伪至极，但他的意志却是极为刚强，绝不会选择投降和臣服。
况且，罗网和墨家已经打探到了燕国的不少情报。
“罗网从燕国探得情报，燕太子丹反对燕王喜纳地效玺、请为藩臣之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反对，被燕王喜逐出了蓟城，赶去了辽东担任监军，随燕军一同征讨箕子朝鲜，拓地七百里，并笼络了不少军中大将。”
“而且，燕丹将不少心腹都聚集在了辽东，比如燕太傅鞠武、燕将卿秦等人，还有昔日燕国大将军秦开之孙秦舞阳。”
秦开，这个名字虽然在后世的史书上并非太过耀眼，在整个战国时代也并非太过出名，但那只是因为其未曾参加过中原的争霸，一生都致力于对抗诸胡。
秦开出身鲁国秦氏，早年在东胡做人质，很受东胡的信任，于是借机掌握东胡的风土人情、军事地理等情况。
一次贩马途中，蓄谋已久的秦开脱离队伍，恰巧燕国的队伍巡防经过。秦开回国后，燕昭王任命他为大将，秦开便开始训练兵士，而后大破东胡，迫使东胡北退千余里，还曾渡过辽水进攻箕氏朝鲜，直达满番汗为界，取地两千余里，为燕国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使得燕国在幅员上一跃超过赵、齐、韩三国，成为仅次于秦、楚的大国，在列国中位居第三，并修筑了燕长城。
“秦开之孙？”
一众将军们对秦舞阳忽然产生了不少兴趣，尽管秦国实行军功爵制，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出现了平民出身的将，然而对于名将的子嗣后代，谁都会多看一眼。
倒并非是血统论，而是只有名将的血亲才能接触到这些名将带兵一生积累的经验和心得。
兵法虽然难得，然而随着《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兵家大贤撰写的兵法传播，有心学习兵法之人要得到并不困难，尤其是在纸张和书本推广以后。
然而那些名将带兵一生积累的经验和心得才是最难得的，是绝不可能外传的无价之宝！
“秦舞阳此人如何？”
嬴政对于列国的名将也是极为感兴趣的，不过不同于将军们对敌人的忌惮，他还想要将这些列国的名将收归己用，一如公孙羽、庞煖、白瑾、白亦非以及李牧。
但众人却只见张机平静地摇了摇头：“虽勇，莽夫耳。”
“秦舞阳自小力大无比，神勇异常，但性格冲动，脾气暴躁，十三岁时便因口角而杀人，是燕丹收其为门客，为其脱罪。” “此人武道天赋倒也过人，然而如此心性，过刚易折，绝无法长久，更难踏入宗师之境。”
“武道不至宗师，皆为蝼蚁。”
其实墨家曾有意吸收秦舞阳为墨家弟子，然而秦舞阳的心性实在是令六指黑侠感到头疼。
仅仅是随燕丹一同参观墨家，便与墨家弟子争强好斗，角力时重伤墨家弟子六人。
虽然其天赋让人眼前一亮，但在切磋时对将来的同门下手都不知分寸的狂徒，若是将来成为了江湖上的高手，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如同那些江湖上的邪道狂徒一般？
于是墨家最终拒绝了秦舞阳，秦舞阳学习的也并非如同原本剧情中那般的墨家内功心法，而是学习了农家的内功心法。
“若如此，的确是不足为虑的莽夫，即便是那个竖子也能轻易擒杀此人。”
王翦瞥了一眼最近搬出府邸单独住在左庶长府的某个竖子，毫不客气地在众人面前好似夸奖又好似羞辱般地提起了王贲。
王贲也不回话，只是与王翦对视一眼。
王翦的话虽然不是那么中听，但也的确是事实。
王贲要擒杀这种人，简直是牛刀杀鸡。
而一旁的蒙武作为过来人见气氛有些尴尬，试图将话题重新转移回秦舞阳身上。
“这农家功法从何而来？”
张机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王翦和王贲父子一眼，他这些时日里也曾私下里说和过，但自古父子就常有这种明明彼此关心，却又争吵不断的，嘴比骨头还硬的。
张机摇了摇头，接过蒙武的话茬，说道：“农家侠魁，田光。”
农家的内功心法，自然是来源于燕丹的挚友农家侠魁田光，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将农家的内功心法毫无保留教给他人。
当初田光隐姓埋名混迹于燕国，以节侠的身份在燕国闯荡，并成为燕太子丹的门客和挚友。
而田光也选择了将宝押在了燕丹这位心怀壮志凌云的太子，为燕国提供了无数便利。
细细算来，尽管燕丹失去了墨家的襄助，但也得到了农家的支持。而且不知不觉中，燕丹的身边也的的确确聚集起了一群才能非凡之人，至少都是各有所长之人。
而众人也未曾商讨多久，奉常卿便派人来禀报，九宾之礼已然完全安排妥当。
而后，咸阳宫钟声大起。
秦国铺排了春秋战国之时最大型礼仪——九宾之礼，来显示这次秦国此次对于燕国的重视，并展示了自己的诚意。
九宾之礼，原本是周天子在春季大朝会接见天下诸侯的最高礼仪。
《周礼·大行人》云：“（天子）春朝诸侯而图天下之事……以亲诸侯。”
所谓九宾，是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共九等宾客。
其中，前四等宾客是诸侯，后五等宾客是有不等量封地的各种大臣朝官。
九宾之礼繁复纷杂，仅对不同宾客的作揖的方式，就有三种：天揖、时揖、士揖，非专职臣工长期演练，不足以完满实现。及至战国，历经春秋时期礼崩乐坏，这种繁复礼仪，已经不可能全数如实再现。
然而此次会面的典礼仍旧以“九宾之礼”为名，便是在向天下人宣示秦国将一统天下，而秦王也将成为天下共主的大势，所以将接见燕王特使之礼仪，赋予了“天子春朝诸侯，而图天下之事”的九宾大礼意涵。
就其实际而言，不仅是表达了对燕国的重视，更是隆重地彰显秦国的威仪，显示秦国将王天下的气象。
只是吧，张机见到这一幕，心中却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燕国使，献督亢，九宾礼？
好齐全的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