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辛德拉：阿狸沒告訴過你我是壞女人
第119章 辛德拉：阿狸沒告訴過你我是壞女人嗎？
正午的暖陽金光萬縷，卻隨著咸濕海風的吹拂，不見一絲燥意，青蔥的春葉在枝頭跳舞，垂墜的青柳搖曳生姿，宛若通透的碧簾。
城市西側的偏角人煙稀少，一座公眾石台和幾張石凳正立於視野開闊的高地，恰好能透過崖邊低矮的城牆望向與天際交接的永恆之海。
由於正值午時用餐時間，著裝風格與眾不同的辛德拉抓著喬希的手腕一路走來這裡，並未吸引太多注意。
鬆開喬希的手腕，辛德拉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石凳，「坐吧。」
喬希活動著自己被抓了一路的左手，心底仍感詫異，「你帶我來這幹嗎？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么？」
辛德拉仍面無表情，只要阿狸不在身旁，她就一直是這副表情。
「你希望當著格溫的面談？」
辛德拉一邊說著，抱臂環胸坐於石凳，抬起的左腿翹在右腿之上，圓潤飽滿的足趾夾著木屐的繩段，悠閑似的一搖一擺，搭配上那粉紫色的指甲油，好似隨著微風飛舞的小精靈。
【哦吼，看來這個小冰塊也看出格溫對你的情愫了。】
「小……冰塊？」
露妮希亞笑道：【這個稱呼，難道不符合她展現出來的性格嗎？又或者，應該用伱之前說過的那個詞叫……叫悶什麼來著？悶燒？】
我還紅燒呢……
喬希想到曾經還在時空夾縫的時候，形容露妮希亞所用的辭彙。
可明明只用過那一次，她竟然還有印象。
屬實是該記住的總會忘掉，不該記住的一隻存留在記憶深處了。
喬希無奈地說：「算了吧，小冰塊挺好的……我很好奇，你背地裡給我取了什麼外號。」
【喬希·羅素，我不是一直都在叫你名字嗎？至於外號的話，這個我暫時沒考慮過……要不我給你也取一個？】
「別，叫名字挺好。」
一邊跟露妮希亞交流，喬希微微蹙眉，剛打算隔著桌子坐到辛德拉的對面，卻被她叫住：「坐過來。」
「啊？」
喬希愣了一下，只見辛德拉指向自己旁邊的空位，目的顯而易見。
「坐哪不都一樣么……」
喬希的吐槽引來了辛德拉的一個白眼，不過她並未像對待瑞茲那樣吐舌反諷。
待到喬希剛剛坐好，一股金屬的酸敗味道彌散整個口腔。
辛德拉眼中閃爍著純白的光芒，環境中的魔力因子好像就是這位白髮女人延伸出去的肢體的一部分一樣，冰涼的觸感貼合喬希的皮膚，從上到下快速從他身體表面掠過。
不出片刻，她的視線停留在喬希戴有手套的右手，眼眉微微顰起，低聲喃喃：「這就是血魔法的腐化力量么？」
隨後，辛德拉收回魔法，抬眼與喬希對視，說：「你就沒想著破除自己的詛咒？」
【詛咒？何為詛咒？白魔法黑魔法都是魔法，之所以會成這副樣子，這無非是人類之軀承受不住天神才能承受的力量罷了。】
「說實話，這跟詛咒也沒啥區別。」喬希答道。
露妮希亞只是冷哼：【我發現我開始討厭這個小冰塊了。】
喬希取下手套，撩起袖管，猩紅猶如惡魔之手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猙獰可怖的血管虯結跳動，散發著一股濃濃的不詳氣息。
先前喬希讓露妮希亞吸收蜘蛛之神的血液，使得血魔法對自己全身造成的影響已被生命之水治癒。
但唯獨自己右臂上附著的腐化之力根深蒂固，彷彿是喬希與露妮希亞締結的聯繫，又或者是他本人穿越而來產生的奇妙魔法反應，無法通過外力分離。
「我暫時沒找到解決它的方法。」喬希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況且，就算能破除這詛咒，我也不會做的。」
「為什麼？」
「露妮希亞會生氣。」
【我可沒說過嗷！別污衊我！】
嘴上這麼說著，露妮希亞心中卻甚是滿意。
這傢伙還是有幾分在乎我的感受的。
一聽喬希這話，辛德拉的臉色一陣變換，最終像是強忍著「吐槽」的慾望，只是淡淡吐出一句：「你……真的是可以。」
喬希重新戴好手套，直言道：「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吧，阿狸的會議不會開的太長，到時候她找不到我們，別產生什麼誤會了。」
【誤會？你竟然還怕誤會？】露妮希亞感到稀奇，【說實話，征服這樣的冰山美人不應該很有成就感嗎？外表冷冰冰，可一到表情崩壞的時候……嘖嘖。】
「我是真的懷疑，露妮希亞，你是不是生錯性別了？」喬希實在忍不住，「又或者說，你的性取向有問題？」
【你為何非要用凡人的視角來框定神明？】露妮希亞語氣不屑，【我為什麼非要擁有凡人的情感？】
「說的你以前不是凡人一樣。」喬希無語道，「天天搞上手這個，征服那個的……我能征服你嗎？」
這句話剛說出口，喬希忽感右臂一陣刺痛，腐化之力的氣息溢散，同時吸引來辛德拉異樣的眼神。
「你怎麼回事？」
喬希回了一個不自然的微笑，解釋道：「別擔心，只是跟露妮希亞的日常交流。」
【征服我？呵，如果你也能飛升成為天神戰士，然後打敗解除封印的我……不需要全盛時期，也算我讓你了，免得說我欺負後輩，我會對你心服口服。】
露妮希亞嗓音低沉冷然，【可你要是說某些方面的征服？下輩子吧。】
「……下輩子？你這話的意思，我倒也不是沒機會。」
【滾蛋。】
右臂又是一陣鑽心刻骨般的疼痛，早已習慣的喬希面不改色，對辛德拉說：「有話直說吧，你剛才提到格溫，是跟她相關吧？」
辛德拉沉默了片刻，並未直接回答喬希的問題，只是她臉上的冰山融化，罕見地對喬希流露出笑容。
但正如阿狸對她的評價那樣，就憑辛德拉的演技，倒貼錢進話劇團，別人都不會要她。
喬希眼神頗為怪異，還趕忙扭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後方，生怕是阿狸這時趕過來，辛德拉碰巧想要作怪，故意調戲自己。
這還不算完，一聲「啪嗒」的脆響，辛德拉翹起的左腳木屐滑落。
她臉上掛著玩味的表情，眼底深處卻隱隱閃爍有嫌惡的光彩，赤裸的足部繃緊，從腳背順延下來的弧度完美無缺，直接伸向喬希。
【嚯，難怪能跟小狐狸成為好朋友，外表看上去冷冰冰的，原來也喜歡主動啊？】露妮希亞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盈盈輕笑道。
喬希被辛德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剛想起身，口腔里再度彌散濃厚的異味，正是魔法生成的正常生理反應。
魔力因子聚集成團，三顆晶粉的白色光球憑空顯現，環繞在喬希的上方。
幾乎肉眼可見的透明白光好似一雙重達千斤的大手，重重壓在他的肩頭，令喬希一時間站不起身。
辛德拉的魔法天賦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喬希和瑞茲的天賦加在一塊再翻上幾番都比不過的那種。
如果她的力量來自純粹的負面情緒，足以撕裂大地，舉起一整座海力亞大小的城池堡壘，遮天蔽日，浸染蒼穹。
而那時的辛德拉才剛從封印中蘇醒，尚未完全到達頂峰。
正如她自己所言那般：我的能量無窮無盡！
真要讓喬希來評判，他不知道作為凡人的辛德拉成長的上限究竟如何。
至少，曾經福光島時期的茂凱，以及蜘蛛之神·卑鄙之喉肯定是沒辦法奈何她的。
辛德拉的左腳踩在喬希的膝蓋上，輕輕磨蹭，眸中雖是嫌棄，可她唇角的惡趣味微笑足以說明辛德拉現在的情緒。
「你這是什麼意思？」喬希眼中冒起奧術的藍芒，皮膚生起樣式統一的符文印記。
自從喬希上次動用世界符文遠超極限，身體差點崩潰后，他體內印刻的奧術符文就全然被替代為超然的樣式。
世界符文終究還是對喬希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不過他昨日方醒，也就在目前身體較為虛弱的時候動用了魔力，無法發揮全力，也不清楚這種影響到底是正面還是負面。
可即便是這樣，喬希也無法突破辛德拉帶來的魔力威壓。
「請你自重，辛德拉小姐。」喬希說，「別忘了，你跟阿狸是好姐妹，而我是她的愛人。」
如果換做阿狸，喬希此時說不定已經臨陣磨槍了，但眼前的女人這可是她的好姐妹。
喬希了解阿狸，她不會讓辛德拉做這種「試探」自己的行為，所以這大概率是辛德拉一時興起，想要替自己的姐妹把把關。
他才不會上當。
「哦？阿狸現在又不在，這裡只有咱們兩人，你這都要假裝正經么？」
辛德拉縴細的食指點在自己的下巴處，想要做出一副嫵媚的表情，只是眼神與冷冰冰表情的底子擺在那，使得她由里到外的神情都十分的不自然。
露妮希亞評頭論足道：【有點小狐狸的神態了，就是這眼神……怎麼跟看垃圾一樣？這不是她自己主動的嗎？】
喬希正要說些什麼，辛德拉瞅準時機及時打斷，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你是覺得我不美嗎？雖然我比不上阿狸的嫵媚，但起碼，我的容貌不遜色於她吧？」
一邊說著，辛德拉的足尖不時蜷縮，順著喬希的膝蓋往上攀爬。
「阿狸曾經跟我提到過你……你似乎很喜歡她的腳來著。」
心裡雖然有所抗拒，但辛德拉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向下偷瞄，可不打算給喬希任何佔便宜的機會。
可惜的是，預想中的場面並未發生，辛德拉慶幸的同時，又不禁感到些許的懊惱。
這個死呆瓜！我的魅力難道真就比不上阿狸嗎？
喬希額頭青筋暴起，心底升起些許怒意，大聲道：「夠了！辛德拉小姐，我並不覺得這很好玩……如果你想幫阿狸測試我，我想現在應該足夠了吧？」
哼，小狸的眼光還不錯。
但那個格溫……為什麼她會和小狸看你的眼神一樣？
你們倆之間指定有鬼！
辛德拉的左腳終於在半路停下，並向後收回，重新套進掉落在地的木屐上。
但還不等喬希鬆口氣，一陣沁鼻的淡然櫻花幽香突然鑽入鼻腔。
方才的「調戲」竟然只是開胃菜，辛德拉甩了下披肩的銀絲，竟然直接跨坐在喬希的腿上，用手勾起了喬希的下巴。
兩個人的距離不近不遠，但還是能輕微感受到彼此吐出的溫熱氣息。
辛德拉臉頰泛些許起不自然的暈紅，喬希看得出來，她只是強裝鎮定罷了。
「難道阿狸沒告訴過你，我是個壞女人嗎？」辛德拉故意說道。
只是配合她那副本質冰冷卻又努力裝作嫵媚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都顯出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你都跟你那位卡瑪維亞的人偶娃娃勾搭上了，再加一個我又能怎麼樣？」辛德拉柔聲細語，撫摸上喬希的臉龐，「放心吧，阿狸不會知道的。」
果然是因為格溫啊。
喬希都快氣笑了，沒想到辛德拉都兩百歲了，竟然還保留著一股純真的孩子氣，想要替自己的好姐妹出頭。
但所用的方法嘛……
用露妮希亞的話來說：辛德拉為什麼要獎勵你？
【又來了……我感覺你在說我壞話。】一被喬希收放自如地擠出腦子，露妮希亞就悶聲說道。
「我連眼前的情況都應付不過來，怎麼有時間說你壞話？你純純的想多了。」
【你最好真是這樣。】
現在的喬希確實沒工夫跟露妮希亞交流太多。
徹底明確了辛德拉之所以如此的，幾個念頭倏然浮現腦海。
既然你喜歡「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吧。
喬希臉上浮現出輕浮的微笑，反客為主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跟格溫的小秘密，那我也留你不得了。」
喬希故意在後面一句話加重了語氣，像是別有他意一樣。
果然！你這傢伙跟其他臭男人是一樣的，都不是好東西！
辛德拉心底替阿狸感到憤慨，眼中燃起轉瞬即逝的怒火，但轉而被她很好地掩藏起來。
「哦？」辛德拉挑了下眉調下眉，輕聲笑道：「你想怎麼留我不得？」
雖然肩頭承受著魔法，但因為辛德拉的疏忽，喬希的雙手卻沒有受到太多限制，只是借用奧術驅散精神能量，便可自由活動。
他直接左手攬過辛德拉與阿狸一樣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
不過喬希還是很有分寸的，沒有直接接觸辛德拉，只是按在了套在她腰部的念珠上面。
「呀！」
感受到自己的腰部忽然被喬希摟住，辛德拉十分錯愕，下意識叫出了聲。
趁著辛德拉驚愕之際，身上被附加的魔法禁錮鬆動，喬希的右手從她的肩頭穿過，僅是稍稍用力，本就沒什麼防備的辛德拉順勢一倒，躺到了喬希的臂膀上。
喬希忽然湊近了與辛德拉面部的距離，到最後十幾厘米的位置忽然停住。
溫熱的呼吸已然可以互相交換，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近距離接觸的辛德拉表情獃滯，一時間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盯著喬希玩味的目光。
短短了兩三秒，辛德拉回過神來，心頭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發。
她瞬間恢復了冰冷的神情，周圍彌散的白色霧狀魔力忽明忽暗，代表的正是辛德拉此時的情緒。
「你……」
只不過，辛德拉剛打算動用魔法，只聽喬希搶先開口：「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辛德拉小姐，你這招對我沒用。」
喬希放開了辛德拉，起身拉開了距離，直接倒打一耙道：
「雖然你這麼做是想為了阿狸，但剛剛確實是你主動勾引我……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阿狸的，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我……」辛德拉想說些什麼，但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喬希。
我竟然主動勾引了小狸的愛人……只是為了幫她把關嗎？
辛德拉不禁捫心自問。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管後邊的結果到底如何，這傢伙到底能否承受住我的考驗，到最後小狸得知真相，受傷的不都是她么？
就像剛剛於枯草堆中燃起的火苗被潑了一盆冷水，辛德拉心頭升騰的憤怒瞬間泄掉了一大半，轉而被一股羞恥、愧疚和些許的後悔替代。
我明明可以直接提醒小狸有關格溫的事，也許他倆真的是清白的，也許確實有問題，小狸會解決的。
我根本犯不著自己親自出馬，我怎麼這麼傻……
臉頰難以抑制的滾燙起來，本就生起的愧疚又轉變成懊惱。
「剛剛的事一筆勾銷！你如果敢說出去，我就……我就讓阿狸打斷你的腿！」
喬希聳肩探手，「那就要看阿狸舍不捨得這麼做了。」
「你……」
辛德拉指著喬希的鼻子，但迎上了他理直氣壯的目光，轉而又敗下陣來，頹廢地重新坐回石凳。
【這就結束了？】露妮希亞一副無趣的口吻，這可不是她希望的結果。
如果她尚有自己的身體，露妮希亞絕對會是那種坐在旁邊一邊喊打助威，一邊嗑瓜子看熱鬧的人。
「那你還想怎麼發展？」喬希回懟道，「要是到時候我被阿狸刀了，可就沒人幫你解除封印了。」
露妮希亞一時語塞，【你真的無聊。】
隨後，喬希重新坐到辛德拉對面，盯著眼前這位外貌與實際年齡嚴重不符的「少女」。
感受到他的視線，辛德拉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喬希一眼。
人雖然回歸之前的冷冰冰模樣，但說話卻有些結巴道：「還，還看我，看我幹嘛？如果你想等我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可能的。」
「我沒指望你的道歉，畢竟你也是為了阿狸著想。」喬希回答說，「我只是很好奇你的過往。」
「阿狸真沒跟你提過我么？」辛德拉猛然扭頭，與喬希相視，「我還以為……那也是你裝的。」
好你個小狸！真虧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了！你卻跟你的愛人提都不提我一下！
「我為什麼要裝這個？對我又沒好處。」喬希聳肩道，「我回歸現實世界，本來就沒跟阿狸有過太多獨處的機會，她連亞羅伯父和琳伯母的近況都沒來得及告訴我。」
「……」
辛德拉沉默了片刻，「想知道我的經歷，直接問阿狸不就好了？她可是陪伴我長大的恩人，我魔法之路的啟蒙導師，她對我的熟悉程度不會亞於對你的了解。」
「他人的描述，總是比不過自我介紹的。」喬希笑著說，「反正，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
辛德拉猶豫了稍許，正打算開口，只聽遠處忽然傳來了阿狸的呼喊：「原來你倆躲在這啊？我和格溫都找你們大半天了！」
喬希的視線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辛德拉卻像一副做錯了事即將被家長發現的樣子，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
趁著阿狸走過來之前，她又暗暗踢了喬希的膝蓋一腳。
等他吃痛轉回目光，辛德拉故作惡狠地瞪了喬希一眼，低聲道：「再警告你一遍……不要跟阿狸提剛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