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時間投影
第69章 時間投影
時空夾縫，基蘭的塔樓。
基蘭站在高台上，向下方環顧一周，「大家，都做好準備了么？」
「是的，導師。」
「我這裡已經完成了！」
「放心吧，經過我們的測試，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
下方的眾多年輕人紛紛回應，臉上掛著興奮的表情。
如果按正常的時間來計算，他們正是近一百多年來，喬希和基蘭在各個時代找尋的，研究過時間魔法的天才。
專門研究虛空的雙胞胎姐妹賽沙和辛沙，在時間元素方面頗有造詣的卡西里和泰，還有其他一眾各司其職、分工明確的學徒們。
他們不僅僅來自恕瑞瑪，還有後世的諾克薩斯、歐什拉·瓦祖安、艾歐尼亞、乃至卡瑪維亞覆滅后，遠東大陸的新興國度喀斯坎。
通過喬希、露妮希亞和基蘭三人近乎二三十年孤獨的研究，他們終於發現一種可以將自己的「時間分身」投影到現實領域的方法。
但是，這種方法只能對現實接觸過時間元素，對時間魔法有一定研究的天才施展。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認同基蘭的理念，會根據基蘭傳授的方法，主動將自己從時間線抹除，進入到時空夾縫當中，以找尋解決危機的方法。
經過眾位天才持之以恆的協作研究，他們發明了一種可以強制投影現實儀器。
基於時間的因果哲理，時間的確是線性發展的一條直線，昨日在今日之前，明日在今日之後。
過去已成定局，但未來仍能改變。
為了避免自相矛盾的「外祖母效應」，他們以獨立於時間的喬希進入時空夾縫的那一刻為基準點，不能再跨越時間線向前探索，從遙遠的過去選取學徒。
否則，很有可能造成無法想象的時空混亂，催生預期之外的不可控命運，產生更加危險的未來。
在基蘭觀測的時間線中，正有一條是因為「基蘭」和他的「學徒們」試圖逆轉艾卡西亞被覆滅的時間點，從而導致整個符文之地陷入時空風暴，被一種誕生自時間線的毀滅者——禁衛機甲所湮滅。
得到大家肯定的回應，基蘭懸著的一口氣鬆了幾分，但眉宇間依然充滿了憂愁，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喬希。
「你真要這麼做么？」
基蘭的白須顫動，完全看不出他的嘴在動。
「我是說……強行向現實投影是有一定風險的，我們對於時空的理論研究已經頗有成效，馬上就能打造出回到現實的傳送門……
「也許幾年，也許十幾年……呃，或者幾個月也說不定？」
基蘭說起話來手舞足蹈，但越描越黑。
盯著喬希面無表情的臉龐，他想了想，還是嘆了聲氣，選擇閉上嘴巴。
明面上，基蘭十分穩重，頗有大師的風範。
但實際了解了他的為人，與之熟絡，就會發現這個老頭性格跳脫，並沒有展現出來的那麼正經。
沉默了好一會，喬希才開口道：「不用勸慰我了，基蘭大師，我們研究的時空跳躍門才具備不確定性，說不定就把我傳送到什麼時候了。」
喬希搖搖頭，順著懸空的階梯走向寬闊的大殿，基蘭緊跟其後。
抬頭遙望外面由時間術法構造出的某個過去時間點的恕瑞瑪黃昏時刻，喬希心中感慨頗多。
這百年來，他們不光只研究時間的奧妙，還通過自創的複雜工具，對塔樓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
「我等不了那麼久了……至少，我得讓阿狸知道我還活著，我正在想方設法返回現實。」
喬希從口袋摸出那半塊伊美羅石，眼中流露些許柔情，但很快被堅定之色替代。
捲髮爆炸頭的賽沙和辛沙姐妹走來，手裡拖著由時間魔法相連，大小不一，鐫刻有精密紋路的金色時間圓盤，組成一件金屬鱗片的魔法外衣。
接過外衣，喬希輕車路熟地穿上，隨後在眾人聚焦的目光中，走向大殿外沿。
剛剛結束調試魔法儀器，留著光頭，額頭和手臂均紋上翡翠色時間印記的泰恭敬行禮。
「導師。」
喬希對他點點頭，站定在圓台上的一塊放大版金屬圓盤的中央位置。
而基蘭、賽沙和辛沙姐妹、泰與另一位寸頭學徒卡西里分別站在五個角落，腳下各有一塊相對稱的時間圓盤。
喬希環望一周，見眾人準備就緒，他的雙手捏起手勢，指尖展現出時間的蒼翠輪盤，符文之地星球的模樣於中央浮現。
「我們開始吧。」
隨著眾人接連開始施法，金色的時間圓盤附著上翡翠色的時間元素，一層一層圓環向上分離，與頭頂沉降的圓盤相互接應，極速旋轉，將喬希環繞其中。
層疊的狂風無源自起，捲起基蘭的鬍鬚與眾人的衣物。
喬希能感知到自己的意識正在從身體中分離，眼前的世界在旋轉圓環的扭曲下開始天旋地轉，極速變化。
「時間圓環已經奏效了！喬希，你……」
基蘭環繞耳畔的大喊戛然而止，當喬希再緩過神來時，他已經出現在一處幽暗的密林當中，物質領域與精神領域交融的薄弱點。
他們選中的投影地點正是當初喬希與馬爾古薩安排臨時避難所的蟒行群島，與海力亞交好的巴茹教派的地盤。
喬希觀察四周，心底大致有了分寸。
【你到預期的地點了么？】露妮希亞的聲音在喬希腦海中顯現。
喬希進入現實的僅僅是附帶了意識的時間投影，他的身體仍在那片時間夾縫中。
露妮希亞雖然沒辦法跟隨他前往此地，但通過精神進行「跨越時空」的超遠距離交流還是能做到的。
「差不多吧。」
喬希閉眼凝神，通過環境中的奧術氣息延展自己的精神力，向外擴散感知，很快發覺了熟悉的氣息。
「阿狸……」
已經一百多年了……
喬希心中的思念頓然爆發，眼角不自覺地滴落一滴淚水。
【喬希，基蘭讓我告訴你，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太久，你要做什麼就儘早。】
「我知道。」
喬希深吸口氣，快速緩解心頭的傷感，使用附加了時間元素的奧術呼喚並引導阿狸。
等待片刻，隨著不遠處傳來窸窣的聲音，喬希心心所念的愛人終於到來。
只是，不了解情況的阿狸似乎誤會了什麼，直接崩潰哭出了聲：「不……」
喬希頗感心疼道：「阿狸，別傷心，我沒有死。」
聞言，淚眼婆娑的少女抬起通紅的眼帘，大致觀察一番。
喬希的樣子與今天所見時沒有一絲區別，但敏銳的阿狸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眼前的愛人，除了像是一道死後的幽影，在某種無法看到的層面上，似乎蒼老了許多。
阿狸在學習魔法的時候，了解過某些精神領域的化身同樣喜好情緒。
它們叫做惡魔，喜歡以情緒的弱點來施加誘惑，從而獲得自己想要的食糧。
短暫的情緒崩潰后，阿狸很快恢復冷靜，暗生警惕，「你……真的是喬希么？」
喬希不禁搖頭一笑，沒有主動回答，反而拿出了阿狸給自己的那一半伊美羅石。
「你……白天，白天時候，我送你了仙女護符，而你給了我你的一半伊美羅石，這總不會作假吧？」
阿狸盯著喬希掌心的石頭愣了片刻，從自己口袋裡掏出另一半，小心翼翼地湊上前。
雖說喬希的投影無法觸碰到，但伊美羅石的裂紋差不多能嚴絲合縫地拼接到一起，足以證明眼前的喬希是真的。
惡魔可做不到這種程度。
「真的是你！」
阿狸再度淚崩哭泣，試圖伸手撫摸喬希的臉龐，手指卻直接從虛影中穿了過去。
「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喬希做出輕撫阿狸臉頰的動作，心頭雖有表達思念的千言萬語，但剛剛等待阿狸到來花了不少時間，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
【有什麼重要的事趕快說，投影時間已經過去多半了。】
喬希深吸口氣，看著眼前悲傷哭泣的阿狸，但此時他卻不能及時安慰，頗為痛心。
「抱歉，我這邊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可能在一段時間內沒辦法回來了。」
不給阿狸提問的機會，他馬上又說道：「但你放心，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只是被困在某個地方了，我大概已經找到了脫困的方法。」
喬希給了阿狸一個微笑，但很快轉變為嚴肅的表情。
「不過，我沒能阻止破敗之咒的發生，福光島已經被大破敗吞噬，變成了暗影島……
「還有，阿狸，你一定要記住我接下來要說的東西，這可能事關百萬人的性命。」
阿狸緊咬嘴唇，含淚點頭，「你說吧，如果是我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