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仁厚之君
北方的東北王,竟然是何三五!
這件事,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還有,為何大明后軍都督府左都督何三五成了東北王?
這事情,是不是有陛下的布置在裡面?
一想到東北王何三五與陛下的關係,所有人一瞬間的功夫,已經能夠肯定這其中定然有陛下布局在裡面。
陛下思慮之深遠,令人望塵莫及。
也就眨眼間的光景,在場所有人心中對程德的敬畏已然達到了頂峰。
「朕之所言,你們都銘記在心即可,不可與他人言。」程德望著呂不用、姚廣孝、張七九、朱元璋、陳霆補充道。
呂不用等人都齊聲道:「臣等不敢。」
程德掃了眾人一眼,面帶微笑:「你們,朕自然是信得過的。至於其他人,那可就未必了。」
呂不用等人紛紛點頭。
「知道了東北王是何三五,朕接下來所說的話,你們都好好聽著。」
「何三五,曾經受朕指派,帶著一些人前往北方。帶著朕給他的任務——潛伏在劉福通身邊,爭取成為劉福通的親信以掌軍權。」
至於何三五收編劉福通北伐元朝的義軍,這些,程德沒有講,因為太過駭人。
程德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你們所知,何三五是如今的東北王。只是.」
程德目光中恰到好處地顯現出了憂慮。
呂不用等人紛紛心中起疑,看向程德。
「何三五已經很久沒有跟大明聯繫了,朕有些擔心他是不是變了。」
「剛開始的時候,何三五還能傳回來一些信息,但後來,就再也沒有傳回來過。」
「尤其是他現在,已經成了東北王,朕心想,憑藉他如今的地位,傳出一些消息,應該也不是難事。」
「朕起初時,想多次說服自己,可能是何三五遇到什麼事情,然後被耽擱了。」
「可是,一直到了他成為東北王,他.再也沒有聯繫大明,甚至那邊朕安排的人,也已經被拔除掉了。」
程德話音剛落,所有人紛紛心神大震。
大明后軍都督府左都督何三五難道叛變了不成?
「朕讓你們去解決東北王的事情,並不是直接就這樣去他的地盤。」
「萬一他真的叛變了,那麼,你們遇到危險了,朕必然心痛。」
「所以,依朕的意思就是,你們先試著能不能與和何三五聯繫上,然後試探下他有沒有變心?」
「這種事情,等你們去了北方,就由呂不用、姚廣孝二人商議決定如何聯繫上何三五,張七九、朱元璋、陳霆你們受他們節制。」
「記住了,萬一確定了何三五已經變心,你們立刻離開他的地盤,以免遭到毒手。」
「還有,如果形勢危急,你們到時候可以聯繫李三七,讓他們派人援助你們。這種事情,朕會跟李三七交代清楚的。」
程德說完這些后,又看向張七九說道:「張七九,錦衣衛的人挑選精銳中的精銳,一定要保護好呂不用、姚廣孝他們二人,絕不能讓他們二人出事。」
張七九重重地點頭道:「是,屬下遵旨。」
爾後,程德看向朱元璋、陳霆二人說道:「至於你們麾下之人,可挑選親信之人。記住了,若是事情有變,你們遇到突髮狀況而援救不及時,朕允許你們可以投降何三五,朕能以天為誓,事後絕不追究。當朕以後收拾了何三五后,你們依舊是朕大明忠臣。若有外人問起,朕就說你們投降是受朕的旨意。要知道,你們二人,朕可是非常看好你們的。」
朱元璋、陳霆二人聞言,心中萬分震驚。
程德所說的話,讓他們心中感到難以置信。
同時,他們心中也湧起一陣感動。
呂不用、姚廣孝心中都在感嘆程德的仁義。
朱元璋當即開口道:「陛下,咱朱元璋誓死也不會降的,陛下待咱甚好,咱也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想當年,咱也不過是一個乞丐出身,到如今,陛下對咱又是賜婚,又是將咱侄子、外甥收為義子,而陛下待他們如親子,陛下對咱的恩德,咱可是一直牢記在心的。所以,陛下放心,咱即便死,也不會做那貪生怕死之事。」
陳霆也接著說道:「陛下,我陳霆並非貪生怕死之徒。陛下是為了我們性命著想,末將心中萬分感激陛下如此厚恩、如此仁慈。但是,在末將想來,還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氣節。既然末將是大明的臣子,那麼,臣一輩子都只是大明的臣子,是陛下身邊的一員武將。」
程德聞言,卻是正色道:「你們心意,朕自是明白。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何三五若是真叛變了,如果萬一你們真遇到危險了,你們投降何三五是不是可以為大明埋下探子?等朕收拾了元朝,再來收拾他的時候,你們若是在這過程中出力,大明將士可以少死些人,這樣豈不是更好?而且,朕可以給你們一個承諾。若是事情有變,朕准許你們投降何三五,潛伏在他身邊,為朕、為大明、為天下伺機而為。待朕收拾了他,朕定會給你們封侯。」
「朕之承諾,一言九鼎。」
程德的話,令朱元璋、陳霆二人默然。
他們心中仿若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陛下仁厚之君啊!他們二人都在心中這樣想道。
「你們既然保持沉默,那朕就當你們默認了朕的意思。」
朱元璋、陳霆彼此對視了一眼,面露苦笑。
爾後,程德又將目光看向呂不用、姚廣孝:「一切謀划,必先以保全自身為重。朕給你們的任務,若是遇到危險,可以果斷放棄,絕不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朕的大明一統天下后,朕還需要你們二位多多為大明出謀劃策。朕的大明離不開二位,朕也離不開二位。」
呂不用、姚廣孝紛紛目露感激,高聲道:「謝陛下隆恩。」
眾人都知道任務即便失敗了,心中都沒有了包袱。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更想要完成這個任務了。
一瞬間,眾人心中都下定了決心。
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完成此項任務,以報答陛下之厚恩。
程德的視線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說:「朕要說的事情,就這麼多。你們下去準備五日,五日之後,你們便先出發前往北方吧!」
呂不用、姚廣孝、張七九、朱元璋、陳霆紛紛躬身行禮道:「臣等告辭。」
待呂不用等人離去后,整個宣政殿就剩下了程德、程標和程忠三人。
程標見宣政殿沒有了人,整個人仿若泄氣的皮球一般,歪著頭看向程德問道:「父皇,何伯伯真的叛變了嗎?」
程忠低頭,目視地面,心中忐忑不安。
程德沒有立即回應,而是掃了程忠一眼:「程忠,剛剛朕之所言,你可知道該如何做了?」
程忠沒有絲毫猶豫,「噗通」一聲跪地,俯首貼地道:「陛下,此事,屬下必然守口如瓶,絕不與他人言。若有違之,就讓屬下五雷轟頂、魂飛魄散。」
程德眯眼打量了一陣程忠,又收回視線,平靜地說道:「你是程儒選的人,朕自然對你是信得過的。」
程忠心神凜然,不斷磕頭:「謝陛下!」
「起來吧!」程德淡淡地開口道。
程忠整個人有些恍惚,用袖子擦了擦冷汗,暗道:伴君果真如伴虎!今後做事,定要再謹慎些。
「父皇,您還沒回我的話呢?」
看到程標小臉上略有不滿,程德陷入了沉思,未幾,才開口道:「你何伯伯是否真的叛變,父皇也不知啊!」
「父皇也不知道嗎?」
「當然了,父皇又不是什麼都知道。標兒,你要記住父皇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人無法直視的有三樣東西。」
「父皇,那是哪三樣東西?」
「一個是天上的太陽,一個是人心,還有最後一個,便是一個人說出的話。」
「父皇,這太陽無法直視,馬黎諾里老師曾經給我講過,這我明白,人心這塊,我聽父皇以前講過。只是,標兒不理解這一個人說的話,為何無法直視呢?」
「標兒啊,你要知道,朕已經見過太多太多的人了,一個人說出的話,似真心,實虛偽,似真實,實虛幻,似客觀,實主觀標兒,你要記住,想要了解一個人,不是要聽他說什麼,而是要看他做些什麼。」
「父皇的教誨,標兒記住了。謝父皇的諄諄教誨!」
程德慈愛地看了一眼程標,摸了摸程標的頭,笑道:「你小子倒是跟父皇客氣起來了。」
程標面帶微笑:「父皇,這不是您教的嗎?您常對標兒說,禮多人不怪,禮多的人,還能博得人的好感呢!」
程德滿意地看了程標一眼:「標兒,你說的對。」
「走,標兒,陪父皇隨處走走!」
「是,父皇!」
程德牽著程標的手,徐徐邁出了宣政殿。
程忠緊跟其後,但保持了十步遠的距離,並沒有跟得太近。
程忠看著程德和程標的背影,在光的照射下,一大一小的影子緊緊纏繞在一起,又長又亮。
大明,有陛下和太子,是大明之福啊!程忠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