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鷸蚌相爭
鍾虞閉著眼睛，他聽到周圍有風聲作響，有夜鶯長啼，有群狼呼號，有巨獸咆哮。
他緊閉雙眼，不敢睜開。婆婆，如果她不叫自己，就好好休息，這些尋常魔獸近不了身。
不睜開眼睛，有一些掩耳盜鈴的感覺，但看不到的危險，更加逼人心頭。
鍾虞心裏堵堵的，而且聞著那撲鼻而來的刺鼻氣味，讓他心情更加煩躁。
困意襲來，顧不得周遭環境多麽惡劣，鍾虞還是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驀然，一聲怒吼撕破寂靜的假麵，鳥叫聲不絕於耳，全都淩空飛起，在空中盤旋。
嗷嗚……嗷嗚……
狼叫與不知名猛獸的吼叫相映，光憑叫聲，就能判斷其對立之勢。
“跟我走。”鍾一婆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容鍾虞做反應，她一把拉住鍾虞的胳膊，騰空而奔。
這是怎麽回事！
鍾一婆婆此時的動作哪裏還有半分老婆子該有的拖拉？她的動作幹淨利落，奔跑速度絕於常人，哪怕提著鍾虞，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吃力感。
鍾虞張開雙眼，仍未放亮，不算皎潔的月光透過茂密叢林，隻如螢火一般。
兩人速度很快，有落葉劃過他的臉頰，割除一道傷疤，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出聲。
“是赤獸！”鍾一停下腳步，兩人躲在一處高坡，往下望去。
隻見一體型龐大的蜥蜴狀魔獸匍匐於地，它渾身鱗片如刀，片片立起，全身上下，泛著橙紅色的光芒，在這片叢林裏，它似乎比上明月更為耀眼。
其眼若銅鈴，上有紅色液體翻湧，令人心生畏懼。
“嘯月孤狼。”鍾虞定下心神，望向另一邊與之對峙的魔獸，是一群身泛銀白的狼族魔獸。雖然稱其為孤狼，但嘯月狼族始終都是成群出動，單單此地，就有著不下二十頭嘯月孤狼。
“嘯月孤狼與赤獸生性不符，一陰一陽，一如上赤陽，一如夜間明月，平時如參商不相見，此時怎會聚集於此，並互相為敵？”鍾一語氣中帶有一些好奇。
“婆婆，你看那赤獸身下。”鍾虞提醒道。
那赤獸身下，有一顆縈繞淡淡金色的果實，已經被啃咬過一半，黃金般的汁水流淌在地上。
鍾一搖了搖頭，道：“那是火靈果，對於赤獸而言是珍寶，但對陰屬性的嘯月孤狼卻沒有一絲吸引力，甚至有害都不為過。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他們不可能因為這火靈果與赤獸為敵。”
嘯月孤狼是一群無利不起早的家夥，因為一顆對自己毫無意義的火靈果，對抗比自己品階更高的赤獸，這顯然不是它們做得出來的事。
“那是不是，還有比火靈果更珍貴的東西？”鍾虞心中想道，卻沒有繼續開口。
他能想到，婆婆自然也能想到。
嘯月狼群中，有一匹體型頗大的狼，應該是此群之頭狼，隨著它一聲嚎叫，狼群開始順著風吹的方向移動。
枯葉沙沙作響，一匹匹巨狼的腳步，漸漸跟上了風動，他們和草叢的甩動方向一致，漸漸隱於黑夜中，就連那尋常會在晚上放出綠光的眼眸，也消失不見。
赤獸明顯有些不安，它瞪大眼睛望著周圍，哪怕它的品階高於嘯月孤狼，但蟻多咬死象，不心對待，很有可能它會成為狼群的食物。
危機隱於夜色，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是狼群暴起的前兆，所有人與獸都是屏住呼吸，不敢喘氣。
“嗷嗚！”
叫聲便是命令，在那嘯聲發起的一刹那，赤獸身旁不足十尺的陰影裏，樹旁一陣扭曲，兩匹巨狼殺向赤獸。
赤獸憤怒地一哼，舉起前爪，帶有火星烈焰，扇向其中一匹巨狼。
砰的一聲，嘯月孤狼被赤獸扇飛，哪怕色暗淡，鍾虞照樣能看到火焰沾染其皮毛，帶著一片焦炭，巨狼被扇到一塊石頭之上，石頭被撞得粉碎，那匹狼也是不知生死。
眼見另一匹巨狼快要撲到自己身上，赤獸頭顱前頂，迅速地一口咬下，巨狼頸部被一口咬斷，鮮血四濺，就連那嗚呼聲都沒能出口，就已經被終結了生命。
鍾虞心中一凜，他雖然身為聖教教主之子，但父親對他一直保護的很好，他從沒眼見過殺生，更別提如此血腥的場麵。
“這沒什麽，虞兒，你要習慣。”鍾一婆婆在他邊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在婆婆的安慰下，鍾虞喉頭那股不適感稍微好了一些。
“自然界中的爭奪往往不止於此，而但凡要發起爭奪，就要做好奉上自己生命的準備。孤狼要的不管是什麽東西，都得以赤獸生命的終結為前提，那赤獸自然不會放過它們。”
“隻可惜，低等魔獸，連智商都沒有，不過是做鷸蚌相爭罷了。”鍾一婆婆道此處，冷哼了一聲，帶有一些肅殺之氣。
鍾虞點了點頭，想奪人造化，自己自然要做好隕落的準備。這是修煉界的法則，他以往隻是聽，現在卻被兩種魔獸給真真實實上了一課。
赤獸吐掉口中狼屍，猛然驚覺，尾巴貼地橫掃而過，濺起無數飛塵，於此同時，兩頭孤狼被甩飛出去。
嗷嗚！
於一側，一頭隱在黑暗中的巨狼終於找到機會，在同伴的犧牲下，它終於將獠牙，咬在了赤獸布滿鱗甲的身上。
吼……
赤獸身上直接被咬掉一塊血肉，紅色的血液低落在地上，赤獸憤怒的嘶吼，它前爪再次舉起，直接拍擊在那頭得手的狼頭上，狼頭便如摔碎的西瓜，啪的裂開，空氣中彌漫著血腥。
但這種血腥並沒有使剩下的狼群卻步，反而是激起了它們的殺心，一頭頭巨狼從隱蔽中躍出。
有了成功的先例，它們開始不計傷亡地反攻，它們要耗盡赤獸的生命力！！
不時有狼被拍得粉碎，或者被一口斷喉，但是在頭狼的率領下，赤獸身上的傷疤越來越多，已經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血肉。
“赤獸撐不下去了。”鍾一出聲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