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得見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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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得見夢人
西流渡口處也是熱鬧異常，不斷有戰船陸續到此集結，或是裝著糧草，或是裝著攻城器械。
革離君派兩千軍士日夜把守渡口，以防有變。
也幸虧是何青衣去得早，要不然她就算是以著押鏢的名義，怕也別想到碙州島去。
陳江涵派去采購瓷罐的人都被擋在西流渡口，沒法回到碙州島。
這幾年來，革離君不斷招募私兵，至今兵員多達六萬之巨，分為六軍，每軍逾萬人。就這，還不算各地的駐軍在內，若是加上駐紮各縣的駐軍，那還得多上兩萬人。
當然，要不是有這麽多兵力，他也沒底氣進攻碙州島。
但這日夜裏，卻還是有艘船飄飄蕩蕩向著碙州島而來。
挖掘陷阱的士卒都已歇息，碙州島沿岸隻有巡夜的士卒還在巡邏。
船在夜色中徑直向著島嶼西側的絕壁劃去，這絕壁上頭，就是南宋行宮的一角。
以前，金、樂舞姐妹倆，還有那些黑衣人都是從這裏攀爬上去的。對於常人來，要攀爬這絕壁自然難如登，但對於稍有身手的練家子來，隻要有鐵爪鉤在手，要攀爬上去也不算太難的事。
隻見這船在絕壁靠岸，然後船上那人影竟是徒手向著上麵爬去。
她身形極為矯健，在絕壁上隻如同壁虎般手腳並用，爬得飛快，而且姿勢還頗為好看。
不過十來分鍾，她就已經攀爬到崖畔上，然後躥到林子裏，往行宮跑去。
到行宮外數十米的地方，她才停下來，藏身在樹後頭。
有前麵兩次被刺的經曆，趙洞庭學乖了，現在已然讓士卒將行宮牆外五米內的樹木盡皆砍伐掉。哪怕是夜裏，此時也有兩隊侍衛在這裏舉著火把來回巡邏。
莫是人，便是蝙蝠，要穿過這五米的空白區，也得被侍衛發覺。
那人躲在樹後想了想，過幾分鍾，嘟起紅唇，忽學了幾聲鳥鳴。
兩隊巡邏的侍衛沒覺得有什麽異常，但在趙洞庭的臥房裏，樂舞卻是忽地跳起來，“姐姐來了！”
她和穎兒都還沒有睡，在這裏陪著趙洞庭。這些時日來，趙洞庭熬夜是常有的事。
趙洞庭許久沒有見到樂舞這樣興高采烈了，正想著事，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也不禁露出驚喜之色，“你姐姐來了？在哪呢？”
樂舞笑道：“你聽這鳥叫聲，這隻有我和我姐能學得出來。”
著她也嘟起粉嘟嘟的嘴唇，學了幾聲鳥鳴，然後便忙往外邊跑去。
趙洞庭也連忙跟上。
自從那夜裏見過樂嬋容貌，他至今念念不忘。
穎兒、李元秀自然也連忙跟著。
等他們到外麵，樂舞已經翻上了牆頭。不過，她卻又忽地愣住，隨即又跳了下來，垂著頭向回走來。
趙洞庭奇怪道：“怎麽了？”
他也聽出來那鳥鳴聲是從牆外邊傳進來的，不覺好笑，樂嬋竟然仍然是選擇攀崖。
樂舞垂頭喪氣道：“我還是不要見姐姐的好，金的事……”
她這些來為金神傷不已，此時得知姐姐來到本來高興不已，可在牆頭上時卻突然想起姐姐肯定會問金，這讓得她的內心很是複雜。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姐姐，姐姐也是將金當成最親密的夥伴的。
趙洞庭也是愣住，然後歎息道：“這事是朕的錯，朕和你姐姐。”
樂舞道：“可是姐姐她還是會傷心的。”
趙洞庭道：“但她遲早會知道，不是麽？”
著他走到牆邊，讓李元秀將他舉到牆上麵去，對著外麵林子裏喊道：“是樂嬋姑娘嗎？請過來吧！”
巡邏的侍衛見到自家皇上爬牆頭，還在喊什麽姑娘，都是嗔目結舌。
樂嬋從林子裏走出來，到空地上，跪倒在地，“民女樂嬋見過皇上。”
她雖然穿著黑衣，但仍是將身形勾勒出來，瓜子臉，柳葉眉，瓊鼻挺立，顯得極美。
趙洞庭見真的是她，高興不已，連連道：“快些請起，快些請起，樂嬋姑娘請進來吧！”
那兩隊侍衛跪在地上行大禮，他都沒工夫搭理。
樂嬋站起身來，走到牆邊，忽地躍起，腳在牆上連踏兩步，人就已到牆頭，翩翩如仙女。
趙洞庭這瞬間看得是色授魂與，隻感覺魂兒都飛到樂嬋身上去了。
樂嬋倒是沒瞧見他眼神，看到樂舞就在下麵，忙跳下去走到妹妹身前。
樂舞低眉順眼地喊了聲，“姐姐。”
樂嬋對她的性子卻是極為了解，見她這般乖巧，揉揉她的腦袋，帶著淺笑問道：“怎的這般乖巧？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事了？”
以前，這妹妹若是隔著幾日不見她，總是會直接平她懷裏的。
樂舞不敢金龍的事情，仍是低著腦袋，隻是道：“姐姐你怎的來了？父親呢？”
樂嬋柔聲道：“父親病情好轉，在家歇息，我沒什麽事，就尋思著過來看看你。”
前段日子樂舞給家裏寫過家書，她現在在趙洞庭的身邊做貼身侍女。
對於這件事，樂嬋心裏還是有些感激趙洞庭的。不僅不計前嫌，還這般善待她的妹妹。
趙洞庭這個時候也跳下牆來，讓李元秀接著落地，走到樂嬋旁邊，笑眯眯看著，並不話。
等兩姐妹完這兩句，他才道：“外邊涼爽，要不去朕的臥房裏再聊？”
碙州島這邊晝夜溫差極大，白日裏溫度極高，太陽火辣，但夜裏卻是有些寒冷。
樂嬋道過謝，幾人便往趙洞庭臥房裏走去。
到得裏麵，趙洞庭讓穎兒去拿些茶點水果，然後又笑眯眯看著樂嬋。
因為他隻是個孩子，樂嬋被他這樣看著，也沒覺得什麽古怪。
樂舞心裏始終想著金的事，低著頭不話。
樂嬋問趙洞庭道：“皇上，樂舞在宮中可還聽話？”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所謂伴君如伴虎，可樂舞性子野，她還真擔心這妹妹鬧出什麽事來。
趙洞庭聞言連忙答道：“聽話，特別聽話，她還救過朕的命呢！”
樂嬋並不知道黑衣人行刺的事，奇怪道：“她救過您的命？”
趙洞庭便將那也黑衣饒事情，還有樂舞帶著他跳海，又被金相救的事情給全部了出來。
隻是金的死他沒直接，怕樂嬋一時間接受不了。
樂嬋聽完，素來清冷的俏臉上也不禁露出幾抹笑容，隨即問道：“那金呢？”
樂舞在旁邊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趙洞庭道：“金它……”
話還沒完，樂嬋已經是察覺到不對，臉色倏的有些蒼白起來。
趙洞庭見狀，不忍再下去。
樂嬋瞪眼看向樂舞，語氣頗有些重，“妹，金呢？”
樂舞隻是哭。
趙洞庭歉疚道：“樂嬋姑娘，這事怪朕。那夜朕被賊人用暗器所傷，暗器上又粹了毒，為了救朕的性命，樂舞才不得已給朕服食了金的蛇膽。你若有氣，便拿朕撒氣吧……”
樂嬋臉色更為蒼白，嬌軀搖晃幾下，差點暈厥過去。
在她心中，金就是她的家人。
這個刹那，無盡的悲傷侵襲她的心頭。
可她又怎麽可能拿趙洞庭出氣？
她也很明白，妹肯定也是萬般無奈，才會忍著心痛親手摘下金的蛇膽。
想到這裏，她忽然想起，妹此時的心裏肯定比自己還要憂傷。
她忍不住流出淚來，抱住低頭啜泣的樂舞，姐妹倆抱頭哭泣。
趙洞庭在旁邊看著，自責之餘，心裏暗暗發誓，等解決革離君，一定要將那些黑衣人給揪出來！
穎兒端著茶點水果進來，見姐妹倆在哭，悄然將東西放在桌上，也沒有話。
過去許久，姐妹倆才漸漸止住哭聲。
樂嬋自己紅著雙眼，卻還是為樂舞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金是為了救皇上而死的，也算死得其所，妹你也不要太過傷心。若是姐姐在，也會選擇和你同樣的做法。”
剛剛止住哭的樂舞聽到這話，差點又哭起來。
樂嬋自己其實也是傷心難忍，站起身對趙洞庭道：“皇上，色已晚，民女就先行告辭了。”
她現在很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大哭一場。
趙洞庭自然舍不得她走，想了想，道：“樂嬋姑娘的父親病情已經好轉，姑娘何不在宮中暫住幾日？現在雷州知州革離君意欲謀反，不日則來攻打碙州島，有你在這，也能護著樂舞。”
著，他還朝低頭不語的樂舞嚕了嚕嘴。
樂嬋一時也是有些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