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娘子
“快去救人!”
林慧與陳羽書當機立斷,各自將手中的魚竿往旁邊一拋,急忙向那落水之人奔去。
河流並不湍急,陳羽書率先俯下身去將鞋一脫趟入水中,河水不深,陳羽書高約七尺,那河水也才勉強沒過他的腰間。
待到陳羽書近身一看,這才發現,此人竟是個擁有傾城之姿的年輕女子,一身黑衣,與那脖頸間流露出的雪白肌膚,顯得格格不入。
陳羽書的目光不爭氣地往下一掃,那女子被河水打濕的衣衫,還有那若隱若現的傲人雙峰,此刻被他盡收眼底,心跳不自覺地驟然加快,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林慧穿著裙子,隻能站在岸邊,她見陳羽書遲遲沒有動作,柳眉倒豎,催促了一聲。
陳羽書身體一個激靈,急忙扭過頭去,抓緊找了個借口,是需要林悟的幫助。
林悟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將褲腿卷起也趟了下來,待到仔細看到女子的一瞬間也有些害羞,愣在原地不動。
陳羽書咳嗽了幾聲,擼起袖子,俯身將那女子抱起,女子身體上那種柔軟的觸感瞬間流進他的腦海之中,他趕忙連晃幾下腦袋,緊接著又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這氣味使得陳羽書與林悟兩人腦子一沉,差點沒站穩腳,看得岸邊的林慧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林悟從旁邊扶著,目視前方,神情呆滯得如同一塊木頭,弄得陳羽書也是一臉尷尬,兩人就這麽趟著河水,向岸上走去,期間陳羽書並沒有對這名女子做出任何越界的行為,這麽做不是因為林慧,是因為他自詡是名正人君子,不會趁人之危,一到岸上就將這名女子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林慧心思細膩,迅速上前仔細察看一番這位女子,口中驚咦一聲,對陳羽書和林悟提醒道:“這個人的衣服上諸多裂痕,據我猜測,她昏迷前應該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打鬥。”
陳羽書心不在焉,渾然沒有去聽林慧在些什麽,而是不懷好意地瞥了林悟一眼,打趣道:“林悟,怎麽樣,比你姐漂亮吧?”
林悟摸著後腦勺,隻是傻笑著,林慧白了陳羽書一眼,懶得去理會那兩人色迷迷的樣子,右手摸著下巴,低聲道:“她應該是從上遊飄過來的,上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悟,你剛剛離的最近,可有發現周圍有什麽異常?”林慧問道。
林悟張了張嘴,搖了搖頭。
陳羽書打岔道:“要不先把這人帶回去再?”
林慧登時警惕起來,嗬斥道:“帶回去,帶這種來曆不明的人回去嗎,萬一這個女人是被仇家追殺到這裏的怎麽辦,鎮上來來往往的人這麽多,咱們要是這麽草率的就把她帶回去,豈不是要引火燒身?”
“那你怎麽辦,把她放在這裏,你不怕她死了?”陳羽書急眼了,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竟然當麵與林慧對峙起來。
“你讓開,我要搜一搜她的身,不定能知道什麽。”
也不等陳羽書回話,林慧直接俯身下去對這昏迷不醒的女子上下其手,不一會兒就從這女人懷中掏出了一塊灰褐色的令牌。
林慧看到令牌的時候臉色一變,隨即將手中令牌遞到陳羽書麵前道:“你看看這令牌上麵寫著什麽。”
那令牌幾乎是貼到了陳羽書的臉上來了,他隻好把頭往後仰了仰,定睛一看,令牌上赫然刻著六個大字。
毒神穀——秦蝶菲
林慧那雙會話的水潤眼睛在眼眶裏打了個轉,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毒神穀……我倒是沒聽過這個地方,不過此人十有八九是魔教中人,我們不可不防。”
陳羽書不以為然,將林慧的手撥開,與林悟對視了一眼,斬釘截鐵地道:“決定權在我,就算她是魔教女子,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我現在就去找鎮上的趙大夫幫忙查看,絕不能把她就這樣丟在這裏,你是吧,林悟!”
林悟仿佛一下子變得機靈許多,眼裏放光,一口氣連點好幾個頭。
林慧愕然,她心裏最是清楚,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見死不救,否則與江湖中那些臭名遠揚的魔教中人有何區別?
但礙於麵子,還是嗔了兩人一句:“哼,色迷心竅,你們兩個,遲早死在女人手裏!”
林悟心想事不宜遲,不知是不是真的很關心這個秦蝶菲,平日裏看起來文弱的他,身子骨裏居然還隱藏著不少活力,沒一會兒就跑到了方才陳羽書與林慧二人垂釣之處,迅速收起了漁具,而陳羽書自然而然的承擔著背秦蝶菲的責任,林慧則兩手空空的遠遠走在前頭,三人就這麽下山回到鎮裏去了。
……
臨近晌午,福祉鎮的一條寬闊街道上人流湧動,一連串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每個農戶一如往日,都是在拚了命的吆喝,路邊攤的座位也是一個接一個的被人坐滿,鎮子裏一時間變得好不熱鬧。
福祉鎮離重陽城不遠,一直受重陽城的管轄,而統治這下第一大城的人,正是那自稱“道”的齊良,他是統治一方土地的皇帝,更是威震江湖的梟雄,其名下的“順府”與“應府”,財力何其雄厚,傳數以千萬噸重,乃至可以填滿江海湖泊,手下的精英人才,若是排成排,鋪蓋地,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且各個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身懷蓋世武功,舉手投足間,搬山倒海。
正是托這些個駭人聽聞的傳的福,鎮上才從未遭逢盜匪作亂。
路上的一群行人走著走著,忽聞耳邊似有悶雷炸響,回頭一看,目光盡頭赫然是一群策馬之人,氣勢洶洶地朝這邊奔騰而來。
那馬背上的人們一個個麵露猙獰,腰間佩戴兵刃,絲毫不在意道路前方的行人,狠狠揚起一鞭,速度驟然加快,欲將眼前的行人碾成肉泥。
那群行人臉色登時煞白,當中年輕一些的,勉強反應過來閃到一旁。
而一個拄拐的老人就沒那麽幸運了,由於實在是上了歲數,反應遲鈍,根本就躲閃不及,慌亂間誤將手中拐杖一鬆,一雙老寒腿止不住顫抖起來,雙目緊閉,口中驚呼,隻怕再過數秒,便是要魂歸西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名青年劍客從一側人群中如奔雷般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起那已然丟了魂的老人,眨眼間便帶著他落在另一側空地之上。
那群策馬之人獰笑著呼嘯而過。
那青年劍客將老人緩緩放下之後,斜視著那群快速消失在目光盡頭的人馬,眼中盡是鄙夷,嗤之以鼻道:“哼,魔教妖人!”
劍客身後突然間掌聲雷動,路人們一個個拍手叫好,他躬身行禮,然後朝著這些路人回以微笑,隨即對旁邊的老人柔聲道:“老人家,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夥子,謝謝你啊,謝謝你!”老人聽著這青年劍客的聲音,猶如聽到世間最美的樂曲一般,一時間感動得老淚縱橫。
“沒事就好,老人家您的拐杖呢?”
“楊冰師兄,楊冰師兄!”
話音剛落,從人群中擠出了兩名劍客,一人手裏拿著方才老人家丟棄的拐杖,一邊喊著一邊跑了過來。
這兩人同樣身著白色道袍,同樣梳著道髻,一人膚色黝黑,另一人長著一張滑稽的方臉,二人的樣貌比起他們口中的楊師兄,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位被稱之為楊冰的人,此時站在兩位師弟和這些衣著樸素,甚至帶著一點簡陋的百姓之中,可謂是鶴立雞群。
但見此人雖生著一副俊臉,眉宇間卻不見絲毫的傲慢,有的隻是遠超同齡人的深沉。
老人接過拐杖,再度重重的道了聲謝,驚魂未定,顫顫悠悠地拄著拐杖離去了。
“楊師兄,剛剛那群人……”三名劍客中,那位皮膚黝黑的年輕劍客,忍不住率先開口問道。
“噓,這裏人多眼雜,我們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再。”
二人聽到此言,當即會意,與楊冰往人群之外走去。
……
三人逐漸走到一處街角處,楊冰當即環顧四周,確保沒人後,對身後的兩個師弟開口問道:“二位師弟,可還記得昨夜師傅囑咐我們的話?”
兩位師弟自然有問必答,脫口而出道:“記得,師傅,要我們來此地尋找秦蝶非。”
楊冰接著道:“不錯,兩位師弟可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找她。”
兩位師弟臉色陡然一沉,語氣激昂,異口同聲地道:“因為我們要查清昊蒼師兄失蹤的原因!”
楊冰從腰間抽出寶劍,將之橫在眼前,兩根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劍身,劍身上隱隱散發出淡淡寒意,他回憶道:“昊蒼乃是我們太華山蒼龍峰一脈最傑出的一代年輕才俊,雖我一歲,但論實力論資質,連我都有些自愧不如,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成為我們太華山劍修一脈的頂梁柱,光複我太華山蒼龍峰昔日的風采。”
“然而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才,竟會染上了惡疾,在毒神穀醫治的期間居然徹底消失不見,而我們現在唯一的希望,此刻就掌握在當年醫治他的毒娘子身上了。”
話到最後時,楊冰猛然一揮寶劍,腳下赫然出現一道深邃的裂縫,望著這道裂縫,他暗自在心中立下誓言,此生無論如何,定要尋回昊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響起,楊冰察覺到有人靠近,一擺手勢,兩位師弟當即會意,腳尖同時點地,三人齊刷刷地躍到房屋頂上,蹲伏下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三道人影急急忙忙地朝這邊跑了過來,這三道人影,正是從常青山上下來的陳羽書、林慧與林悟三人。
而那秦蝶菲仍舊躺在陳羽書背上安然昏睡著。
林慧看著周圍,伸出指尖輕輕觸碰著下巴,問道:“羽書,你覺得我們剛從山上走下來那會兒,遠遠看到的那群人,是些什麽人。”
隻見陳羽書的一張清秀臉龐上,此刻也掛上不耐煩的神色,畢竟身上背著這麽一個美人,後背一直感受著那團柔軟,陳羽書雖然盡量不去想,但即便如此,從山上背到鎮裏,心裏難免有些焦躁,於是沒好氣地回道:“管他們是什麽人,何須這般瞎折騰,非正門進不得,繞了這麽大一圈路,萬一時間一長,這女人一咽氣,到時候別人問起來,我們幾個豈不是成了這罪魁禍首?”
林慧白了陳羽書一眼,嗔了句:“笨蛋,你知道我們剛剛在門口看到的那群人都是誰嗎,那可都是魔教的人!”
“你如何得知他們是魔教的?”
林慧確信道:“他們長得一個比一個猥瑣,手中兵器怪模怪樣,不是邪魔外道,難道還能是神仙不成?”
陳羽書不置可否道:“就因為這個?”
楊冰在上方一眼便認清了陳羽書身後背著的女人,情緒動搖之際,一隻腳忍不住朝前挪動一步,幾塊微的瓦礫順勢滾落而下,他急忙轉頭與師弟二人使了眼色,刹那間便躍了下去。
林慧臉上浮現出一絲怒容,正想繼續下去,三道白色的身影便毫無征兆地落在了她眼前,輕功之高,僅僅隻是揚起了一陣淡淡的煙塵。
顧不上對方有些慌張的神情,楊冰拱手道:“請恕在下冒犯,在下是太華山蒼龍峰一脈弟子,楊冰,方才不經意間聽到你們二人的對話,請問可否讓在下知道,那位兄弟身後背著的,可是那毒神穀中的毒娘子?”
為首的楊冰迅速鎮定情緒,眼神平淡地望著陳羽書幾人,隻是當目光落在林慧那張如出水芙蓉般的麵容時,卻是不由得稍稍多停留了一會兒。
“毒娘子,你是這個秦蝶菲嗎?”林慧指著陳羽書背上的秦蝶菲問道。
“師兄,果真是她,這下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是啊師兄,我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了,事不宜遲,趕緊把她交給師傅吧。”
陳羽書立馬就認出了眼前這幾人,正是今早客棧裏看到的三位青年劍客,於是開口詢問:“師傅?你們的師傅是誰?”
“在下的師傅,乃是太華山蒼龍峰一脈的首座白眉道長,此時正在鎮長的宅邸,今日魔教人馬來到此處,又聽聞那毒娘子出現在了福祉鎮附近,心係百姓安危,師徒幾人便連夜來此。”
林慧對此人的話半信半疑,但當她聽到白眉二字,腦海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位破衣道長的模樣,略微驚訝地問道:“白眉?你方才的可是那個須發皆白的破衣道長?”
楊冰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略顯尷尬的回道:“呃,應該是他老人家沒錯了,請問姑娘你是?”
林慧性格直爽,見麵前這人神采俊逸,氣宇不凡,絕不像個壞人,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林悟,道:“閣下不必如此客氣,我是當今鎮長的女兒,名叫林慧,這一位是我弟弟,名叫林悟,另一個是我的朋友陳羽書。”
“既然姑娘是這鎮長的千金,那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師兄弟三人這就與你們三位一同前往鎮長宅邸,期間還可護送你們周全,以防路上生變。”楊冰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含笑著道。。
林悟有些擔憂,扯了扯林慧的袖子,陳羽書卻直接開口:“這女的現在昏迷不醒,要是不送到醫館去的話,我擔心她撐不了多久。”
知曉陳羽書幾人的擔憂,楊冰解釋道:“兄弟大可放心,臨行前師傅命我們師兄弟三人萬不可魯莽行事,若是僥幸碰到這個秦蝶菲,也要第一時間帶到他老人家身邊,況且,這個女人是不可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