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子與彩兒
“嗚~~~~嗚~~~~”,聽到身後的聲音,沈潤邊哭邊跑,雖然知道野狼離自己還很遠,但出於對野狼的恐懼,沈潤依舊止不住瑟瑟發抖,見前麵有一顆歪脖子樹,二話不便拚命往上爬
緊接著,畫麵一轉,來到一個破廟,沈潤躲在破廟一個角落,蜷縮成一團,突然門被踹開,兩個惡形惡像的乞丐走了進來,見隻有沈潤一個人,二話不,抬腳便踹,嘴裏還罵罵咧咧道:“哪裏來的野子,給老子滾一邊去!”。
“大爺,求求您了,三沒吃東西了,給口吃的吧,您的恩情我記一輩子!”,沈潤帶著哭腔低聲下氣求著一位賣包子的販。
“滾滾滾,哪裏來的野乞丐,別打擾大爺做生意!”,罵完,一腳把沈潤給踹了個大跟頭。
出定遠縣城城短短五日,年紀幼的沈潤,便覺得像五年一樣漫長,這五日,沈潤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沒吃過一頓熱乎飯,不是不想,而是自己根本找不到。
雖然沈潤隻是個門房的兒子,平時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但有趙府這座避風港,沈潤從來沒有為自己的生計發過愁,哪裏知道饑餓的滋味?
短短五日,便如同過了幾個春秋,沈潤總算知道,晚上餓狼的嚎叫有多恐怖,也知道,路邊可憐兮兮的乞丐,凶起來,那真是凶神惡煞,平時和善的販,竟然也會對人惡語相向,兩沒吃沒喝,再加上又驚又怕,沈潤終於支持不住,兩眼一翻,昏倒在路邊,不省人事……
睡夢之間,沈潤隱約聽見有個姑娘在話:“哥哥,哥哥,他怎麽怎麽會暈倒在路邊啊?他怎麽比我們還髒呀?他也是乞丐嗎?他的爸爸媽媽呢?”。
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一聽,便知道這是個伶俐的姑娘。
隻見一個嗓門略粗的男孩答道:“這年頭兵荒馬亂,遭難的人家多了,也不知是誰家孩,看著跟你年紀差不多大,要不是咱們發現及時,這會兒恐怕已經餓死了,也是個可憐孩子啊!”。
緊接著,又聽女孩:“哥哥,他不會有事吧?你知道他是哪裏人嗎?”,男孩笑嗬嗬答道:“我哪裏知道呀?你要是好奇,等會兒他醒了,你親自問他不就清楚了?”。
女孩又纏著哥哥問這問那,沈潤又饑又渴,艱難睜開眼睛,喊道:“水……水……”,雖是喊,但聲音比蚊子叫聲大不了多少,可細心的女孩還是聽到了!
“哥哥,哥哥,他醒了,你快過來呀!”,男孩聞訊趕過來,聽見沈潤要水喝,忙道:“你稍等一下,我這就給你打水去。”,罷,拎起一個破破爛爛的竹筒,向門外跑去!
喝過水之後,沈潤終於還魂,但緊接著,肚子便嘰裏咕嚕叫了起來,這讓沈潤很是尷尬,女孩見狀,眉頭緊鎖,銀牙緊咬,似乎在做什麽艱難決定,過了好久,才緩緩的把手伸進懷裏,從懷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糜子饃饃,遞給了沈潤。
餓了兩的沈潤,見了糜子饃饃,也顧不上髒不髒,一口就咬了上去,糜子饃饃太硬,磕的沈潤牙齒生疼,眼淚差點流出來,但沈潤不在乎,隻要能緩解腹中火熱的灼燒感,就是石頭,他也能吃下去。
見沈潤艱難的吞咽著,女孩深怕沈潤不心噎著,很懂事的提醒沈潤,要喝口水,但餓極了的沈潤,卻對女孩的話充耳不聞,如同餓狗啃骨頭般,啃著那個硬邦邦的糜子饃饃!
一個糜子饃饃下肚,沈潤雖然依舊萎靡,但神誌終於清醒,趕忙向兄妹二人道謝,見沈潤緩過來,大一點的男孩子便道:“我叫唐忠,因為人長的黑,大家都叫我唐黑子,這是我的妹妹,唐彩兒!”。
唐黑子完,沈潤趕緊爬起,聲音嘶啞道:“黑子哥,我叫沈潤,是定遠趙府門房的兒子,前幾,突然闖進一群元兵,趙府的人全死了,我的爸爸媽媽也被殺了!”,話沒完,沈潤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唐黑子聽完,歎息一聲:“我雖然身在濠州,但這事我也聽了,狗日的元軍,越來越無法無,根本不把老百姓當人看,見趙府錢多,光化日之下,竟然敢滅人滿門,奪人錢財,聽,趙府已被洗劫一空,啥都沒有了。”。
沈潤哭著道:“是呀,這些人太壞了,我親眼看見自己的媽媽被一個元軍射殺,血流了一地。”。
唐黑子聞言,很詫異:“你媽媽被他們殺了,你怎麽活下來的?”。
沈潤聞言道:“當時,我出門去玩耍了,剛剛走來巷子口,便看到我媽媽被元軍射殺,要不是我機靈,趕緊躲起來,肯定也被他們殺了!”。
畢竟是第一次見麵,雖然唐黑子和唐彩兒看起來都是好人,但沈潤還是將自己如何逃過一劫的事,一句話代過,並沒有提老錢和少爺。
又聊了一會,沈潤對這對兄妹,也有了基本了解,唐黑子今年1歲,家裏排行老五,唐彩兒今年8歲,是唐黑子最的妹妹,兄妹二人來自濠州鄉下一個叫後丘的村莊。
去年春大旱,緊接著又是蝗災,村子顆粒無收,村民們靠吃草根、樹皮,將將餓不死,可官軍下來征糧,村民拿不出,竟然一怒之下,殺光整個村子的人,將村子一把火給燒了,當時的唐黑子,正帶著妹妹唐彩兒去山裏采蘑菇,這才躲過一劫!
全村人都死光了,唐黑子無家可歸,隻能帶著妹妹四處乞討,這才慢慢流落到濠州,其中艱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肚子不再饑餓,沈潤終於有心思打量一下自己所處的環境,原來,自己正在一座破道觀,唐黑子兄妹把自己救回來後,在供桌上擺了點幹草,就放了上去。
這破廟四處漏風,門板早不知道被誰給卸走,廟中台上老君的雕像,也已經殘破不堪,雕像底座,還有不知名動物的腳印,幸虧現在是夏,不然,沈潤非得被凍死不可!
破廟的東南角還算完整,在這裏有六個草窩子,可見,這座破廟,並不是隻住著唐黑子兄妹二人,果不其然,色擦黑後,又有四個乞丐罵罵咧咧走了進來,談論著這一的奇遇。
這個,城東米糧店老板娘,跟店裏夥計眉來眼去,米店老板肯定一頭綠,那個城南脂粉店裏的侍女,長得是賊俊,看的他都走不動道了,還有一個,竟然遇上了一位心善的娘子,給了他一個雞屁股吃,正唾沫橫飛告訴眾人,那個雞屁股,有多美妙。
唐黑子見這四人回來,便將他們叫了過來,一一給沈潤介紹,原來,這群乞丐都隻有10來歲,唐黑子算是最大的,1歲,也是這群人中的老大。
老二名叫徐鴻川,1歲,父親曾經是開當鋪的,跟沈潤的遭遇很相似,也是家財被覬覦,慘遭橫禍,但好在一點,徐鴻川6歲啟蒙,能夠識文斷字,是這個乞丐團夥軍師級別的人物,因為年紀大一點,唐黑子有事,也願意跟徐鴻川商量,唐黑子叫徐鴻川“書生”。
老三名叫李忠傑,9歲,名字雖然光明正大,但樣貌實在不敢恭維,獐頭鼠目,一雙眼睛,賊溜溜轉個不停,一看便是奸詐之徒,雖已經淪為乞丐了,但不知為何,依舊胖乎乎,年紀輕輕,但給人的感覺,是要多油膩就有多油膩,城南脂粉點侍女長得俊的,便是這位,外號“油榨鬼”。
老四、老五是兩兄弟,一個9歲,一個7歲,分別叫何珍、何寶,自幼父母雙亡,爺爺在鏢局走鏢,從跟著爺爺習武,但一次意外,二人的爺爺被土匪殺害,舉目無親的何珍何寶,被鏢局趕了出來,隻能流落街頭,成了乞丐,雖然兄弟倆拳腳了得,但奈何年紀太,又愣頭愣腦,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一起住的幾個兄弟,沒少關照這兩兄弟。
介紹完幾個兄弟,唐黑子又把沈潤的情況介紹了一下,兄弟幾個聽完,是義憤填膺,一個個怒發衝冠,大聲咒罵元軍。
夜晚,眾人紛紛睡去,沈潤想起慘死的父母,輾轉難眠,唐黑子睡的淺被吵醒,便將沈潤叫到院子裏,聊起了。
“沈潤,你今後有什麽打算?”,沈潤聞言,茫然搖頭:“爸爸媽媽都死了,我家也沒有什麽親戚,現在還不知道去哪裏!”,唐黑子聞言,沉默半晌:“沒地方去,就先留下吧,好歹有個照應,隻是,這日子苦啊,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
沈潤聞言,很感激,道:“謝謝黑子哥收留,要不是你和彩兒姐救我一命,我可能早已餓死街頭了,這會屍身應該已經喂了野狗了吧?”。。
沉默片刻,沈潤有道:“黑子哥你能收留我,我真的很感激。”
唐黑子聞言,哈哈大笑:“見死不救,那還是人嗎?我老子活著的時候,那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樂善好施,可惜……該死的元軍,根本不把漢人當人看。”,罷,重重在大腿錘了一拳,轉身回去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