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業
蘇府今晚被裏外圍了三層,尤是城中貴族帶著的賀喜隊伍紛紛趕來,一改往日府大院清的常態,變得熱鬧非凡
再過些時候,蘇夫人就將誕下蘇皇浦的第二個孩子,家主們聚在大堂,一邊聊一邊等消息,調侃話自是有得聊,加之即將新添的成員有一特殊位置待定,生下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更是重要,於是家主們大談特談起來:
''嘿!要我,老蘇不就想要個兒子嘛,我打賭,蘇太太一定給他生個女兒!哈哈''
與他同坐大堂右側的顏聖鈺取笑他:''哈哈,光耀祖你是嫉妒人家吧!''
''就是,你看司明徒和他太太多努力啊,這不,快要'三降'了吧!''光耀祖對麵的林簡清接話
司明徒笑意橫生,站起對各位行禮“自是三胎罷了,過些日子,還要請各位家主來府上捧場呢!”
“那幹脆你分我一個娃兒不好?哈哈”
“夫人的兒子,我怎敢私做主張呢!”司明徒即禮應答
光耀祖擺出一臉嫌棄,假似憤憤地道:“早知你家裏妻管嚴,你這兒子我是要不到啦!”
“老光啊!你還敢向司太太要兒子?真當不怕'匪王'砍到你家裏來問罪!”顏聖鈺幸災樂禍的看著司明徒,向他動眉毛
“我怕呀,哈哈,可她如今不還是給司老弟管教的服服帖帖的,兒子也有三,起來那都是司徒的本事!”
司明徒也笑開了,他攤開手,笑著道:“大的本事沒有,這不如在坐各位啊!可在家服侍老婆的能力,眾人定當不如我啊!哈哈!”
“嘿嘿!我們是不如,但這裏不還有老蘇嘛!”光耀祖繼續道:“我記得蘇太太是羽族人吧!”
“你是'巫域王朝'的羽族?”顏聖鈺問道
“是啊,寧和羽族部落的,當是遷過來的吧,怎知就被蘇皇浦給娶了一遭,哈哈!”
“哦?他不就一直很厲害嘛,現今我們都卡在'靈台境',是上不去也下不來,可蘇皇浦不一樣,他應當是我們之間最有可能率先踏入'幻靈層'的”林簡清細細地分析
眾人齊點頭讚同,這時顏聖鈺向門庭看去,緩緩道:“顧墨怎麽還不到呢?這蘇皇浦也不知去向,真是急死人”
光耀祖給他打招呼,大聲道:“喝茶喝茶!該來的總要來,急不得”
“是是!哈哈!”
蘇家主臥蘇皇浦背負雙手站在牆上的壁畫前,不一會兒,蘇卿推門而入,手裏拿著酒壺和一支蠟燭,他把它們放在桌子上,作禮道:“父親,酒和蠟燭買來了!”
蘇皇浦即刻轉過身,他揭開酒壺聞了聞,滿意的點頭,隨後他取出一隻匣子,在裏麵摸出一把黃金令牌裝在腰帶上
蘇卿問起:“父親是要去'穴口'?”
“是啊!我得去看看那個老朋友了”
“可是母親降生在即,各家主也已在大堂等候,父親確定不去招呼他們嗎?”
蘇皇浦笑起來,他走到蘇卿麵前扶起他,“羽族人生孩子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當父親的總得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何況你可以打理好這裏的事宜,我怎麽不放心呢?”
蘇卿歎下氣,“父親的是”
蘇皇浦帶好蠟燭,提著酒走了出去,還不忘提醒一句:“這裏就交給你啦!我很快回來!”
'很快'?蘇卿知道這是假話,每次蘇皇浦帶著酒去穴口'看朋友',總要他第二親自把他給背回來,而後他們父子倆都得捱母親的抱怨,自是這樣,父親仍時不時要去穴口,這樣一來便是十五年
今夜有月亮,又大又圓,蘇皇浦就是借著月光尋路的。他沿著長亭,兜兜轉轉,來到後院的假山前,踏上草皮,草中有一暗石,石上有一層'靈印'。蘇皇浦取下令牌,往其中注入靈力,假山便在他眼前扭曲,旋轉,就像一張幕布被突然扯去,隨即出現一扇帶著暗色流光的'門',沒有映襯,它就這樣懸浮空中,恍若鏡像,蘇皇浦收好令牌,一步踏了進去
再出現的便是一層層石質旋梯,每階石梯都是一整塊青石,而牆體則是由黑石磚築成,磚上雕刻的花紋各不相同,接壤的石凹中不時淌下些自上而下的水流,一遍一遍的衝刷花紋。蘇皇浦順著台階深入,熟練地點開暗藏在石縫中的機關,隻見四壁紫火騰起,鉸鏈聲,水流聲,連帶著的風聲都滋滋作響,越往下走,越是能聽見石壁中轟然奏響的喊聲!像是萬人擂鼓,又如百人作法,亦是驚心動魄!
他卻不為所動,走得輕快,從容
蘇家大堂上
眾家主歇停好一會兒了,正當無話可,堂外奏起一頓喜慶的嗩呐聲,
“應是顧家來人了”
果不其然,顧墨齊一身華裝踏樂而至,這下隻有城西一頭的沈家沒有來了,不過蘇、沈兩家向來不和睦,自是可來可不來的
顧墨步入大堂,便作行禮,“顧某姍姍來遲,罪過啊!”
“哈哈,老骨頭!早來晚來都一樣,我們不還在等嘛!”光耀祖大大咧咧的話,顧墨笑解:“早些日子知曉蘇家大事,便把這身戎貉衣服拿去光家商鋪鑲金絲,時間去了,衣服才剛剛拿到,我遲到的很有理由!”他落座司明徒一側,辯解得井井有條
光耀祖乍一聽事怪在自己頭上,立馬不服氣的反駁道:“顧骨頭你是怪我的鋪子給你做衣服磨蹭了嘍!來來來,讓我親自給你看看!”
“誒~你這樣令我何堪呀!恰有一處衣角我還尚不滿意!那你就給我看看吧!”完,顧墨就掀開大衣一側,眾人瞧見內飾的黃金紋蟒暗自咂舌
“你就少在那得瑟啦!你都沒救了知道不?誒!話你帶了什麽賀禮呀?”光耀祖又補充道:“按宗理算,老蘇孩子可都得喊你爺爺,況且你還是旁係皇親…”
“打住打住!這我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想我會告訴你啦!”
“氣鬼!”
眾人見這對'怨婦鴛鴦'隻有看著,默默發笑。此時,蘇卿走上堂來招呼家丁端酒,一壺壺紅封陶罐印著個大大的金色'瓊'字,拂去自然的落灰,便可見'瓊'字下角標著的'瓊窯坊'三字,顏聖鈺會意地笑起來,顯然是個懂酒的行家
蘇卿恭敬的作禮:“承蒙各家主叔父的照顧,在下特地奉上父親多年珍藏的'瓊窯酒',以表感謝,還請笑納!”
光耀祖最先發話:“哈哈,侄兒長得如此俊俏不,還這麽懂得禮儀,老蘇連生的兒子都這麽厲害的嗎?!”
“哪裏哪裏!”
“誒,這酒可不容易,我是個愛酒的,這肯定不是你父親支使的吧?”顏聖鈺撫著罐子,心裏已經迫不及待想一幹為快了,可又迫於這樣的場麵,真是左右為難啊
“這的確沒有父親的支使,全憑蘇卿自己一人決定,可這並不妨礙,請各家主放心!”
聽到這,顏聖鈺就放開心了,“嘿嘿,那我也就不客氣啦!”
“且慢!!”顧墨這時阻止他開封酒罐,顏聖鈺剛扯上紅封的手又撒開了,帶著些怨氣,他道:“又怎麽了?這是蘇家的好意…”
“哈哈,你現在講什麽義氣呀!你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了?”顧墨換了種吊胃口的語氣
司明徒和林簡清紛紛附和,連光耀祖都不站在他那邊了,“就是,誰不知道你這家夥喝酒不要命一樣,我可不想扛你回去哈!”
顏聖鈺一時語塞,隻好萬般無奈地放開酒壺,“好吧,不現在喝嘛,辦得到,哈哈,辦得到!”
眾人齊顏。時分將至午夜,滿月偏差十二分轉到當頭,即月光的最大處!
'穴口'
蘇皇浦下到旋梯的終點——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卻空無一物,離懸梯約摸三百步的地方,坐落一個水平地麵的正方形池塘,一道細石凹左右連接池塘,兩端延伸至牆體,恰成了一道分界線,以池塘為中心,水流在石凹中不停流淌,奇怪的是,這水流能'上牆'後繼續流動,沿著壁繞上一圈回到石凹,還能保持不滴不落,池中長有一朵巨蓮,占了整個水麵麵積的四分之三,花瓣與花瓣間溢漫著可見的'香氣塵霧',更有光彩旋漪,於是整個空間浸潤在它的繚繞之下,甚是靚麗
他從一側越過蓮池,原先不見的一方石桌,即刻顯現出來,應是被巨蓮所遮擋。蘇皇浦擺上酒杯,緩緩斟酒,他自顧自道:“來都來了,老朋友還不來見我?”
一刻不到的時間,石穴裏響起第二種聲音
“你很久沒來了”
蘇皇浦略帶歉意地道:“嘿嘿,夫人生孩子,事多嘛,不過我也沒閑著,你來嚐嚐酒先!”
他的對麵,走出一個高挑消瘦的男子,身著血色風衣,他坐在蘇皇浦的對頭,一杯一飲,豪爽的酒風伴隨衣帶揮灑,蘇皇浦趕忙勸阻“你不能喝太多酒的!”
果然,男子的額頭冒出許多晶瑩的汗珠,臉色也愈發的蒼白,他喘著氣,放下酒杯,“你今喜慶啊!我總不能掃你的興致吧”
“誒!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開心啦!噥,這個給你”
蘇皇浦摸出一顆大粒藥丸,麵呈黑色,迎光陸離駁彩
男子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抓住用酒送服,頃刻間,他的麵容神色就恢複成常人模樣,蘇皇浦這才放開酒壺,給他斟酒
“怎麽樣,好些了吧!”
男子點頭默認,逐字問道:“你不是'術師'死光了嗎?這藥丸又從何而來?”
“哎!”蘇皇浦放下酒杯,緩緩起:“的確,那些人死了之後我就沒辦法再得到'妖丹'了,所以我派了人去巫域羽族偷了一些”
“哦?”
男子突然笑起他來,灑翻了酒杯
“為了我去偷自家的東西,你也真是有趣!”
“不是一家人,我妻子是被拋棄的旁支”
“哈哈,那更有趣了,你就不怕別人發覺來尋仇?自家人偷自家人東西可不是羽族人能輕易放過的罪啊!何況是流放的人呢?我看你怎麽擺平這個爛攤子!”
“哪有!!”
蘇皇浦加快語速,握緊的酒杯也被震出裂縫
“不是流放!他們隻是不想呆在巫域森林…”
可他的解釋被男子打斷,他帶著嘲諷話:“羽族人是不會離開自己出生的森林的,他們是鳥,那裏才是他們的家,不過出了這事,我還是勸你心,就快滿月了呢!”他停頓了,兩人都不話,蘇皇浦默默地喝著悶酒,一杯接著一杯,突然,他似乎想起什麽
“你是他們滿月時會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
蘇皇浦慌張了,他取下令牌,一把丟進水中,石凹水流瞬間阻斷倒退,壓製打開!
他的領域轟然張開,洶湧的靈力漲如潮水般層層穿透磚石,筆直地衝上地麵,可衝出地麵的那一刻,他的靈力就被另一種更為輕柔卻更為強勁的力量封鎖,任他如何消耗都進去不得,男子嘴角一揚,也放出一股靈力,這道暗紅力量凶成猛獸,狠狠地撕開封鎖,一掃整個蘇府!
大堂
靈力洪流衝撞進來的那一刻,家主們不約而同地張開自己的領域抵抗,五個靈台境的各股力量在無形中匯成一個屏障,把大堂擠兌得滿滿當當
與此同時,鎖雲城外,另有一紫袍兜帽的黑衣人孤獨站立,他望著城樓,兩眼裏的殘火搖曳擺動
“去吧,去輔佐我們的王!”
他的腳下,千百萬隻蟲爭先恐後地爬向城門,在即將靠近之時,就化成透明的飛蛾散去,回望處,黑衣人已然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