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兩不相欠
第344章 兩不相欠
莫雅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醒過來時，就聞到了濃濃的酒精味。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子，便看見潔白的窗簾微微飄動，陽光刺眼奪目，照在她的身上，卻讓她覺得冰冷無比。
肚子裏空空蕩蕩的，還在泛著一陣一陣的抽疼。
她心如刀割。
屋子外有人在談話。
“醫生，我朋友她怎麽樣了？”是李悠然的聲音。
另一道聲音微微歎息，馬上回答：“手術非常成功，孩子已經拿掉了。真是可惜……要是平安降生的話，會是個十分漂亮的孩子呢。”
李悠然靜默，沒有說話。
醫生又道：“你朋友的身體現在非常虛弱，需要人好好照顧，我建議她住院一陣子。這段時間，你多留意留意她的情緒，要耐心開導她。”
“好，知道了。醫生，謝謝您。”李悠然感激地道。
對話結束，走廊裏很快響起了愈行愈遠的腳步聲。
李悠然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卻遲遲沒有推開門。
她用力抿了抿唇，然後蹲在走廊上，輕輕抽泣了起來。
莫雅能聽到她隱忍的抽噎聲。
她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的太陽，像是不知疲倦。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被推開。
莫雅閉上眼睛，假裝還沒醒。
李悠然也沒吵她，隻是安靜的坐在床邊陪著她。
期間，胡子謙給她打了個電話，李悠然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並沒有告訴他莫雅的事。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莫雅才再度睜開眸子。
就算是閉上眼睛，她也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眼前和腦海裏都會不斷重複她在廢棄工廠裏經曆的那些遭遇。
很痛苦……
李悠然就坐在病床旁邊，所以莫雅一睜開眼，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莫雅，你醒了。”李悠然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局促地站起來，“餓不餓？渴不渴？”
莫雅搖搖頭。
她的嘴巴裏幹澀得厲害，還有一陣苦澀的味道。
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一點胃口。
“那，喝一點熱牛奶吧。”李悠然說著，從一旁的盒子裏取過一盒熱牛奶，“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喝點牛奶補補能量。”
莫雅沒有拒絕。
李悠然就把吸管遞到了她嘴邊，讓她喝了幾口。
純牛奶香醇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莫雅卻隻覺得反胃想吐，但是，為了不讓她李悠然擔心，她還是勉強喝了一點。
喝完牛奶，李悠然便默默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和莫雅說孩子已經沒有了的事。
她自己也是個母親，能夠體會那種失去孩子的痛苦。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越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李悠然抿了抿唇，話到嘴邊好幾次了，還是坐了下來。
倒是莫雅先說了話。
“悠然，謝謝你……”莫雅微笑道，“我已經沒事了。東兒也需要人照顧，你還是先回去吧。”
“那怎麽可以？”李悠然皺眉，“我是不可能撇下你不管的！”
莫雅靠在床上，黑亮的眼底已經沒有一絲光彩。
她的心，已經死了。
李悠然咬咬牙，還是問道：“莫雅，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讓我幫你好不好？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看你這樣一直痛苦下去。”
莫雅微微一笑，嘴角有苦澀之意：“沒什麽，悠然，你就別問了。”
李悠然皺眉：“好，你現在不想說的話我不會勉強你，但是我希望你想通的時候能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謝謝……”莫雅張了張唇。
就在這個時候，李悠然的電話又響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後又看向莫雅：“是倪孝生打來的……”
這幾天裏，倪孝生給她打電話的頻率比胡子謙打給她的頻率還要高。
他告訴她，一旦有了莫雅的消息讓她第一時間告訴他。
可是莫雅現在這個樣子，顯然是不想見他。
莫雅別開視線，灰暗的眸子裏掠過一絲痛恨：“悠然，拜托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訴他我的行蹤。”
“我知道了。”李悠然點點頭。
莫雅又道：“不僅是阿孝……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下落。”
李悠然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嗯，你放心在這裏養傷。我先去替你取藥。”
說著，李悠然就出了門去。
李悠然走後，病房內就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莫雅摸出手機。
雖然她換了號碼，但是手機卻還是從前那個，裏麵存著許多她和倪孝生之前所拍下的照片——阿爾卑斯山的瑰麗夜景，卡爾斯班的壯麗花田……還有那枚璀璨的鑽戒。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成了一種諷刺。
莫雅冷笑一聲，親手將他們一張一張全都刪掉。
從今天開始，她和倪孝生兩不相欠了！
夜裏陪著她打過針之後，李悠然還是回家去了。
東兒哭著喊著要找她，而她又不想讓胡子謙直到莫雅的下落，為了不讓胡子謙起疑心，她隻好把莫雅拜托給了護士，趁著夜色回去。
就在李悠然離開不久之後，莫雅的手機也響了。
打電話來的人是莫海城。
莫雅猶豫一會兒，還是接了起來。
“喂，小雅？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莫海城一接通電話，就先鬆了口氣，而後，才接著問，“小雅，你現在在哪兒？印度那邊的客戶打來電話，說早就已經派人在機場等你了，但是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你的人影，而且打你的電話也打不通。你真是嚇死爸爸了。”
聽著莫海城這一長串話，莫雅心裏有點難受。
好半天，她才徐徐喚道：“爸……對不起。”
“傻孩子，為什麽突然這麽說？”莫海城問。
莫雅道：“我沒有去印度……”
“原來就是因為這點事嗎？”莫海城笑了笑，“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樁生意不重要，就算做不成也沒關係。爸爸隻要你過得開心，知道嗎？”
從前的莫海城，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他，看中一切利益，更從來沒有和她說起過這樣的話。
莫雅一時鼻酸難忍。
她勉強平複心情，才微笑道：“爸，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等過一段時間，我會回來看你們。”
“好。”莫海城沒有反對，“那你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嗯。爸，再見。”莫雅說著，掛斷了電話。
窗外，夜色寂寥。
莫雅的心，也和這冰冷的月一樣，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