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玉碎之痛1
曹雲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玩瘋了！”曹雲撲在林瀟身上。
林瀟看了看毫無倦意，一臉春光的曹雲，道：
“一身酒氣，又喝酒了！”
曹雲歪著頭，湊到林瀟麵前，笑道：
“你平時身體不是挺好的嗎？怎麽一來美國就病了？”
“水土不服吧，一來就不舒服。”
“真是遺憾，精彩沒有讓你看到！”
“什麽精彩？”
“今天我和哥哥跟著美國的朋友去了賭場，玩得那個痛快！手氣太好了！”
“贏了多少啊？”林瀟對這個沒有興趣，隻是隨口問問，扭頭閉上眼睛。
“也就幾百萬美金吧！”曹雲使勁推著林瀟，“基本上把把都贏！玩好了，我們又去了洛杉磯最有名的酒吧喝酒，跳舞……哇，那音樂太瘋狂了！”
曹雲爬起來，在床上放肆地扭動著身子，搖頭擺尾，仿佛仍然在酒吧裏狂歡，沉浸在美妙的舞曲中，不能自拔。
林瀟不理她，閉著眼睛，任由她在床上蹦著，跳著，扭著，張牙舞爪，像個瘋子。
曹雲還不時嘴裏叫著：“跳起來，瘋起來，忘掉煩惱！哇！哇！”
“睡了……”林瀟痛苦地說。
直到跳累了，曹雲才停下來，爬在林瀟身上甜甜地睡了。
第二天，曹雲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起床洗漱後，叫上曹東虎，帶著幾個助手去了洛杉磯一家非常有名的美術館，安排工作人員把此次帶來的林瀟山水畫裝在畫框裏掛起來，同時與美國友人又商議了畫展的具體事宜。
美國朋友說，林瀟的山水畫已經打入美國市場，當地的不少收藏家已經開始關注林瀟，加上前期的宣傳推廣，如果明天畫展順利，則林瀟在美國藝術界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將大大提高。
曹東虎和曹雲聽了，非常興奮，信心滿滿。
林瀟則繼續在酒店休息，他不喜歡熱鬧，不喜歡場麵上的那些客套、虛浮的東西。
經過兩天休息和調整，他感覺好多了。
畫展當天，一大早，林瀟就起來洗漱，曹雲幫他好好收拾了一番，簡單吃點早餐，一行人就乘坐豪車早早去了美術館。
洛杉磯是美國西部最大的城市，有著“天使之城”的美譽，高校林立，很多知名的大學坐落在此，文化、娛樂和教育事業尤為發達。同時，洛杉磯擁有150多所藝術畫廊和眾多頂級博物館、美術館，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藝術殿堂。
這裏名流雲集，群星璀璨，吸引著世界各地的人。
洛杉磯的清晨卻是安靜的，甚至是冷清，作為美國第二大城市，這裏很少有像三川一樣的摩天大樓，不高卻很有藝術感的建築散落在街道兩旁。頭頂的天空像海水一樣湛藍，偶爾有幾朵白雲飄過。
汽車穿過市區，暖暖的陽光射進車窗。馬路起起伏伏，一直看不到頭，車緩緩地走著，給人一種寂寞的感覺。
林瀟頭腦清醒，平靜地望著周圍的一切。曹雲依靠著他，戴著墨鏡，墨鏡下的眼睛裏充滿了喜悅與得意，早已把前些天的痛苦拋之腦後。曹東虎坐在前排，看著他迷戀已久的洛杉磯，想著很快就能到手的大把鈔票，他的心早已飛了起來。
莊重的美術館門前已經擠滿了人，藝術家，收藏家，當地名流，畫商，市民，學生，還有媒體記者，裏三層外三層，一看到來自中國的山水畫家林瀟來了，一擁而上，單反相機啪啪亂響。
在美國一知名同行的引導下，林瀟等人走上紅毯，曹雲在一旁扶著，高昂著頭，頻頻向觀眾招手，曹東虎後麵跟著，大搖大擺。
幾個人進入美術館，在裏麵又休息準備了半個小時，美國同行走上主席台，宣布林瀟山水畫美國畫展開幕。
之後，林瀟站上主席台，麵對這麽多慕名而來的觀眾，鎮定自若，用母語中文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中國畫的藝術精髓和自己創作的未名山係列山水畫的藝術特點，場下時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開幕式結束，展覽館正式開放，人們如潮水般湧入展廳，在林瀟創作的代表中國畫新方向的作品前仔細觀賞，學習，探討。
由於參觀人數眾多，林瀟隻能帶著部分重要的嘉賓一起觀看作品，親自為他們講解中國畫的藝術魅力。慕名而來的熱心觀眾都很尊重眼前這位年輕有為，有才有德的青年畫家，認真聽著，記著。
正當講得投入的時候，林瀟忽然覺得右邊的人群中有個身影與其他人明顯不同，用眼睛的餘光偷偷看了看，發覺她睜大眼睛，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她的身影是那麽的熟悉。
周圍這麽多人在看著自己，林瀟裝作很淡定，內心卻一陣慌亂，他似乎已聽不到周圍的一切，隻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亂跳的聲音。他轉身麵對著自己的作品，繼續講著，迅速而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以防止內心的波動被別人發覺。
他知道他不能一直這個姿勢，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過頭對著周圍的觀眾講解，目光迅速從那個熟悉的身影上掃過，又很快落到其他人身上。
那一瞬間，林瀟看清楚了，她正是薛冰。
那一瞬間，兩人目光交會，林瀟看到了薛冰的悲傷與仇恨，薛冰看到了林瀟的坦然與從容。
隻是，林瀟看到的是真的，而薛冰不是。
“偽君子！”薛冰突然擠出人群，指著林瀟，大吼。
整個展廳的空氣瞬間凝固了，本來人們認真傾聽著，相互交流著，說著，笑著，氣氛輕鬆，愉悅，突然聽到這麽一聲大叫，不約而同將目光向林瀟和薛冰這邊投來。
所有人都呆住了，除了林瀟，他表情依然很放鬆，嘴角還微微掛著一絲笑意，扭過頭平靜地看著薛冰。
“虛偽、無恥的小人！”薛冰歇斯底裏，眉頭擰到一起，嘴角抽搐著，淚流已成河。
眾人看著林瀟，又看了看薛冰，懵了。
“你認錯人了吧！”林瀟吃力地咽下已在眼眶裏偷偷打轉的淚水，仍然麵帶微笑，看著他日思夜想的，此時此刻就在眼前的，正指著自己鼻子罵的薛冰。
“啪！”
薛冰突然衝上前，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林瀟的臉上。
頃刻間，五根清晰的指頭深深印在林瀟臉上，火辣辣的，紅彤彤的，嘴角淌下一股鮮紅的血液，流到脖子裏，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衫。
“忘恩負義，恬不知恥！”薛冰接著罵。
事情太突然，旁邊的曹雲這才回過神來，忙跑過去抱著林瀟，轉而對薛冰怒目而視，罵道：
“你這個賤人！你是誰？”
曹東虎本來在帶其他嘉賓看畫，聽到這邊有動靜，急忙跑過來，看到林瀟挨了耳光，順嘴流血，又看到林瀟對麵氣勢洶洶的薛冰，便掄起拳頭朝薛冰砸去。
林瀟早已看到，掙脫曹雲，伸出自己的右臂，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拳頭即將落到薛冰頭上的瞬間，擋住了曹東虎的拳頭。
曹東虎是黑道出身，打打殺殺的場麵經曆多了，自己也有些拳腳功夫，這一拳下去，林瀟幾乎要骨折了，右臂瞬間感到一陣劇痛。
林瀟咬牙忍住這難以承受的疼痛，顫抖著，對眾人說道：
“今天是看畫展，交流藝術，請大家文明參觀。”
薛冰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那個當年離別時林瀟送給她的，代表他們純潔愛情的玉鐲。
“見鬼去吧！”
薛冰用力將玉鐲砸向地麵，林瀟右臂已嚴重受傷，再無力氣去挽救這潔白無瑕的玉鐲，眼睜睜看著玉鐲跌落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麵，瞬間碎成幾小段，砰砰啪啪，飛向四麵八方。
玉碎的聲音，如此清脆，如此刺耳，如此疼痛，又如此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