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纏綿悱惻
為了怕曹雲和曹東虎發現異常，到達昆明後，林瀟乘飛機悄悄返回三川，在雲海山莊的畫室繼續創作。
一周後，林瀟突然接到曹雲電話，電話那邊，曹雲聲音微弱，語氣低沉，要他去機場接機。林瀟聽著，有種不好的預感，掛下電話，收拾一下，便提前去機場等候他們。
傍晚時分，曹雲和曹東虎乘坐的航班落地，林瀟已在出口等候多時。
曹雲和曹東虎一身黑衣，帶著墨鏡，一前一後，各自拉著行李箱，慢慢走了出來。
“雲兒！”林瀟迎了過去。
曹雲跑過來，緊緊抱著林瀟，沒有說話，幾滴淚珠奪眶而出。
“乖了，旅途辛苦了。”林瀟輕輕拍著曹雲。
“想你……”
“我也想你。”
曹東虎走了過來，冷冷地說了句：“走，回去吧！”
林瀟不敢提她父親的事情，鬆開手，望著曹雲：
“家裏很冷吧，這個春節過得好嗎？”
“很冷……我困了，瀟……”曹雲有氣無力地說著。
林瀟隱約可以看到，墨鏡後麵的曹雲，深陷的眼窩，憔悴的眼神，伸手輕輕為她擦了擦臉頰的淚珠：
“好，我們盡快回家。”
返回雲海山莊的路上，三個人沒有說一句話，林瀟已經明白是什麽情況了，他不願揭別人的傷疤。
到了住處，放好行李，林瀟扶著曹雲進了臥室，邊走邊說：
“快點睡一會兒吧，好好補個覺，睡醒了，我們一起吃晚餐。”
曹雲突然挽著林瀟的脖子，深情相擁，疾風驟雨般的吻漸漸被鹹鹹的淚水浸透了。
終於停下來，曹雲趴在林瀟寬闊的胸膛上，不再流淚，用沙啞的聲音說：
“瀟，再過一周，我們就可以去美國了，你的畫展很快就要在洛杉磯舉行了。”
“好啊，到那時，我們先熟悉熟悉美國的生活，為移民做準備。以前你說過，我們一起去美國生活，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你記性真好！”曹雲鼻子又酸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惜，爸爸不能陪我們一起了，他永遠走了……”
雖然早已猜測到，可此刻，聽著曹雲悲傷的語調，林瀟心中一陣痛楚，努力穩了穩情緒，安慰道：
“他們那一代人，很不容易，辛辛苦苦把我們拉扯大，供我們讀書，教我們做人。我們好不容易有出息了，他們卻不能陪我們享清福……雲兒，這種傷痛，我是能體會到的……沒有能夠陪你一起承受，是我的不好，我不合格……”
曹雲爬起來，望著林瀟，用手輕輕捂住林瀟的嘴，道：
“不，瀟，別這樣說，你已經夠苦夠累了，我不想讓你為我分擔這些悲痛……”
“同甘共苦，風雨同舟，我應該承擔這些的。”
曹雲嘴角露出一點點笑容：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瀟，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我真的有那麽好？我不信，我的雲兒又誇大其詞了吧！”
“我這次是真的……”
調整好狀態之後，他們去會所餐廳用晚餐。
林瀟對曹東虎說道：
“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小弟沒能去親自悼念，心中很是不安。”
“林弟弟就不要說這些話了，我們今晚就不提這些事情了。”曹東虎麵無表情。
“好，我敬曹大哥一杯，祝新的一年裏，財源滾滾，事業蒸蒸日上。”
“喝酒！”
兩人碰杯。
“曹大哥，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沒有見你結婚成家呀？”林瀟又問。
“我已成過家了。”曹東虎喝了酒，將酒杯放下。
“成過家了？怎麽沒有把嫂子接來？”林瀟很好奇，看了看曹雲。
曹雲說道：
“我嫂子是鄉下人，沒什麽文化，和我哥很早就結婚了。她在我們家沒有什麽地位，不過生了兩個孩子，算是一點兒功勞吧，我哥也沒有虧待她……”
曹雲給林瀟解釋哥哥曹東虎的婚事，因為以前林瀟沒有問過，她也不便多說。
林瀟聽了，對眼前這個曹東虎又有了新的看法，道：
“原來曹大哥也是如此重情義之人，這麽多年，伉儷情深，不離不棄。”
曹東虎又給林瀟倒了一杯酒，主動與林瀟碰杯，一飲而盡，道：
“在別人眼裏，他們隻知道我曹東虎如今的風光，卻不知道我從小吃過的苦頭。一個山裏放牛娃出身，摸爬滾打，披荊斬棘，血雨腥風，才有今天的局麵。老家的媳婦跟我這麽多年，雖沒有什麽功勞，但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她沒有嫌棄我，給我生了娃。我現在發達了，不能拋棄她，我縱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有做人的底線。”
林瀟點了點頭，道：
“我也是從小吃苦長大，自然明白曹大哥這一路的艱辛。其實世上沒有好人與壞人，隻有好事與壞事。隻要我們的錢賺得幹淨，來得明白，對得起天地良心，就可以了。”
曹東虎一聲冷笑，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魚肉，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然沒有我們的好日子過；我為刀俎，他為魚肉，這才是生存法則呀！”
林瀟聽明白了，陪笑道：
“曹大哥是江湖豪傑，深悟這精妙的人生哲理，小弟佩服。”
曹東虎又一陣冷笑：
“林弟弟見笑了，我這是什麽人生哲理，這是江湖歪理罷了！”
曹雲搖搖頭，歎了口氣，自己也喝了一杯紅酒，說道：
“有時候，我們的刀是不聽自己使喚的。還是像你這樣從事藝術的好，沒有那麽多煩惱與憂愁，寄情山水，不問世事，逍遙自在。”
“妹妹說得沒錯，很多時候，我們也是身不由己。”曹東虎後仰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我以前聽別人說藝術家都很長壽，這應該與你們從事的工作有關。”
林瀟放下筷子，喝口茶，淡然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吧，隻是如何去看待罷了。從事藝術行業的人這麽多，我算是幸運的，有你們的扶持，我才有了今天的名氣和地位。現實中還有很多不出名的畫家，他們的日子也是很苦的，但是他們胸懷坦蕩，光明磊落，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熟於胸間，躍然紙上，趣味無窮，心境美好，自然長壽。”
曹雲聽了，覺得有理，但又不完全讚同：
“什麽人幹什麽事情，這是天命，也是性格使然。讓我欣賞畫可以，但是讓我坐下來像你一樣當畫家，我要瘋掉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性格決定命運。曹大哥雷厲風行，講義氣，有魄力，可以呼風喚雨，幹一番大事業。曹妹妹性格豪爽，剛柔並濟，可以獨當一麵。我嘛，老老實實，木訥呆板，隻適合靜心坐下來畫畫，搞搞藝術。”林瀟慢慢說著，繼續喝茶。
“看來長壽的隻有林弟弟了！我和妹妹奔走江湖，多有凶險，早已顧不上那麽多了，趁著還年輕，大把大把賺錢吧，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曹東虎倒上酒，和曹雲碰了一杯。
“我希望大家都長壽，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有一顆坦蕩寬廣的心。”林瀟自己倒上酒。
曹雲品了美酒，看了看空空的酒杯，道：
“瀟，你是藝術家，說話做事太文雅了，我和哥哥達不到你的境界，我們是俗人。人生苦短，何不好好珍惜，共度美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瀟，我們喝酒！”
林瀟給曹雲的酒杯滿上，“喝酒！”
酒足飯飽，曹東虎先去休息了，林瀟攙著曹雲也回了別墅，躺在沙發上小憩。
看著懷裏的曹雲，撫摸著她白皙的臉頰，借著酒勁兒，林瀟突然很衝動：
“雲兒，我們該洗澡了。”
“怎麽，你也學會享受了？”曹雲壞壞的眼神盯著林瀟。
“你剛剛說的，人生苦短，何不好好珍惜？”林瀟臉上浮起輕淡的笑容，這笑容中藏著幾許苦澀，曹雲卻未曾察覺。
“乖，你變壞了……”曹雲眼睛微微閉上，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
想起深愛的薛冰如今已成了他人的未婚妻，而造成這樣局麵的，就是這個利益集團聯合陷害薛叔叔的結果，林瀟心中一股憤恨頓時湧起，一起發泄出來……
癱倒在淩亂的床頭，迷迷糊糊，林瀟嘴裏小聲說著：
“我今天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