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怒火中燒
“狗娘養的!這是誰送來的信?”楊一勤怒瞪圓眼,衝著外麵的隨從大吼。
隨從見狀,慌慌張張跑過來,低頭問道:
“楊大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我在問這信是誰送來的,你耳朵聾了!”
“郵局的人送來的呀!”
楊一勤站起來,朝著這人怒扇一記重重的耳光,大罵:
“你他媽的是豬腦子嗎?誰寄出的!”
“小的真不知道,我看到信封上麵的收件人是您,打印的,寄送人地址是空的……”隨從捂著臉,低三下四地說著。
“滾!”
“是是!”隨從慌忙跑了出去。
楊一勤臉色紫青,掄起拳頭怒砸桌子,自言自語道:
“讓老子知道這是誰幹的,非扒了他的皮!”
心煩意亂,楊一勤在屋裏走來走去,最後給他父親楊崎打電話:
“喂,爸。”
“一勤,怎麽了?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有什麽事情。”
“是有事!我剛剛收到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裏麵是什麽東西?”
“是……哎呀!”楊一勤很心急,又不敢說。
“怎麽還吞吞吐吐的,快說!”
“這幾年我做的一些事情,不太幹淨,是誰抓住我的把柄了,想要挾我!”
“要挾你什麽?”
“上麵說留蔡氏父子的命,要不然,就把這些證據公布出去!”
“你這個混賬東西!這些年在外麵肆意妄為,渾身帶刺,給老子惹了不少麻煩,我們楊家要毀於你一人之手!”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劇烈咳嗽的聲音,楊一勤知道,自己幹的壞事太多了,這次惹怒了在京城身居要職的父親,忙換了語氣,說道:
“爸,您老消消氣,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現在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補救呀!”
好久,那邊才緩過來,大口喘著粗氣,說道:
“你去找許維良,讓他派人查清楚這封信的來曆……注意,不要打草驚蛇,他們在暗處,暗箭難防啊!至於蔡廣和蔡猛,就先留著他們的狗命吧,把他們在看守所的待遇適當提高,別死在裏麵了。我們很被動,現在上麵也在嚴查,以後務必要小心謹慎,別再給老子惹是生非了!”
“好好,老爸就放心吧,我一定妥善處理此事。”
掛了電話,楊一勤癱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緩了口氣,又給許維良打電話。第一次沒有打通,無人接聽,心焦火燎的楊一勤再次撥打許維良的電話,這次接通了,聽到那邊杯盞交錯,談笑風生,楊一勤不耐煩地嚷嚷道:
“喂!在哪兒呢?亂糟糟的!”
許維良正在參加校友聯誼會,喝了些酒,興致正高,突然聽到楊一勤竟敢這樣對自己說話,加上一直沒有找機會為女兒王欣妍出氣,十分不悅,說道:
“正忙著呢!你有啥事?以後再說!”
聽到許維良對自己也不客氣,楊一勤有些惱火,道:
“有事,你馬上過來一趟!”
這幾乎是命令的口氣,楊一勤這個野種竟然對身居高位的許維良這樣說話,許維良大怒,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又想想現在不能正麵起衝突,便忍住怒火,道:
“現在走不開!”
說完,許維良怒掛電話,仍在桌子上。
林瀟與王欣妍偷偷觀察到了許維良的一舉一動,相互看了看,心中大喜,繼續與眾人喝酒閑聊,共敘友誼。
楊一勤氣急敗壞,一把將手機砸在地上,大罵:
“你他媽的就是我楊家的狗,竟然不聽使喚了!”
渾身冒汗,口幹舌燥,楊一勤又喝了幾大口水,扶著桌子站起來,走過去,彎腰將摔爛的手機撿起來,發現已不能開機,再次怒砸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楊一勤衝著外麵大叫。
剛剛被打的隨從,戰戰兢兢,渾身哆嗦,開門進來,小聲道:
“楊公子,您有何吩咐?”
“給楊淩峰打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是。”
隨從慌慌張張退下,找到楊淩峰電話,撥了過去,轉告主子楊一勤的話。楊淩峰聽罷,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開車飛奔而來。
楊淩峰敲門進來,看到地上的手機碎片,臉上一驚,問道:
“楊哥,這是怎麽回事?”
“別提了,都是許維良那個老東西氣的!”楊一勤臉色難看,“快坐下說話吧。”
“許維良?他怎麽惹著你了?”楊淩峰在楊一勤對麵坐下,滿臉疑惑。
楊一勤直直看著楊淩峰,道:
“淩峰,你我相交多年,親如兄弟,我對你可是信任有加的。”
“楊哥,我能有今天,多虧你的大力相助和楊伯伯的用心提拔,有需要兄弟我的地方,你就盡管說吧!”楊淩峰毫無背景,能有今天,更多的是靠左右逢源,巴結楊一勤這樣的權貴。
“我們是自己人,一條船上的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楊一勤又說。
多年的曆練,楊淩峰已猜測到出什麽大事了,一直擅長的偽裝讓他鎮定自若,道:
“自從當年我們結為兄弟,我就是楊家的人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楊哥,你應該相信我的忠誠。”
楊一勤大笑,道:
“我楊一勤是不會看錯人的!淩峰,有你在我身邊,我很高興,我爸也很欣慰。剛剛我還給他老人家打了電話,他還專門問候你呢!”
楊淩峰陪笑,道:
“真的嗎?楊伯伯身體還好吧?”
“不太好,被一件事情煩到了,我心裏也正著急呢!”楊一勤引出正題。
楊淩峰殷切地望著楊一勤:
“什麽事情?竟然讓楊伯伯不開心,快告訴我吧!”
楊一勤壓低了聲音,說道:
“今天我收到一封信,要挾我們楊家,要我們饒蔡廣和蔡猛不死。”
“竟然會有這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匿名的,全部內容都是機打的。現在,蔡氏父子死不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裏了!”楊一勤露出驚恐的神情,繼續說:“信中有我們這幾年做的不少秘密交易的證據,萬一這些東西被京城有關部門拿到,我們可就糟了!連我爸都會有危險!”
一向沉穩的楊淩峰,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用手擦了擦,道:
“對手明顯是有備而來,矛頭直指蔡氏父子,據目前的情況推測,應該是蔡氏家族的人或者是支持蔡氏的人幹的,我們必須先穩住局麵,保證蔡氏父子的安全,安撫對手,然後悄悄查出幕後黑手是誰……三川市的高官中,許維良一直是楊伯伯的心腹,為我們楊家做了不少事情,可以找他暗地裏調查……對了,剛來的時候,你說許維良氣到你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楊一勤的氣又來了:
“媽的!我打電話他不接,後來打通了,他對我說話一點都不客氣,讓他來,他說今天沒空,這個養不熟的狗!”說完,楊一勤又怒拍桌子。
楊淩峰連忙寬慰道:
“據我所知,今天許維良去雲海山莊參加宜江大學校友聯誼會,那樣的場合,相互敬酒,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吧,沒有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楊哥就別生氣了。”
“這個老東西,不識抬舉!”楊一勤又大罵。
“說白了,出了事,他也逃不掉的,他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楊哥,既然你不想理他,我明天就去找他聊聊,探探口風,你看如何?”
“好!”楊一勤站起身,走到楊淩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淩峰,好兄弟,那就有勞你了,我替楊家先謝謝你!”
楊淩峰站起身,笑道:
“自家人就不用見外了。我回去準備一下,楊哥也不必驚慌,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此事關係重大,你務必要小心!”
“楊哥就放心吧!”
告別楊一勤,此時天已經黑了,楊淩峰開車前往自己的辦公室。洗了臉,卸下疲憊,推開窗子,望著眼前這一片燈火輝煌的三川夜景,他的心難以平靜。
奮鬥了這麽多年,終於有了身份和地位,他曾經為自己的成功而沾沾自喜;而今天,看到自己依附的權貴楊一勤緊張、慌亂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所謂成功竟是那麽的脆弱,似乎一陣風襲來,這一切就灰飛煙滅了。
其實,他早該想到會有今天的危機。
楊一勤飛揚跋扈,不可一世,這些年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結下多少梁子,單單是玩弄女性這一條,就該判他死刑了。
楊崎身居高位,勾結富商,籠絡黨羽,以權謀私,插手多個重要項目工程,竊取國有資產,大肆斂財……
這些年,在取得改革開放巨大成就的同時,政府官員的腐敗也是愈演愈烈,物質上這麽大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抵抗得住呢?湖邊別墅,香車美女,隻要手裏有權,這些就能夠手到擒來。
盡管早年有過一段優越的環境,可是母親迷戀上了一個當官的,拋棄了他和父親。他曾經發誓,要為父親奪回尊嚴,自己將來一定要從政。工作以後,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他隻能屈服,娶了大學老師的女兒,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女人。
漫長且枯燥的基層生涯,讓他覺得升遷太慢,看不到希望,於是又與權貴子弟楊一勤結拜為兄弟,認楊崎為幹爹,從此平步青雲……後來得知,楊一勤就是欺騙自己初戀方曉晴的人渣,而他自己,也隻能苟且地活著,依舊像狗一樣巴結楊一勤。
年輕的時候,他或許有過真愛,但感情這矯情的東西,在他的遠大理想麵前,都是浮雲,是那麽的不值一提。
他漸漸成長,他認為手裏有權,什麽都會有的。
終於,在31歲這年,他如願成了三川市**局炙手可熱的人物,找他辦事的人絡繹不絕,手中的權力,背後的靠山,讓他越陷越深。表麵上的道貌岸然,阻擋不了他對權力、地位和金錢的迷戀。
當這一切都得到的時候,當他從香風淫雨中偶爾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也有過害怕,害怕這到手的一切,突然間就沒有了。
當“身敗名裂”四個字突然跳出來的時候,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能回頭,因為沒有回頭路了。”楊淩峰在心中暗暗說道:“我必須要贏,因為我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