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相會

  宜江大學三川校友會在H省很有影響力，各行各業都有精英人士，政界、商界都有人脈。校友會秘書長牛洪得知宜江大學畢業生林瀟現在已是藝術圈名人，於是給林瀟發出邀請函，並且親自打來電話，誠懇邀請林瀟加入校友會。


  林瀟本無興趣，見對方如此誠意，便在網上查閱了校友會官方網站，竟發現校友會的活動中有宜江大學副校長吳玉的身影。當年林瀟在宜江大學讀書時，吳玉還隻是一個負責學生工作的領導，收了別人好處，把林瀟展現才華的大好機會給抹煞了。這個吳玉口碑雖差，但屢屢升遷，現在主管學校基建方麵，交友廣泛，聽他在宜江時經常光顧曹東虎的會所，兩人來往密牽

  林瀟想了想，覺得有些價值，便給牛洪回電，答應加入校友會，借機去一探究竟。


  一周後，三川市博雅大酒店，宜江大學三川校友會換屆大會暨新春聯誼會如期舉校


  博雅大酒店位於三川市中心的重要位置，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正前方的大廣場上有一個大型噴泉，酒店整體采用歐式建築風格，主樓最高處是個尖尖的圓塔，格外引人注目。大廳前橫著幾塊宣傳此次會議的紅色條幅，門口有兩位身著旗袍的女孩正熱情接待八方來客。


  林瀟穿著正式，簽名報道，按照規矩，交了會費，作為新人代表，他要與校友會主要領導討論校友會換屆和為母校捐款的事宜。


  在禮儀姐的引領下，林瀟來到牡丹廳，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會議的主持人就是校友會秘書長牛洪，此人中等身材，體態微胖，頭發稀疏，滿臉油光，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


  參會人員悉數到齊，隻見牛洪湊近話筒，提高嗓門，為大家一一介紹參會主要領導和嘉賓：

  遠道而來的母校校長李慶偉……熱烈的掌聲立刻響起。


  遠道而來的母校副校長吳玉……熱烈的掌聲繼續。


  林瀟狠狠瞪了吳玉一眼。


  校友會顧問、三川市市長許維良……掌聲更加熱烈。


  校友會會長、著名學者潘懷忠……校友會副會長、傑出企業家侯建業……柳繼昌……宋子榮等等。


  最後提到林瀟——三川市優秀青年，中國傑出畫家，中國美協最年輕會員，中國新水墨領軍人物……這個剛滿三十歲的年輕人，竟有這麽多頭銜，參會領導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熱烈的掌聲也為他響起來。


  靠近牡丹廳門口，在會議桌的邊角處，坐著一個女孩，穿一身淡紅色連衣裙，眉清目秀，楚楚可人，拿著筆認真地記著會議記錄，偶爾抬頭看看大家。當牛洪介紹林瀟時，她猛地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驚奇地望著林瀟。


  林瀟站起來向各位領導問好，同時環視會場，剛好與這個女孩目光相遇。盡管這是第一次見麵，還沒有過話，但不知為何，有種然的親近感，誰也不肯移開。時間仿佛突然停止了，短短幾秒鍾，卻好似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林瀟有點不好意思了，慌忙將目光轉移別處。自我介紹結束之後，坐下來，林瀟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幾眼，心髒砰砰亂跳起來。


  林瀟略顯靦腆，但很有禮貌，給大家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牛洪再次湊近話筒，道：


  “感謝各位領導，各位校友的光臨，感謝潘懷忠會長為宜江大學三川校友會所做的傑出貢獻！現在，新一屆校友會選舉正式開始，我代表校友會，提名侯建業師兄為本屆校友會會長候選人，下麵請大家舉手表決！”


  候選人隻有一個，這樣的換屆大會隻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


  果然，全票通過，侯建業當選為新一屆宜江大學三川校友會會長。


  “下麵有請侯會長為大家講話！”牛洪滿臉笑容。


  侯建業打開早已準備好的演講稿，發表熱情洋溢的講話，回顧校友會發展曆史，總結校友會所做貢獻，展望校友會下一步工作計劃等等。


  之後，侯建業又提名幾個副會長和監事長的任命，又是全票通過。選舉結束後，侯建業提議大家為明年的母校校慶捐款。飲水思源，隻見各位大佬慷慨解囊，大做慈善，一個比一個捐得多，以彰顯自己的地位和財力。


  最後，新任會長侯建業帶領大家去了新春聯誼會大廳，會見其他參會校友，致新年賀詞，然後一起共享晚宴，大家互遞名片，邊吃邊聊。


  聯誼會上還有歌舞表演，品相聲，遊戲互動等節目，甚是熱鬧。


  到了抽獎環節，不斷有人中獎，剛才開會做記錄的那個女孩也中獎了，上台領獎的時候，按照規矩，每個人都要做自我介紹。她很鎮定，很有氣場，道：


  “我是宜江大學12級英語係畢業生王欣妍……”


  林瀟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隨後不久，校友會秘書處開始籌建各種俱樂部。


  單調枯燥的藝術創作，孤獨落寞的人生境遇，林瀟很想豐富一下自己的生活，更想與校友會緊密接觸，希望以後能與吳玉等人有更多交集。於是，林瀟自告奮勇，成立宜江大學三川校友會籃球俱樂部，他擔任隊長，建立了籃球群，在校友會大群裏招收隊員。


  很快，有幾十個人加了籃球群，王欣妍也加入了。群裏很活躍，討論著如何辦好籃球隊，如何組織比賽，如何管理經費等等。


  王欣妍又主動申請加了林瀟QQ。林瀟很快通過，急不可耐地發了信息：

  “請問，你是那參加校友會換屆的校友王欣妍嗎？”


  “是的。”


  “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


  林瀟發了表情：[哀]。


  王欣妍回複表情：[偷笑]，又發信息：

  “上照片！”


  林瀟暗笑，回複：


  “稍等。”隨後他發了自己畫畫時的一張照片。


  “原來是那位大藝術家呀！哈哈哈！”


  “師妹是12級？”


  “是的，哥哥好！”


  林瀟一愣，回信息：

  “嘴巴這麽甜！這麽快就叫我哥哥了！”


  王欣妍甜甜地笑了，回信息：


  “比你幾歲，低幾級，當然叫你哥哥了！在這裏向哥哥問好！”


  林瀟一臉傻笑，回信息：

  “好吧！妹妹好！”……


  王欣妍又主動和林瀟聊起了大學生活，聊上學時校園裏的各種趣事，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校園，她很遺憾：為什麽那時他們不認識？


  最後聊到了這個周末，校友會常委會還有一個答謝晚宴。


  “哥哥去嗎？我打算去！”


  林瀟猶豫了一下，回複：


  “我也去吧……”


  王欣妍又發信息：

  “我是路癡，到時候哥哥幫忙給我指個路吧！137********，我手機號！”


  網絡那邊的王欣妍，滿臉紅光，害羞地笑著。


  “好……”林瀟盯著屏幕，想象著網絡那邊王欣妍秀美的樣子，他很久沒有這種美好的感覺了，壓抑了這麽久，今心裏美滋滋的，如久旱的田地被溫柔的細雨輕輕滋潤著。


  周末晚上，校友會答謝宴會，還是在博雅大酒店。


  酒菜上齊，不見王欣妍來，林瀟問秘書長牛洪：

  “牛師兄，欣妍怎麽還沒有到呢？網上聊，她過今晚要來的！”


  牛洪一臉壞笑：

  “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


  著，牛洪把手機拿出來，打算遞給林瀟，想讓林瀟趁機記下王欣妍的手機號。


  隻見林瀟掏出自己手機，直接找到了王欣妍號碼，打電話詢問，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通話。


  牛洪一臉吃驚，這麽快兩個人就留電話了？

  電話接通，林瀟有點緊張，問道：


  “喂，是欣妍嗎？我是林瀟，這邊聚餐已經開始了，師妹何時到呀？”


  “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晚宴就不參加了，一會兒還有K歌活動，到時候我過去！”


  “好好！”


  林瀟掛羚話，深呼一口氣，讓自己盡快平靜下來。本來他不打算去K歌的，聽王欣妍這麽一，便改變了主意。林瀟對牛洪王欣妍不過來吃飯了，晚餐後的K歌她會來。


  牛洪點頭，安排眾人開始吃喝。


  晚餐開始，侯建業開始講話，一副官腔：

  “謝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這次答謝晚宴！我們宜江大學三川校友會的創建，離不開在座每一位校友的辛勤努力！我謹代表母校和三川校友會，謝謝你們！我敬大家一杯酒！”著，他站起來與眾人碰杯，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輪流回敬酒。


  牛洪坐在侯建業旁邊，滿臉陪笑，一口一個“侯哥”，端茶倒酒，甚是殷勤。


  侯建業春風得意，侃侃而談，給大家聊前一段去法國度假的種種趣事，異國的風光是多麽美好，氣候是多麽宜人，條件是多麽優越等等，翻來覆去，就這一個話題，就這幾句話。


  眾人附和，一起跟著開心。


  林瀟坐在角落裏，一語不發，偶爾自己喝幾口酒。


  當晚喝的都是進口高檔洋酒，白蘭地，威士忌，人頭馬，皇家禮炮等等，眾人盡興，酒足飯飽，東倒西歪。


  牛洪時不時湊在侯建業耳邊聲些什麽，侯建業癱在座椅上，眼睛眯成一條線，偶爾點點頭。


  有些人喝大了，走不動了，讓助手過來接走。侯建業也喝暈了，牛洪派來專車，親自攙扶他到車上。


  一部分頭腦仍清醒的人，離開宴會廳，去K歌。林瀟不喜歡洋酒，沒有喝多少，但是不習慣這洋酒，頭也暈暈的，跟著一起去了。


  酒店五樓是KTV包間，高檔豪華。


  林瀟這是第一次來KTV。上大學時沒有錢，讀研究生期間也舍不得花這幾個錢，這次是免費，就來湊湊熱鬧，也是為寥王欣妍。


  牛洪為大家開頭唱歌，嗓音不怎麽樣，就是嗓門大。其他人接上唱，半個時又過去了。


  林瀟吃著水果，見王欣妍仍未到，又打羚話，無人接聽。心中鬱悶，想著王欣妍應該不會來了，自己被耍了，他一個人又喝了很多啤酒，加上晚餐時喝的洋酒，混在一起，頭暈得厲害。


  又過了半個時，包間的門開了，進來一位清秀的女孩，林瀟一眼認出是王欣妍，連忙起身去迎接。


  酒勁兒正上頭，頭暈目眩，腿腳不穩，林瀟也有些衝動了，右手一個勁兒拍著王欣妍的肩膀，意識不清，也不知拍了幾下，嘴裏著：

  “師妹……你終於來了……我等得好辛苦啊……”正著，腿一軟，往左邊倒去。


  麵對林瀟如此魯莽的動作，王欣妍本不好意思正眼看他，但是眼睛餘光瞥見他將要倒下去，下意識伸手去扶。林瀟身材高大，王欣妍一隻手扶不住，連忙伸兩個手去抱。就這樣，魁梧的林瀟竟倒在了瘦弱的王欣妍懷裏……


  “哎……快來人！”王欣妍大劍

  牛洪和其他人見狀，趕忙上去幫王欣妍，把林瀟攙扶到沙發上。


  頭太暈，林瀟顯然喝多了，眼睛睜不開，迷迷糊糊的，聲音噪雜的KTV包間裏，他竟然很快睡著了。


  王欣妍興致正濃，拿起話筒，唱起了流行歌。


  不知過了多久，林瀟醒來，朦朦朧朧，看見燈光閃爍下的王欣妍，秀發披肩，青春靈動，正拿著話筒，盡情地唱著，歌聲優美，悅耳動聽。林瀟傻傻地看著，聽著，一顰一笑，讓他著迷，感覺很是奇妙。


  雖然剛剛認識不久，卻感覺非常熟悉，非常親近，卻又不敢有那種愛慕之情，怕褻瀆了這種純真和美好。


  想起剛才醉倒的場景，林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正麵來往，而自己一個大男人，竟如此魯莽，會不會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懊惱，好羞愧……


  這幾年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林瀟的心情太壓抑，太痛苦了，他背負了太多的責任，他太累了。自從看到清新可人而又活潑開朗的王欣妍，他心情大好。


  可是，他又突然想起，曾經留給薛冰的誓言，還有曾經寫給薛冰的那首詩：

  “莫怨伯勞留故裏，相聚恨晚離別疾。”


  林瀟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