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5章 一念之間
這個時候，秦朗反而寧願他和洛濱所想的那種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因為秦朗實在不想接受一個可以製造出血色虛空的強大生命體的存在，如果真有那樣的存在，那麽“他”簡直就是霸主之上的霸主，眾神之上的超神，而秦朗也好，這些宇宙也好，無數的生物也好，那麽都隻是“他”手中的玩物罷了。
沒錯，僅僅隻是萬物而已。
因為如果血色虛空真是某“人”創造出來的，那麽這個“人”必然是站在血色虛空之外的，他是超越了血色虛空中一切宇宙、一切生命的超然存在，他擁有創造這一切的力量，當然也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創造和毀滅，不過隻是在他的一念之間，就好像一個人可以阻止一股流水去淹沒一個蟻巢，但同樣這個人也可以給這個蟻巢注水，將其中的螞蟻完全消滅。
生和死，不由自己，而在外人的一念之間，這的確是讓人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的事情。
但是，最可恨的是這種可能已經存在了：不僅僅是洛濱簡單的一個猜測，而是秦朗也曾經如此推測過，原因其實基本上類似——如果血色虛空是天然形成的，那麽其中應該不會有那麽多的秘密，也不會有那麽複雜，因為越是複雜不可琢磨的東西，那麽其中必然有蹊蹺的。
“或許，我們的推測有很大的可能存在！”秦朗看著洛濱禁不住歎息一聲，一切未知、無法掌控的東西，總是能夠讓人覺得不安，哪怕是作為低位麵宇宙中最強大的地頭蛇。
“是的，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不安。”洛濱向秦朗說道，“我還記得在地球世界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個有趣的故事，叫做‘羅素火雞’的故事。”
“噢？曾經地球世界的一個故事？這麽說，我曾經錯過了一些精彩的故事了？”秦朗向洛濱笑道，雖然心裏麵依然有些不安，但是秦朗不會讓任何不安影響到自身的心境。何況，聽洛濱講這個故事，或許也是挺有趣的。
“嗯，這個故事是這樣的——在火雞飼養場裏，有一隻聰明的火雞發現，每天上午9點鍾主人會給它們喂食。然而作為一隻聰明、謹慎的火雞，它並不馬上作出結論。它一直等到已收集了有關上午9點給它喂食這一經驗事實的大量證據，包括是不同天氣、不同氣溫，甚至包括不同星期幾等等……最後，它十分確定地得到了一個近似真理的結論：主人總是在上午9點鍾給我喂食。於是，它成為了這一群火雞中的‘智者’。可是，事情並不像它所想像的那樣簡單和樂觀。在聖誕節前夕，當主人沒有給它喂食，而是把它宰殺的時候，它通過歸納而得到的真理終於被無情地推翻了。大概這隻火雞臨終前也會因此而感到深深遺憾。”
這就是洛濱給秦朗講的故事，這是曾經地球世界上的一位博學之士構思出來的寓言故事，如果隻是將它視為一個單純的黑色幽默故事，那麽聽聽也就可以了，但秦朗知道這並非是一個單純的小幽默故事，其中蘊藏著非常深刻的哲理或者說是這個故事一旦進行深思的話，就會讓人覺得莫名地恐懼。
“這個故事應該用這樣的方式來解讀：如果把火雞當作人類，那麽火雞飼養場主就是上帝或者創世神的身份。非常遺憾的是，沒有一隻火雞人類能夠知道飼養場主的宰殺計劃，這是火雞認識能力的局限性，但羅素的那隻火雞能夠從有限的觀察中總結出喂食規律，客觀上這一年裏它每天都吃得不錯。於是他就更加堅信自己發現的規律是普適規律、是真理，直到感恩節的時候他被飼養場主宰殺。”秦朗不是蠢人，當然聽出了這個故事的弦外之音。
其實，這個故事根本就不是在說火雞，隻不過是用火雞的方式來比喻人類現狀而已，因為人類是最善於歸納和發現各種規律的，甚至創造了很多經典的定律或者定理，但是無論多麽強大的智者，都無法回答一個問題：既然有如此多的規律、如此多的定律放在那裏等待被人類一一發現，那麽是誰創造了這些規律，難道說這些規律是天然就存在的？是永恒存在的？
有一種無法否認的可能：說整個宇宙體係都是由一個造物主創造的，而人類和諸多智慧種族們總結出來的那些引以為豪的科學規律，不過隻是造物主一時興起製定的小把戲而已，說不定哪天這個造物主覺得這個小把戲太無聊了，所以他忽然取消了萬有引力，或者說他忽然降低了永恒不變的光速，或者說將一切我們熟悉的規律都打破了，甚至連宇宙法則力量都被推翻了，那麽又會怎樣？
這種可能隻要想一想，都會讓人覺得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如果血色虛空或者說永恒天輪盤背後真的有一個強大的造物主或者一個超乎想象的強大存在的話，那麽這樣的存在未必對一切生靈來說未必是好事情，因為所有生靈的生殺予奪，全都在它的一念之間。
一念可以使無數宇宙生靈繁衍生息；一念也可以讓全部的宇宙生靈直接隕滅，哪怕是秦朗這樣強大的存在也難以幸免。
說到底，沒有人想要做農場裏麵的“火雞”，哪怕是最聰明、最強壯的火雞都沒有用，因為火雞的性命不是掌握在它自身的手中，而是掌握在農場主的手中。
那麽推而廣之，如果血色虛空真的是一個類似於克萊因瓶構造的東西的話，那麽就意味著血色虛空可能也是一個廣袤無比的“農場”，而在血色虛空中的無數宇宙、無數生靈，也不過隻是農場之中待宰的火雞而已，隻要造物主願意的話，那麽它隨時都可以輕易地屠殺這些“火雞”。
“怎樣？你是不是想到了其中的暗黑一麵？”洛濱向秦朗說道，“我們推測的事情，或許就是事情的真相，但也可能完全不是。但是，我可以肯定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哪怕我們都隻是農場中的‘火雞’，但是聰明的那一隻‘火雞’，至少可以比其他火雞更清楚什麽時候能夠吃到東西，對麽？”洛濱這個時候笑了笑。
秦朗也笑了起來，因為他也想明白了，就算是自己真的生活在一個神秘的“農場”中，探索和發現依然是有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