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帝都慕家老宅。


  慕瑾柔將手中外套交給傭人,一日工作似格外疲憊,她活動了下肩膀,讓人給自己倒了杯水,自己往沙發上一坐。


  她捏了捏眉心,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前麵的牆壁上,那裏從前掛著一幅全家福。


  有爸爸、有媽媽,有爺爺有伯父伯母,更有她跟哥哥。


  她與哥哥圍繞在爺爺腳邊,爸媽與大伯和伯母站在身後,每個人都笑得開心而幸福。


  可是現在——


  望著那張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的牆壁,被移去的不僅僅隻是一張照片,而是她的一顆心。


  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人取下的,隻是當她搬回來,那裏就已經空了。


  等她發現追問之下,才知道是父親命人取下的。


  多年夫妻,就算她做過不少錯事,可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他竟不念半分舊情,人都沒了,隻是一張有她的照片也被取了下來。


  他這是有多想要與她撇清關係?


  是不是往後就連她這個女兒也不願意要了。


  慕瑾柔目光陰鬱的看著那麵牆,直到傭人將水杯端來她方才回過神來。


  剛要喝水,手機卻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慕瑾柔目光沉了沉。


  良久,就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這才接起,沒什麽情緒的開口:“喂。”


  “你在哪裏?”陰鷙的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如今的齊遠之就是那熱鍋上的螞蟻,隻要能幫他們齊家的一個也不願放過。


  從齊家出事後,慕瑾柔就以工作為由搬回了慕家。


  對於齊家,慕澤楷他們本就不喜,如果不是慕瑾柔早前堅持,他們怕是早就與其解除婚約,如今慕瑾柔願意回來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再加上齊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這個時候回來於她自己或慕家來說都是最好的。


  慕瑾柔搬回去的時候齊遠之並不知情,等知道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好幾天,等他再想要去見她的時候,難如登天了。


  林躍進不去,慕家老宅更是成天有保鏢守著。她在躲自己齊遠之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隻是,先前忙著幫父親各處走動關係,也沒過多的時間去理會這件事。


  可那些人,一見齊家落難,哪裏願意伸手,不是借詞推脫,就是比而不見,這幾日齊遠之不知道吃了多少閉門羹。


  父親那邊至今不允許保釋。


  雖然崇明的事情不小,但以他們齊家過往地位,要將父親保釋出來本該沒問題,但幾次不行之後齊遠之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一經打聽,才知道是上麵有人壓著不準保釋。


  上麵?


  是誰?


  那人雖也避之不見,但沒人比他更希望父親相安無事才對,所以不可能是他。


  能夠壓著父親的事情不準保釋的人……


  齊遠之再遲頓也知道如今怕不僅僅隻是崇明的事情了。


  所以,他才會找上慕瑾柔。


  慕瑾柔端著水杯擱在膝蓋上,雙腿交疊,靠著沙發,一雙眼清幽深諳,她未曾回答,而是反問道:“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說完,就要去掐斷電話。


  “慕瑾柔,如果你不想讓你哥和你爸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最好現在立刻出來見我!”


  端著水杯的手猝然一緊,目光陰了陰,好一會慕瑾柔才低聲開口,“半個小時後湖之畔見。”


  這一次,不待齊遠之再開口,慕瑾柔就掛斷了電話。


  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沙發上良久,手指摩挲著杯身,也不知在想什麽?

  須臾,就見她起身將水杯放下,直接朝樓上走去。


  而被放在茶幾上的水杯裏的水一滴未動。


  ……


  夜色漸濃,燈火闌珊——


  慕槿歌望著不斷倒退的街燈,有些走神。


  霍慬琛開著車,不時側眸看看她,見她神情萎靡,眼底掠過心疼。


  “之後與,他的所有事情都將由戚老大負責,如果不出意外這令天他就會離開海城回帝都。”


  安靜的空間內突然傳來他的聲音,慕槿歌卷翹的睫羽撲閃了下,很快又趨於平靜。


  也不知她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望著車窗外的目光不曾收回。


  良久,久到霍慬琛都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她卻突然說道:“我是不是很絕情?”


  當年之事,如若設身處地的想,怕是沒幾個可以做得圓滿。


  都是自己的至親之人,慕言又是個善於偽裝的,誰又曾想她會如此狼心狗肺,竟害給予她溫柔的家人。


  誰會想到她竟自私自利至此?


  慕家二老想不到,慕寒生與慕語也想不到。


  所以才會被她利用鬧到如今地步。


  如果換做是她,不見得會比現在好。


  可母親因他受過又是事實,她親眼目睹母親神智不清,活得渾渾噩噩;親眼目睹母親衰落懸崖;伸直之後幾度想要置她們於死地。


  這筆仇她記在慕言身上,但同時也怨恨著慕寒生的不曾保護。


  世爵在紅綠燈路口停下,霍慬琛拉過她的手,不曾去看她,卻是親了親她的手背,“我記得我們剛結婚的那一年,我常年出差,幾乎不怎麽回家,最長的時間有過半年之久,哪半年裏,你在家中收養了不少流浪貓狗。我自小不喜歡帶毛的生物,回來之後看到,勒令你立刻處理掉。我記得那是你第一次求我!”


  求他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安頓這些貓狗。


  就算當初兩人結婚也是在相互利用之下,之後不論任何事情她都不曾求過自己,卻在那一次,因不忍這些流浪貓狗被他屬下處理,第一次放低姿態的求了他。


  對貓狗尚且都如此有愛心的她又怎麽能用絕情來說。


  慕槿歌詫異轉身,驚訝的望著他。


  這件事她隱約還有些印象。後來她通過老師將這些流浪貓狗送給來那些愛貓和愛狗人士,給每一隻都找到了家。


  那是第一次她覺得原來這個男人也並非所看到的那般冷漠。


  這其實是件很小的事情,他不提起她都快忘了,卻不曾想他竟還記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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