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蛤蟆腳
蛤蟆腳是蛤蟆的爺爺留給他的酒館,原本在獸人鎮的中央地段。在蛤蟆還很的時候,不像現在一樣臃腫邋遢,也還沒有這樣多的毒疣,他們一家隻聽矮人背叛了王室,精靈入侵,所有人都跑了,大火簡直要把鎮夷為平地。戰爭比想象中的突然,結果就是精靈占領了都城,獸人不得不流落到邊境。龍們不顧自己的百姓逃走了。蛤蟆一家和鎮的其他家庭一樣,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收拾了全家的行李跟著別人不分晝夜的跑,帶著莫名的興奮和恐慌。
即使蛤蟆願意保持瘋狂的逃竄,總有時候要落地生根。
蛤蟆一家最後住在了蛾人領域和曾經的家園——現在的精靈帝國中間寬廣的邊境地帶。
蛤蟆現在還能回想起來50多年前,他和哥哥輪番推著平板車穿過了平頂山峽穀,平板車裝了幾把椅子兩張圓桌,一架書櫃,幾個木桶和裏麵的廉價飲料,這是蛤蟆僅有的財富,當時用麻繩破布一層層綁好捆在車上。現在的蛤蟆腳酒館很多家具都是在平板車上推過來的。
蛤蟆家為了躲避精靈來襲,在地下挖洞生活,一邊把酒館再辦起來,一邊在地洞安家。
哥哥搬走之後,蛤蟆一個老單身漢,獨自在酒館作息,父母死的時候也是他自己埋的。更多獸人們的生活也都陷入了毫無期望的境地,心精靈路過,心不友善的矮人。
每淩晨兩點把喝醉的客人清出店門,午後兩點開門,來的獸人大都住在附近,也都是回頭客。但蛤蟆跟他們都不熟,每沒有什麽新奇的事情可聊的,沒有政府,也不用擔心收成——這裏是荒山野嶺什麽也種不出來。獸人大都幫蛾人做事,好像真的有什麽必須做的事情一樣。聽有很多獸人聚落,但最近的也隔著一個山穀,蛤蟆和鄰居們都沒想過要去那裏或者回到曾經的國度去。獸人們不念舊,現在也看不到什麽未來,隻能在渾濁的當下苟且偷生。蛤蟆隻擔心自己死了之後沒有人埋,然後就沒有別的了。
幸好命運的神還想換回子民的信賴,似乎就是為了留住生活的刺激,蛤蟆終於迎來了轉機。
在三個冬以前,蛤蟆艱難地從地洞裏擠出來打算把井蓋一樣的店門口敞開,準備迎接客人,卻被劫持了。
“別吱聲,快進去。”這個聲音十分奇怪,簡直像是燒幹的木炭發出的,而且十分陌生,並不是附近居住的人。蛤蟆的脖子被刀抵上了,兩隻手也被鉗在身後。蛤蟆沒有頸部,看不到身後的人,隻能嗅到濃重的血腥味。蛤蟆年輕的時候是鎮上的摜跤能手,但現在滿腹肥油,實在反抗不得,隻能被迫回到地洞。
但蛤蟆不害怕,一點也不。雖然沒有看到因為恐懼而變形的臉,沒有聽到血從傷口處滴下的聲音,但劫持他的人氣息不勻,連刀都在顫抖,而且壓在他手上的力氣忽重忽輕。他沒錢也沒仇人,無親無故,誰會來綁架他。
“你需要幫助嗎?”蛤蟆嚐試讓他的聲音變得和善一些,他走進昏暗的地洞——這裏時常昏暗因為沒有明火。沒有回應,綁架他的人很費力的往一邊用力使蛤蟆的身體翻轉過來。“關門。”他。蛤蟆砰對我一下關上了門,這下徹底變黑暗了。蛤蟆想起靠近門邊的燈。是獸人法師門研究出來奇怪的魔法,不用明火就能放光,這便利了很多生活在洞窟裏的獸人。
蛤蟆在關門的同時拽了一下燈的繩子,燈亮了起來,照亮了半個地洞。這地洞是草草挖的,四周都不光滑,下暴雨的時候感覺整個洞都要融化掉了,經常漏水,能維持這樣長時間也是幸運。
燈光亮起的一瞬,綁架蛤蟆的人像受到了攻擊一般驚恐的撒開了蛤蟆,躲到了黑暗中。蛤蟆注意到他穿的袍子袖口和接觸那人的地方都沾滿了黑紫色的血。
血變成黑色是受了詛咒的象征,這是常識。
蛤蟆把燈從門邊的掛鉤上解下來,提著它跟著地下的血痕,很快找到了綁架他的真凶。
蛤蟆一時間很難判斷這是什麽生物。像是蜥蜴或者是鱷魚亦或是其他什麽類似的獸人,真是怪事。奇怪的爬行動物靠在牆角,用兩條腿強撐著身子保持站立,正用刀指著蛤蟆,唯一在燈光下閃耀的橘色的瞳孔充斥著不安和恐懼。右眼下麵有一條撕裂一樣的傷口,和身上的其他傷一樣在流血,血一直淌到蜥蜴的嘴裏。房間裏也充斥著血腥味。未來的三年裏,鱗傑和蛤蟆都把互相取笑當做生活的快樂源泉,但蛤蟆從來沒提到過鱗傑當時的狼狽樣子。
“不用害怕,這不是火,是的話我就不會擺在酒館裏了。”蛤蟆搖晃著亭子一樣的燈。“你的傷口碰到了我會中毒的,你還不想猝死是吧……蛤蟆的毒會讓你死得很痛苦,快把刀放下,我去給你拿解藥。”角色似乎互換了一下,現在蛤蟆占了上風。被詛咒的爬行動物似乎還想用刀爭奪一些主權——那把可愛的帶著星座紋飾的銀柄刀,漂亮但沒用。
蛤蟆不想惹事,也許把解藥給他吃下去馬上趕他走是最好的選擇。。
在地洞裏翻轉騰挪尋找一個瓶,對於蛤蟆來見識是太難了。蛤蟆是獸人裏也少見的大個子,而且腰圍差不多和身高相當。
不過,在鱗傑斷氣之前,蛤蟆還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