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帝王

  這個逆子！


  一想到這決定可能帶來的後果，衛後心裏便又是擔憂又是氣憤。


  蕭鈺上前給衛後順順氣，她卻不領情，直接把蕭鈺的手拍開。


  “母後，就信孩兒一次不行麽？”蕭鈺問。


  衛後抬起臉看蕭鈺了。


  四目相對，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濃濃的失望。


  他失望，因為她的不理解。


  她失望，因為他的莽撞。


  “現在的局勢，雖然於我母子不利，可總不至於有性命之憂。江南有個不安分的恭親王，崔浩然不敢貿然稱帝。同樣的，恭親王忌憚崔浩然在京中的勢力，也不敢貿然舉兵進京。


  兩虎相爭，誰都不願意先動，反而得了一絲微妙的平衡。是以，我母子三人才得以在夾縫中生存。”


  一句話，衛明珠並不想破壞這樣的平衡。


  “哈……”蕭鈺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母後，朕是君，這下之君！”


  他可以忍，但不能為了活著心安理得地苟且。


  衛明珠愣了愣。


  他，他是君，下之君！

  明明是輕飄飄平淡至極的聲音，卻出雷霆之語！


  這一身肅然的氣勢，斂盡世間所有勢在必得的霸道和狂妄。


  他是一個帝王，衛明珠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這個孩子，早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變得那樣陌生……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難過的往事，衛後的臉驟然黯了下來，連同眼眶也有些濕潤。

  “哀家一大把年紀了，本就是未亡人，應隨先皇而去的，死不足惜。可憐睿兒年幼，無人照拂……”


  衛後沉沉閉上雙眼，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出。


  她老了，累了。


  緊閉著的眼周有些淺淺的皺紋，保養得益的生活讓她並沒有出現多少老態，可是這一分鍾，她看上去，卻是那般疲憊。


  蕭鈺薄唇輕抿，心裏閃過幾絲不忍和愧疚。


  在他心裏，他的母後雖然是女子，卻絲毫不比下的男兒遜色！


  父皇駕崩之時，她於朝堂之上舌戰群臣，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扶他上位。莽山之巔，她孤身一人逼退恭親王八十萬大軍！


  這樣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如今竟然露出這般頹色！


  “凡能成大事者，必有極其堅韌的心性。哀家沒有想到，我親自養大的兒子，竟然連這點氣都忍不了。”衛後歎氣，“十年了，你受夠了，哀家何嚐不是？鈺兒，你知道嗎，哀家活著的每一都是煎熬，沒有一日哀家不想隨先皇而去……”


  她苦苦支撐是為了什麽，還不都是為了蕭鈺這個兒子？

  蕭鈺低下頭，“是孩兒無能，沒能給母後和皇弟掙下一隅安寧。”


  他的母後，一向是剛強而樂觀的，可是，再堅強也終歸是個女人家……


  “哀家老了，沒那個精神再為你操心。哀家隻希望皇上明白一點，我母子三饒榮辱生死，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若是你成了，我們榮華不盡，富貴不止。反之，若是敗了……


  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母子三人，一個都別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