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藏經閣 一
不得不,這一世轉為人皇之子還挺不錯。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楊玨覺得自己在風神山都沒有這麽滋潤,倒也怪不得有人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要在皇位上坐一坐,況且自己還隻是個太子。
煉體境界楊玨一路順順暢暢就練完了,自己這具身體起步太晚了,聽春微孫皇後的長子,自己的“二弟”十歲煉體初階左右就跟著自己舅舅孫仁帶兵打仗,現在已經是一個通源初級境界的強者了。十六歲就已通源,如今境界還未知,其實這賦好不好壞不壞,放在一方大宗之中算得上中遊的水平。
楊玨不想和任何人比,他隻想踏踏實實走好自己的每一步。在大族宗門生存一世給他留下了一個寶貴的經驗,修源之路穩字當頭,與人爭比速度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目前煉體境界隻能練成這樣,接下來心法又該如何處理呢?”楊玨對風神山的煉體法後麵殘缺的部分沒有一點頭緒,隻能講目光轉向了心法。
“太子爺,該用膳了!”春微不知何時已經端著飯盒走了進來,隨著楊玨日益增大的飯量,春微都得來回搬個三趟才能將這些精糧肉食搬到楊玨的桌上。
“春微,你可知道哪裏能尋到心法?”楊玨這具身體的記憶裏少有關心法修煉的事情,倒是吃喝之事的記憶挺多的。
春微一臉不解,“太子爺您去過藏經閣的呀。您當時還……”
春微趕忙捂起嘴巴,自己漏嘴了。
楊玨嘴裏塞著肉食,用力一口咽下,“我怎麽了?”
“您以為那藏經閣裏是些吃食,抓起一本心法就啃了,奴婢沒攔住挨了好些打……”
楊玨問清楚了那藏經閣的地點準備吃完東西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適合的心法。所謂適不適合,還是要看能否引動地中某一係的源氣,以前各大宗門都有專門的手段予以測試,楊玨不指望這南漢有什麽手段能探測到煉體境界的人生親近何種源氣,但是楊玨可以試。
這個試,在千境可是非常忌諱的。每套心法都有自己特定的運行軌跡,一旦定格了,再想改變就要廢掉之前的軌跡……而這種廢除軌跡的方法太過殘酷,奇經八脈如同刀割,加之剛剛修源的一般都是孩童少年,這種痛楚來實在難以承受,如果強行廢除軌跡嚴重的要使人走火入魔瘋癲癡傻甚至致死!但楊玨不怕,九條鎖神釘釘在自己九脈之上的痛苦才是世間最殘酷的刑罰,恰似萬蟲噬身,痛到靈魂也會顫抖的地步,那種感覺,自己重回多少世也不會忘。
起來楊玨還是第一次走在這漢宮裏麵,自己靈魂力因為境界的原因目前無法修煉,隻能堪堪覆蓋身周十步左右的範圍,為了便捷快速,楊玨還是讓春微領著自己去了。
楊玨看不到的是一片瓊樓玉宇,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五彩光芒,朱牆銅門,路上宮女行色匆匆,看見楊玨都是一一問安,每個人都上下打量著這個眼睛蒙布的年輕男子,似乎是想把楊玨在宮中的傳聞瞧出來一般。
“太子爺眼疾看起來並未治愈呀。”
“聲點,腦袋還要不要了。”
“太子爺看起來也並不呆傻呀。”
“你想死別拉著我……”
雖然聲音極,楊玨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有些感慨,無論何處都不缺這背後論人是非的指指點點之人。
春微倒是一路黛眉挑起,將那些胡亂話的宮女太監瞪了遍。
“無妨,他他的,就當蟲子叫了兩聲唄。”楊玨當然知道跟前扶著自己的春微是什麽表情,一時間覺得這姑娘可愛又好笑。
春微嚇了一跳,心裏暗道這太子爺倒真如那些人閑談所像是瞎了又像不是。
其實南漢的藏經閣藏書不少,大大算起有九千多本。太上皇打下這片下時到處搜集而來,但這些心法也都是供給大臣外戚所用,其實皇上早在楊玨十歲那年將楊家心法賜給了楊玨,據楊玨當了廁紙,皇上差點一怒之下廢了他的太子位,被宮中的人談笑至今。
“朕這一輩子,就是他楊玨真就修到了通源!這心法不會給他看一眼!”
“真這麽的?”楊玨問春微。
春微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想起太子爺眼瞎,“回太子爺,是這麽的。”
楊玨覺得有些可惜,但是轉念一想這皇上也才歸源境界,這皇家心法也就是族心法,不上有多深奧不看也罷。其實有一事他到現在也不明白,之前的楊玨如此癡傻,這做皇上的為何不廢掉呢?
“那你,這皇上為什麽不廢掉我呢?”
“奴婢不敢亂這個。”春微聽到楊玨問這種問題打死不敢回答。
楊玨笑了笑,這問題確實不敢答。
“哎喲!這不是太子爺嗎?”
楊玨聽得出來聲音裏那種嘲諷之意。
“誰啊?”楊玨發覺那人在十步之外,暗道這靈魂力修煉也該擺上台麵了,十步的距離還是有些了。
“回太子爺的話,是相爺的公子。”春微答道。
南漢當朝,權勢滔者有兩人。宰相雲浮澄,大將軍孫仁。這雲浮澄乃是一介老臣,跟隨楊家太上皇打下這下今已一百二十歲有餘境界頗高,孫仁乃是北朝降將,按理這降將不該官居高位,況且其境界據傳乃與當朝皇上境界不相上下,這投降本就不符合常理,這楊家皇上不知作何想,一路給這孫仁加官進爵官至鎮北大將軍,統領邊關百萬精兵,比統領南關的鎮南將軍李聰職權還要大些。
這雲浮澄子嗣滿堂,年齡最大的長子已經老死,生前乃是北省巡撫,其賦不足境界修煉不高便是從了文。最的便是這雲穩,是雲浮澄十三房生下的,與楊玨一樣同是十七少年。
根據這楊玨的記憶,這雲穩和自己的“二弟”穿的可是一條褲子,在漢宮中可沒少欺負自己,畢竟楊玨的潛意識竟然有些怕他。
“走吧。”楊玨不想在路上浪費時間,準備讓春微領著自己去那藏經閣。
“殿下要是去那藏經閣?稀奇稀奇呀,太子爺可是餓了要去尋食吃?”
這雲穩不懷好意,話裏有話,明顯是拿楊玨以前吃書的事情開涮呢。
楊玨還是無視。
“你!”
“我是儲君你是臣。”走了幾步的楊玨,回頭冷不丁的了這話。
楊玨本性剛硬,在風神山之時不服就打,至少在他明麵上還沒有人敢在自己麵前找事,如今自己轉世成一皇太子,沒想到還有這種敢明目張膽拿自己以前的舊事開涮的人。
“這……”雲穩本不信這楊玨恢複了神智一事,這下看來證實了傳言,看起來除了眼瞎嘴巴是一點都不笨了。
“稀奇稀奇。”雲穩麵色不善,甩手便走,幾個廝看主子不悅也未敢多跟著去了。
這藏經閣乃是皇家禁地,除了皇家子嗣和重臣後裔,其餘時間都很少有人在這兒,恰逢今日乃是大講,且不皇家公主皇子眾多,除去邊關曆練的二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之外,皇家子嗣和一些重臣子嗣都已到齊了。眾人皆是盤坐在蒲團上聽學,估計聽的便是那皇家心法解惑,主講之人楊玨認識,那是太子傅博軒。
博軒賦在南漢屬卓絕,博家乃是千境西部一方大家。這旁係弟子賦就可見一般,雖這博家修的心法與楊家不同,畢竟萬法有跡可循,其見解也是獨到底下的皇子公主以及臣子子嗣們都聽的是津津有味。
“這三要,觀其名則是一要源氣二要經脈,那這三可有人知?”這博軒看眾人認真聽學,心情大好撫須麵色和善的拋出了一個問題。
“是……感悟?”三公主答道。
博軒搖頭。
“絕學?”六皇子站起來興奮的答了一句。
“也不對!”
“那是什麽呀。”一幫人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作答這太子傅的問題。
“三要恒心!大世之中並非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爭命須如鋼意誌。追求武道隻有本心堅韌,方可破而後立,方可繼前人絕學發展己身搏取命!”
院落內傳來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
眾人皆是扭頭向後看去。
“誰啊這是……”
看著身後春微扶著的那道身影,眾人一時半會有些沒人認得出來。這也難怪,楊玨喜歡無拘無束便不穿太子之衣,加之幾月以來的煉體成果,楊玨除去眼睛蒙布,身如長劍,精氣有神,早已與之前的藥罐子癡兒判若兩人。
“楊玨見過博師。”
楊玨一生尊師重道,這博軒雖官職太子傅,早年也經常來太子府為楊玨講學,可最終也是對牛彈琴,氣的這博軒上書辭官,被皇上勸了好一陣,最後幹脆給博軒並了一個藏經閣講師的官職這才使這有心傳道的博軒沒有一氣之下回了老家。
博軒本在蒲團盤坐,聽聞如此真知灼見喜得立馬站起了身。望見來人,自己乃是楊玨一時間呆愣了。
“你……太子殿下?”
博軒感覺難以置信,這楊玨他並非沒有教過,隻是一竅不通且有癡症,自己差點被氣了個半死,今日一見這楊玨像換了個人,看起來真是個人中之龍。
“啊?這不是那個傻……”
“李姨娘家的那個傻太子?”
“你可聲點吧,這樣子像是傻了?”
院內響起一片議論。
楊玨附身再次行禮,“楊玨身患癡症,近日身體已經無恙。早年無心惹怒博師,還望博師能恕了學生的罪。”。
“啊,這……太子殿下可莫要折煞了老臣。”博軒慌忙跑下台階,想要行君臣之禮。
眾人表情各異,望著那道修長的身影,一時間院內又是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