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蜀道
【倚紅樓】
“慕容”閨房內,格局擺設、花卉盆景,並沒有過於出奇的地方。反倒是那股清香氣,淡的與這整座倚紅樓完全不符,門裏門外,倒是像兩般境地。
少了胭脂氣的地方,怎麽也不覺得是名女妓的居所。
女子閨房的內外室隻是由一席簾帳隔開,楚三歌進門後也沒有急於進入內室,就在這簾外翻看翻看這個,擺弄擺弄那個,嘿,就是不掀開那簾帳。
或許是這慕容姑娘許久不見來音,有些急了,竟然先開口問道:
“楚公子是對深閨之物頗有興趣?”
“嗯?算是,也算不是,那就看姑娘問的這深閨之物,是簾外擺物,還是簾內尤物了。”
“楚公子撩人惹羞的本領,奴家倒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姑娘彈唱吟曲的技藝,我也倒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哦?能得楚公子誇獎,女子受寵若驚,若公子有意,奴家願為公子單獨彈唱上一兩首。”
“那倒不必了。”
可能是沒想到楚三歌竟然如此果斷的拒絕,略有驚訝的慕容素素心中不免多想:莫不成這家夥是直接要直奔床幃之事?
“姑娘唱腔確是難尋,可比起世子殿下手底下的那幾位曲家,倒還是有些差距。”
世人皆知,鎮疆王一家,老子好武,兒子尚文。
世子姑蘇誠不僅對名家書畫喜愛,對音律琴瑟同樣頗有青睞。
慕容素素雖也算有名氣的遊倌,可比起世子手下的那些曲奏大家,那自然還是有著不的差距。
“原來公子是嫌奴家得音律不堪入耳,既然公子對奴家如此不屑,為何還要入得女子的閨房,莫不是就隻為了取笑奴家幾句?”
慕容素素雖然是個倌妓,但被人如此比對,仍是十分不悅的,在她言語之中,明顯就感受到了怒意。
“哎,姑娘莫惱,再了,也不是我主動要來姑娘的深閨之處,是某人非要叫我這大紈絝入室一賞,咱也不知道來這妓院女子閨房裏賞什麽啊?賞花?賞月?還是解衣寬帶的賞清香?”
“你!好生無恥!”
“倌妓罵嫖客無恥?倒是有趣!”
“你!你簡直無賴!”
“賴就賴在你這騷蹄子身上。”
“楚三歌!你如此行徑,死有餘辜!”
慕容素素氣急敗壞之下,這話一出,楚三歌倒是偶然止聲了。
“怎樣?藏不住了?忍不住了?把心裏話出來了?”
慕容素素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漏了話,再加上楚三歌這一反問,的已經是再透徹不過。
既然明知道這是個局,何必還要雲裏霧裏的繞來繞去。
“三公子倒是不出我所料,倒是和那些男人一樣,如此猴急。隻不過,他們急著上床,你,卻急著送死?”
楚三歌這次卻沒有惡言相對回去,站在原地,聚精會神的在聽些什麽,可又什麽也沒聽見。
然而就是因為什麽也沒聽見,才讓楚三歌覺得十分不對。
不對!太靜了!靜的著實不像話!屋內安靜有理可,可是為何,屋外也會如此安靜?
“女子現在倒是有些佩服楚公子的性情,如此爽快的捅破那層窗戶紙,你進來之前,真是讓奴家好生擔憂。要是被楚公子的伶牙利嘴撬動了心,那豈不是舍不得殺你了?”
楚三歌哪還在意那慕容素素些什麽,門外的靜,讓他感到一絲不妙,趕忙一推門,那房門並沒有想象中被鎖上了,而是輕而易舉的被推開。
放眼望向整座樓內樓外,進入眼簾的,是空曠!
樓上樓下,早已空無一人。楚三歌心中大感不妙,秦百川呢?護衛呢?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會讓這些人連信號都沒有,就消失了。
“楚公子,是不是尋救兵呢呀?別找了,乖乖讓奴家好生伺候著你,聽著曲,看著美景,豈不快哉,如此安樂死法,也別有一番韻味呢!”
話音剛一落,就聽那房內琴聲大做!一陣蕩回氣突然向楚三歌襲來,虧得楚三歌反應快,腳下一個蓮花步,輕然躲過。
然而還沒完,那蕩回氣一聲接一聲,一陣銜一陣,聲聲緊密,陣陣互補,殺向楚三歌!
震得是楚三歌周圍的欄杆香木,寸寸炸裂,漫飛舞。
楚三歌躲的是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趕忙運轉“鶥鋒訣”,揮袖一道袖鋒直接破掉來犯的蕩回氣。
“蜀道十四絕的琴瑟絕!”
“哦?楚公子連這個都知道?可玩琴瑟絕的又不隻蜀道一家,楚公子為何不猜是唐門呢?”
“你快別臭不要臉了,我宸國唐門!幹不出你們這種賣藝又賣身的勾當!”
或是被楚三歌這話的惱羞成怒了,就聽那琴聲再次大做!並且聲聲更唳!楚三歌更是動用“鶥鋒訣”回應。
“一轉鋒來意!”
楚三歌以極其霸道的袖鋒直接破掉層層蕩回氣,這一道還沒完,又一道袖鋒拋出,道道更勁!直接蓋過了那琴聲所發的蕩回氣,向屋內直接撲去!
忽然,楚三歌突然感覺後背一涼,“砰”的一聲,楚三歌回手已經晚了半拍,整個身子徑直到的被轟了出去。
黑手之人來自樓下。手中持有一羌笛。清風褂,紫峰帶,是一白麵生。
“楚公子,你明知是琴瑟絕,怎會認為,隻有琴律,而無瑟韻?”
【朝霧郡驛】
作為鎮疆道與江南道官道之間最大的驛站:朝霧郡驛,是往來客必定歇腳的地方。
今日的此時的朝霧郡驛,略有些不同。因一隊人馬已經在此潛藏多時了,那種超乎常人的耐性,以及分工明確的秩序,一眼便能瞧出是常年軍武之人。
這些人,正是今日偽裝成道士遊走在各界各巷的護衛們,他們此時要做的,依舊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並且是不可或缺的那部分。
【倚紅樓】
話楚三歌被那持竹瑟白麵生,襲了個出其不意,蕩回氣雖然實打實的崩開在楚三歌後脊處,好在楚三歌機敏,喘息之間,瞬間提氣,以體內之氣在後身護了一下,索性並無大礙。
此時情形哪還容得楚三歌多加歇息,那房內的琴律與樓下的瑟韻再次響起。
琴瑟交接,韻律一平一仄,化成蕩回氣,聲聲斷人腸,音音要人命!
敵方根本不想給楚三歌任何喘息的機會,簡單明了的就為一個目的:要他命!
楚三歌將“鶥鋒訣”的“一轉絕”運轉到極致,腳下步步遊離,配合梯雲縱,袖鋒更是揮灑遊龍,一聲悶喝,抬手之間,一記“散炁賁”紛湧而出!與那道道琴瑟,交鋒之處,悶然聲響,久久不散。
時遲,那時快,琴瑟之聲突然變幻,一首“招魂山邪曲”再次奏出,隻聽那“招魂山邪曲”一出,隻見那蕩回氣一散,變幻成鬼魂遊離,唳聲淒慘,向楚三歌撲麵而來。
楚三歌深知此時凶險,絲毫不敢輕敵,大袖一揮,雙袖一展,手中凝氣一出!
“通罡太玄!”
“一轉絕”中的“洞罡太玄”直接祭出,在揮袖抬掌間,要是仔細盯住看,竟能看到一絲絲墨色氣息,在楚三歌袖中遊離而出,那墨色氣息夾雜著“洞罡太玄”,護在了楚三歌身前。
有了那“洞罡太玄”的護擋,方給楚三歌留出片刻空息,稍作調整。
就這麽一會功夫,楚三歌留意到,不僅是樓內自己與這琴瑟男女在生死搏戰,樓外更是喧聲大做。
那震碎的樓台瓦礫聲,依稀能辨,不知道到底是潛藏樓外已久的老黑和白?還是離去無聲的秦百川?還是那些不知所蹤的護衛們?
此時的情況不容楚三歌分心太多,這僵持的片刻之間,那慕容素素已經在閨房中走出,還是那襲輕紗琿蓮裙,仍是那支青鳥簪。
當這慕容素素與那清風褂的白麵生站在一起,不禁讓人讚歎一聲,真是郎才女貌,造地設的一對佳人。
真是很難想到,這等看似童叟無欺的一對佳人,竟奏出如此陰邪之曲,幹的竟是要人性命的勾當。
“我就嘛,單憑一個素素姑娘,怎麽可能達到禦風界,沒成想,你還有個白臉漢子啊,嘖嘖嘖,加起來,還真是難對付呢。”
那一對“佳人”,聽到楚三歌的冷嘲熱諷,又看著他嘴角滲出絲絲血紅。
也不多加嘞扯他的挑釁,反而出奇的事,這二人沒有急於再次動手,乘勝追擊的取楚三歌性命。
“哎?白臉,這素素姑娘不會你是內人吧?喲?難不成還是青梅竹馬?哎呀呀,自己媳婦竟然幹的是妓倌的勾當,嘖嘖嘖,莫不是你那方麵不行?怪不得臉那麽白啊!”
這白麵生聽到此等言語,那本身白的不像話的臉,更是氣煞幾分。
這哪還能忍,一抬竹瑟,一道蕩回氣便劈向楚三歌。
自己更是不計大忌,起身奔向楚三歌,要與其近身搏鬥。就連身後的慕容素素都來不及攔住。
楚三歌等的就是此刻,“蜀道十四絕的琴瑟絕”,善於變幻連攻,殺機暗伏,可絕對忌於近戰,尤其是對上刀劍客。
楚三歌見機會來了,也不婆媽,丹田之中,直接運氣,就要劈出“散炁賁”。
就在這刹那間,眼見那白麵生就要持竹瑟帶著蕩回氣刺來,三米,兩米,一米!越來越近了!
楚三歌沒有絲毫招架之意,當那竹瑟給他貼身一刺!
楚三歌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以肉身格擋!
“轟!”的一聲,楚三歌被震翻到樓台角落,激起塵埃一片!
一口逆血更是在楚三歌嘴中噴出,好生狼狽!
落入塵埃的楚三歌,剛剛並非犯傻,而是他在那一瞬間突然驚詫,自己!不能運氣了!
就連他被打下樓台,重傷於此時,都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麽了。
一地狼藉之中,他十分不解的望向那二人,到底是什麽手段,能讓自己不得運氣?莫不成這“琴瑟絕”還有破人丹田的能耐?
也沒讓楚三歌久等,一陣腳步聲的輕響,這倚紅樓內,又緩緩走出一人。
來者年近半百,青紫臉,高額顱,矮身材之下,那雙發腫的雙手之間,來回遊走著蜈蚣。
那對“佳人”見到這位老者,恭恭敬敬的鞠上一躬,稱那老頭為“七師叔”。。
楚三歌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載到了什麽人手裏。
臨州蜀道,坐鎮十四人,人稱十四手,掌十四絕,其中蜀道第七手:“毒翁”——杜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