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交戰
土石隨人而動，不時間也彈跳出堅硬石塊，讓陳書海在醫院走廊之中穿行如遊魚般靈活。
隻是，他意識之中那對應的東西，卻也在迅速地移動著。
發現我了？
逃不掉的！
一腳踩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借由它反推而產生的推力，陳書海爬牆下樓，一路到了一樓。
按照目光所見，那東西，在地下二樓的停屍房裏。
隻是沒想到，在一樓，陳書海便被攔下來了。
一樓大廳寬闊無比，發絲飛舞間，一個女人站在那裏，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陳書海。
很好，我最喜歡的便是和這樣明了了的敵人戰鬥。
饒是如此，陳書海卻也依舊用土石護住了身周，看著那女子。
“喂，能交流嗎？”
話音未落，女人便化作了一陣青煙，飄散無蹤。
陳書海的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
他觀察過了，鬼怪大多數是有邏輯的，原身的家人，曾經墓碑鎮裏的稻草人，以及大阪都市圈裏飄蕩的人頭氣球，大體上都遵循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套邏輯。從理論上，隻要這套邏輯的運作被人類摸透了，那麽鬼怪之流，隻是比較危險的生物罷了。
可這也隻是理論而已。
理論上人還能活兩百歲呢。
虎著臉，陳書海踏入向下的樓梯。
樓梯下至不知幾何的深處，連陳書海身周環繞的火焰，也無法將光照到三米之外。
陳書海便在這一片黑暗之中，越走越深。
三十秒後，陳書海停下來了。
樓梯，沒有盡頭。
身後的門還在，似乎隻要轉頭過去，隨時都能離開。
但真正離開這個世界的‘東西’，陳書海此刻內心最為渴望的東西，卻依然在下麵。
“你，是有智慧的吧？”
陳書海環抱雙臂：“給我滾出來！”
四周，陳書海的聲音碰撞牆壁又彈回，循環往複。
然而，並無回應。
“既然把我拉到鏡中世界，卻又沒有按照既定的規則對我進行攻擊，哪怕在一樓大廳裏出現，也隻是遠遠地瞪了我一眼就消失無蹤。”
陳書海目光向下：“是察覺到了我在暗中所做的手腳了嗎？”
樓梯下方，逐漸傳來了腳步聲。
輕微，漸進，聽上去像是個沒穿鞋的人。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從最初回蕩在遠處，逐漸走進，走進。
但陳書海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的接近。
“呀咧呀咧。”
熊熊烈焰虛空自燃，呈一火環擴散八方，刹那間將四周照成了一片白晝。唯有遠方一球體，其好似清水滴墨，黑得連光也無法穿透。
陳書海敏銳地察覺到，那其中站著一個人。
或者是披著人皮的怪異。
距陳書海隻有十三米遠。
“遠道而來的人，我且問你一個問題，生存，意味著什麽？”
陳書海暗自警惕，不答話。
“對於曾經的我而言，生存是為了安心，為了滿足父母的期待，附和朋友的期許，讓那受到財閥們所封鎖的知識，徹底地向平民們開放。”
黑球中的怪異，一步步從那黑球之中走出來，其之真容，終於展現在了陳書海的麵前。
那是一張妖異邪魅到恐怖的臉，以陳書海高達1點的智力，也仍然忍不住心神動搖。
是男是女？跨越性別的魅力，已經完全碾壓了這個問題本身，讓這個問題變得毫無意義，那種看了一眼就為之瘋狂的魅力，好似打樁機一樣，轟打著人的心靈，哪怕隻是有半秒鍾的鬆懈，就會被這種魅力吸引進去。
太可怕了。
陳書海一手扶住牆壁，沉默不言。
“我在我短暫的活著的日子之中，拚盡全力去幫助朋友，幫助老師，在明麵上，我擁有了無數的朋友，似乎也成了人們的意見領袖。”
“為此，我受過傷，受過苦，最為艱難的時候，是幫助某個我自認為的朋友，交還朋友欠下的賭債，但沒想到，那是他們合夥起來的”
他頓了頓，繼續。
“侵犯。”
陳書海挑起了眉毛，欲言又止。
這種事情怎樣都好，看這怪異還有神誌的模樣，想來那些人的下場並不好。
“但是啊”
那人終於走到了陳書海前五米的位置，處於下方，仰視著陳書海：“即便是受到了這樣的災禍，為什麽，為什麽他們依然沒有認同我呢？”
“為什麽呢？！”
陳書海眼神瞟著四周。
可惡，沒有出口嗎？
收回前言，這家夥沒有腦子，而且很有問題。
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
“喂，聽到了嗎？”
陳書海回神時，那家夥已經靠近了陳書海身前半米，那張臉逐漸猙獰：“用走神來回答別人的問話，你的學校是這樣教你的嗎？！”
那一瞬間，陳書海極想出手，然而手還未抬起，便有如芒在背的刺痛，念頭還未出來，便已經按了下去。
不能如此莽撞地出手。
對方已經布下陷阱，可是，在什麽時候做的！
陳書海打開了係統，毫不猶豫地將技能點，按在了【大地之擁】上。
這是他在前世之中，掌握的最為熟練的技能。
【大地之擁：LV）】
從血脈深處，力量緩慢地湧動著，難以察覺的灰褐色流從陳書海的足底漫上身體。
隻是，太慢了。
“你是誰？生前是個學生？”
陳書海與對方攀談起來：“城中？開成？星光？”
“敬誠。”
那是什麽鬼？
前身的記憶裏有這所學校嗎？
“原來如此，是那所”
“你不知道的吧？”
朋友，你這樣我們就沒法聊了。
陳書海想了想，正要開口，怪異卻先他一步開口。
“你認為，我向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報仇，有錯嗎？”
沉默。
“你認為，我向袖手旁觀的人出手，我有錯嗎？”
力量，以及逐漸習慣了，上限還沒摸索出來算了，都行了。
“你問的問題，我一個都不知道。”
陳書海冷著臉，環繞於其周身的泥土，逐漸湧動起來。
“但是，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可以不糾結於你將我拉進來的過錯。”
“狂妄！”
陰森的黑氣如麵粉撲灑一般彌漫，腥臭的陰風刮著覆蓋住陳書海臉的土石寸寸碎裂！
“既然你也要向那些人一樣，那你就去死吧！”
黑氣化作無邊利刺，暴雨一般將陳書海身前聚集的泥土擋板刺成了篩子，卻又打到空處！
陳書海已經潛入地裏，移動至對方身後，一手毫不留情劈斬而下！
“鐺——”
好似敲擊金屬一般，反震回力讓附著於陳書海體表的泥石也一瞬碎裂！
這麽硬？！
陳書海雙手一拍，身體一矮，數根發絲從他手間劃過，被他一把抓住！
頭發，陰霧，這就是這家夥的能力嗎？
黑霧重重，又從陳書海身後壓來。
陳書海心中一緊，趕忙鬆手，身體潛入地裏，心下一狠。
既然近身戰會被拉入僵局，那遠程攻擊如何？！
十七八根地刺穿地而起，如倒落的暴雨一般飛出地麵，黑霧一卷，接連躲過無數地刺，卻又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泥石大手握住，而後狠狠摔打在牆邊！！
這一摔，就好似摔破了杯子一樣，怪異的身體片片裂開，飛散一地。而整個樓梯間的景象，則一時之間散去，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竟然，還是在一樓的樓梯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