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抱抱我吧
哪怕風韻猶存,香汗淋漓的老闆娘,掩飾的再好,也會露出一絲蛛絲馬跡——
忍住不看他,可是餘光里全是他。
從她眉眼帶笑寄來的愉悅,哪怕不言不語,依舊勝過千言萬語。
崔真理收回目光,搖搖頭,笑著問少年:
為什麼老闆娘看他的眼神,那麼奇怪。
而他不說話,只是低頭喝著湯。
她也不惱,想讓他開口並不難呢。
「這是我的第一次誒,姜時生。」
「誒嘿,請不要說這種會讓人想偏的話,崔真理xi。」
果然釜山少年一聽,嘆了口氣,無奈抬頭看了眼笑容嫵媚動人的崔真理。
「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和人約會來這種地方。」
「呀,拿度(我也是)。」
「嗯?」
「所以,這就是你要我一邊和你拼燒酒,一邊喝醒酒湯的緣故?很帕布耶。」
「嘿。」
小店裡並沒有不讓人抽煙的規定。
於是乎,煙霧繚繞的情況時有發生。
酒過三巡,酒意上頭的時候,就是吐露心聲的最好時機。
南半島的夜生活,拋去夜店的燈紅酒綠,那都是多數年輕人,演藝人,或者上班白領,暫時放下矜持和畸形禮儀,徹底釋放壓力的地方。
但是屬於底層掙扎的人,處於中年危機的失意人的空間正逐漸萎縮,逐漸成了這路邊的一家家小店。
就像有個中年大叔喝醉了,正不斷在抱怨。
自家妻子只會在家清閑帶孩子,沒事喝杯咖啡或者做做家務,卻一直埋冤自己不回家吃飯…
「現在我稍微晚點回家怎麼了?!我的妻子卻一點都不理解,不懂事!沒有男人在外面辛苦,她哪來的錢買衣服!」
「就是!」
「Hiong,我理解你、來——喝喝喝!」
身邊的朋友,男同事都在大聲附和。
而為數不多的女同事,只能面露尷尬,笑意牽強。
少年對面的姑娘也聽到了,她對這些事情有些迷茫,但還是下意識感到難過和不舒服,就問他:
「姜時生,你也這麼想嗎?」
「嗯?喔,我覺得他老婆真的應該懂事起來,要體諒人,比如知道這阿加西壓力大,就該趕緊跟別人跑嘛。」
「嗯?」
崔真理愣了愣,好似沒反應過來。
「上了婚姻的賊船,累是累點,只能安慰自己要麼做個苦逼的水手,要麼做個快樂的小海盜唄,當然,頭頂的海盜帽最好別染綠。」
邊對崔真理說著,邊露出一雙死魚眼的少年,嗓音「飽經風霜」。
「噗嗤。」
想了一會,崔真理才後知後覺。
她憋不住,只能辛苦忍笑。
看著她如此模樣,阿姆也笑了笑。
襯衫隨意扎進了些牛仔褲里的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被打磨光滑的打火機。
一支黑裂漆工藝打造的Zippo工藝打火機,泛著令人著迷的厚重色彩。
是他第一次與恩珠主作家見面時,向她借火的那支,後來送給了自己,就一直用到現在。
厚重強硬的線條,是與歷史中與「諾曼底」有關的靈感圖案。
噠——
那獨屬於這打火機的標誌,發出了清脆冷冽的聲響。
阿姆微微側頭,輕輕點上一根。
他緩緩吐了口煙氣。
慵懶微醺的姿態,自由與愜意。
搖曳的火光,與少年黑色脖帶上的梨子耳墜,那發出的藍色幽光相互交織。
讓少年黑色的眼眸,染上一絲「亞特蘭蒂斯」的藍。
下一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很少會露出這種憂鬱的神情。
讓人沉醉的容顏,心疼到瞬間窒息。
俏皮的少年,點燃的煙在指縫間翩翩起舞。
崔真理並不討厭。
姑娘望向他的視線里,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迷離感,也不在意有沒人聽,自言自語道:
「我沒什麼理想,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從以前,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的,覺得這個南半島的泡菜湯,炒年糕路邊魚餅串還是半夜的醒酒湯都應該和喜歡的人一起吃…」
「我是個…是個脾氣極差的人,一直如此。」
「你知道嗎?姜時生,我是後來才知道的,自卑的孩子,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去靠近他的。」
姑娘平靜外表下,是如蜘蛛網般密布的裂痕。
「她會害怕的。」
姑娘眼神逐漸哀傷。
隱藏在放蕩不羈的外表下,是一顆孤寂受傷,支離破碎的靈魂。
「阿西!」原本沉默的阿姆回過神,咬了口泡菜,這才狠狠瞪了眼崔真理。
「阿嘎西~你剛才太感性,我差點昏頭說姐姐我可以!阿尼,哈幾嘛,在我面前,請停止你勾引純情少年的惡劣行為!!」
「哈哈。」
「wuli只是萍水相逢,膽小的人,別人稍一注意你,就敞開心扉,這不是坦率,其實這是孤獨,多交點親故~網聊也可以嘛。」
少年磁性的嗓音,很溫柔,很洒脫。
他的魅力讓人慾罷不能。
崔真理是真切感受到眼前人兒的洒脫和不羈。
所以姑娘輕輕放下了勺子。
她慵懶地用手撐著下巴,直直看著阿姆。
驚艷,再難思遷。
紊亂的心跳,些許喜歡,些許眷戀。
她問:
「那我能當你女家親故嗎?」
他聳聳肩,抿了口燒酒說:
「說不好,你酒品怎麼樣?不是酒精垃圾吧?我認識的一個全州小富婆,酒品就挪木挪木的差,經常醉酒拉著我飆車…」
「嗯,挺好…的吧。」
她表情有些不確定,稍許不自信。
少年看到了,笑了笑,頗有些忍俊不禁。
這讓崔小姐有些「惱羞成怒」。
「呵。」
「你笑什麼?!」
「努娜坐過來。」
「你要做什麼?西落(不要)。」
「過來,努娜啊,喏,一點~喝了這一杯你還能保持清醒的話,wuli再說其他的。」
「嗯~我會Fighting的。」
「這倒不必…對了,努娜你有兄弟姐妹嗎?」
「應該有個偶吧。」
「哈?『應該』是什麼意思?」
「他很少關心我,可能覺得我是個麻煩,有段時間沒有聯繫了。」
「啊~渣男?」
「噗嗤,阿尼啊,不是那種『歐巴』,是我的親哥哥,不過你說的對,估計他真是渣男。」
「大發!」
「哈哈,你呢,有妹妹嗎?」
「to gei(倆個)。」
「她們在做什麼?學生嗎?」
「啊~差不多,該死的練習生!」
阿姆的眼眸有稍許沮喪。
其間夾雜絲絲縷縷的無力和淡然,讓人一眼就難以忘懷…
不說田小娟,胖圓那傢伙…
張元英這小帕布,還以為她瞞過了自己的小酒哥哥。
其實,他都知道。
崔真理很喜歡看他苦惱的樣子,怎麼看也看不夠。
「所以你看,我沒醉,可以嗎?」
「……」
阿姆聳聳肩,也不回答。
崔真理雙手伏在桌子上,也不嫌臟,勾人的眼神看著他,退而求次,再問了一遍:
「那,能當你親故嗎?」
「你看,你這不還是喝醉了嘛!」
「呀,wuli說好的。」
「我有要求的。」
「嗯。」
「我不喜歡搞浪漫那套,你知道吧,我不喜歡麻煩。」說到這裡,阿姆下意識露出抗拒的表情。
「討厭花,更不喜歡『PEPERO??DAY』,送什麼巧克力棒,拿(我),真的不喜歡在情人節送什麼愚蠢的禮物…」
「我也絕對不會記得你每個月『那個』的日子,反正多喝熱水就行了…」
「我不會每天給你做飯的,除非…我要做給自己吃,阿拉幾?「
「嗯。」
崔真理輕聲回應。
周圍人聲鼎沸,討論著姑娘不喜歡的話題,她卻微笑看著眼前喜歡的人兒。
「阿西,還有,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喲,看湯都涼了,努娜快點吃!吃多點!這都是要錢的啊!」
少年用最強硬的姿態,說出最軟的話。
「內。」
崔真理點點頭。
低下頭連忙捂著嘴,她努力忍著笑,臉蛋微微暈紅。
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樂的。
「嗯,那wuli這算是什麼?」
「就是普通親故啊!呀!吃多點!」
少年再混蛋,還是傲嬌在嘴上。
最反差的在於滿臉痞子樣的少年卻如此溫柔細心。
他是她抑鬱世界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