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開始表演
從小,自己就不是個乖孩子,就像走在去往教堂的鄉間小路上…
被祖父祖母寵愛地牽著小手走,走著走著,他的雙腳總會忍不住自動跑起來。
只是喜歡風劃過皮膚的刺痛感,和越來越激昂的心跳,令小阿姆覺得痛快和舒暢。
最後,原本被牽著的小阿姆,最後,反而是小手各自牽著兩隻大手跑了起來,偏離了原本的目的地,三人卻滿臉歡快。
長大了,雖然一樣在跑,但卻是在陌生的國度,還差點卻被保安一把帶走。
待他滿臉晦氣,氣喘吁吁地再回到休憩區時,原本身邊空無一人的位置,多了一位戴著貝雷帽,淡金色頭髮,耳里塞著對耳機,聚精會神盯著手機的中年男人。
打扮個性十足,眼神有別於外表的淺,流露出的認真,專註,不嘩眾取寵,只服膺於自己,似乎總是在思緒著。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長相隱約看起來,還有點丑?
阿姆平穩了呼吸,休息了會,才耐不住好奇心微微探過頭,看了眼醜男人的手機,裡面正播放著幾個醜男人扮著女裝玩鬧的畫面鏡頭。
別說,其中一個還有些眼熟…
意料之外的發現,讓阿姆立馬抬起頭,倒吸了口氣,歪歪頭,有些疑惑地再次斜眼瞥了貝雷帽男人一眼。
只見他正低下頭,審視手機畫面里的片段,是其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醜男人,拚命逗樂的搞笑情節。
偶爾遇到鐘意的,還順手截個表情包。
一副認真欣賞的神情,目不轉睛,時不時嘖嘖感嘆,頗有些痴漢的感腳…
看到這令人難以形容的一幕,阿姆緩緩張大嘴巴,挪了挪位置。
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衝到天靈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覺有些惡寒。
丑不要緊,重口味就慘了…
「少年,你的表情出賣了你自己,我不是變態,性取向也正常。」貝雷帽男沒有抬頭,突然輕聲說道,嚇了阿姆一跳。
顯然,他並不是完全將注意力放在手機上,敏銳的洞察力,和對周遭環境的敏感性,讓他的餘光,瞬間捕捉到了身邊少年的小動作,和小表情。
「莫?拿(我)?喔,喔!我理解,我理解。」阿姆指了指自己,接著瘋狂擺手,咧開了嘴角,笑容無比燦爛。
「不,你不理解!你言不由衷,很明顯,且越長大你才越會發現,喜歡和欣賞與性別無關,你缺少的不是一個異性,而是一個可以共鳴的靈魂,少年。」
「哈?」
「但凡轉換一下可以有純友誼的想法,你也不至於多想成這樣,而且你笑容很勉強,我看的出,沒必要,少年。」
釜山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話,雖然可能自己真的誤會了,但還是感覺被這陌生大叔秀了一臉。
沒有立刻開口毒舌,因為極為少見的,沒有感受到敵意,而且這是第一次遇到能與自己侃侃的人。
很有趣…
好一個邊讓我接受,邊讓我不要強顏歡笑的操作。
貝雷帽男人先是暫停了視頻,手指磨擦著下巴,表情有些猶豫和糾結。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言語確實有點重了,畢竟只是個不相熟的陌生少年,自己壓力確實大了,有些過於敏感和魔障了。
「抱歉,有些失言了。」極好素養的他,先是真摯地向少年道歉,絲毫不在意兩人的身份,和年齡之間真正的差距。
比起倚老賣老,他更注重無關年齡,關於人品的德懷。
「啊?喔,沒關係,其實你說的挺有意思的,阿加西。」
貝雷帽男人挑挑眉,頗感意外,因為他從少年的話里,聽到的不是「你說的對」,而是「你說的挺有意思。」
其實,他還是在意少年想法的,畢竟——
剛才在販賣機那令人捧腹大笑的畫面,自己不僅看到了,還覺得極為有趣。
在這風聲鶴唳的風霜中年時,能遇到了個充滿靈氣的個性少年,是種特別的緣分。
「還是有關係的,對了,這杯給你吧,隔壁那家咖啡館打折了活動,買一杯美式咖啡,送一杯香草拿鐵。」
男人伸手將杯座上的另一杯拿鐵,遞過給了阿姆,待杯子被接過後,才左手掌托著右手背,向上微抬,笑著示意少年不用客氣。
這是真話,有一杯拿鐵真是送的,他原本還想喝兩杯來著,畢竟最近從部門上頭,以及社會上給予的壓力,確實有點大了些。
同樣的動作,和方才打發自己的男人簡直天壤之別,滿懷真誠和善意。
「莫呀,給我的嗎?真的?!」
「嗯,我是他們家的會員,有積分兌換的,不用客氣,少年。」
「喔莫,謝謝老哥!」
小心翼翼接過這杯來之不易的咖啡,表情虔誠而感動。
久違的休憩,遇到有趣的人,讓阿姆的神情開始輕鬆,翹著二郎腿,單手往後靠在椅背上,以最舒服,卻不規矩的姿態舒展著。
忙起來的時候想著能少些煩惱事,靜下來才知道自己有多無聊。
人果然是賤…
百無聊賴之際,他扭頭看了眼貝雷帽男,感覺自己應該拯救一下這個男人扭曲的喜好,順帶打發自己無聊的時光。
正當少年想著該如何切入話題時,大門緩緩出現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內搭白色的短上衣,特別的直角肩,外面搭配一件彩色的渲染針織開衫,簡單但是不缺時尚感。
下身一件隨意的闊腿牛仔褲,頭髮也沒有做過多的處理,看上去非常簡單,有學生氣的青春感。
前凸后翹的美妙身材,小細腰配大長腿,長直發,可謂是美得絕無倫比。
少年眼眸一亮,嘴角痞痞地掀起,笑著揚聲喊道:
「hey——芝秀。」
也許是阿姆的釜山方言太過逗趣,貝雷帽男人的注意力才稍稍轉移,忍不住瞥了阿姆一眼。
而後他順著視線,看到了那個同樣被少年的嗓音吸引,回過頭,眼神露出一絲疑惑的漂亮女人,就忍不住笑了一聲,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在騙我,她肯定不叫芝秀,且唐突,以及莫名其妙,說實話,少年你的手段有點老套了。」
「拿阿拉(我知道),拿阿拉(我知道),老哥~」阿姆也笑了,抿了口香草拿鐵,目光依舊放在那個女人的背影上,似乎要努力記住,為下次的相遇描繪劇情。
「老酒才香,品酒的第一次,總是是令人不愉快的,但好奇是女人的天性,所以每次,我說了,hey——芝秀。」他接著說道。
一段與陌生人因緣的起始,不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有心不敢,被動等待「意外」向你臉上砸來。
要麼有心狗膽,主動出擊製造「意外」。
喜歡一個人,那你就主動朝她多說兩句,多走兩步不會錯。
她如果看到你走過來了,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那你就停下來,再掏出一罐在懷裡捂熱的醇酒,說一句:這是你在心裡留下的溫度。
「那麼最終她會來到我面前,她會說…」阿姆玩性地挑挑眉,笑了笑,「老哥你也知道的,她會說:『我的名字不叫芝秀』,叫簡妮什麼的,或是其他話,然後我會好好道歉。」
「我會說:『我以為你是那個因為我不打電話,所以生氣的芝秀』,瞬間,她就會覺得我與一個與她很像的姑娘約過會,並且狠狠甩了她。」
讓人最驚艷的,是臉上那清爽透潤的紅妝,帶沙礫的美妙眼線,眼眸深邃而迷人,眉眼一勾,洋溢著妖嬈嫵媚,散發極強的氣場,和高級感。
清純和性感,可鹽可甜,洒脫不羈。
姑娘是很可愛的圓臉,按理說應該是非常可愛的那一種類型,但是看她的眼神和氣場,又是御姐型。
矛盾?確實,阿姆覺得矛盾的很可愛。
長相「貓顏系」的姑娘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搭理,離開前嗔惱地瞪了阿姆一眼。
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不僅撓人,還勾人。
「然後?」
「然後,她會贏得形成要贏得我認可的無意識需求,簡單的說,就是看我不爽,試圖擊敗我,到那個時候!從那時開始——」看著不時回頭盯著自己的漂亮姑娘,少年笑得更開心了。
眼神自信且張揚,側頭對著沉默不語的男人,慵懶地打了個響指,輕聲道:
「她就唾手可得了。」
貝雷帽男人終於放下手機,放下咖啡,抬起頭,第一次開始正視阿姆。
他已經盡量剋制在陌生的孩子前,控制表情,不被三言兩語而左右自己的喜悲。
抿了口咖啡,久久不語。
顯然被少年秀得難以自己,欲言又止的他,最終只能甘拜下風,低聲感嘆一句: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