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誤打誤撞的面小姐
一站接著一站,乘客下了一批又一批,位置換了一輪又一輪。
冷厭的巴士,除了一臉疲憊卻眼含笑意的司機大媽,唯有戴鴨舌帽的女孩坐著,以及陪伴在身邊的少年站著,不見變化。
哭紅了眼,也啞了聲。
途徑逐漸冷清的街道,低頭哽咽似乎成了習慣,可回憶的哭點再怎麼泛濫,一場巴士路途的時間也足夠漫長,該結束了。
夜晚悄間來臨,道路倒影迷人的風景,巴士藏著一車的秘密,沿著來時的足跡,到達終點響起開門送客的聲音。
智煐才反應過來,側頭看著車窗,摸了摸紅腫難看的眼睛,以及依舊一襲白襯衣,守在身旁的修長身影。
她的臉有些微紅,羞澀不已,急忙低頭按下了帽子,盡量當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突然自己的手心,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塞入了一件東西,糊裡糊塗間,她下意識地接過。
待腳步聲漸漸拉遠時,她才回過神,先是急忙抬頭向車外看去。
只看到一個扎著丸子頭的人,背著布包,背影漸行漸遠,而印入腦海里的,是那一抹脖環上的藍色梨子吊墜晃動時,那流光的靡靡。
帶著一些失意,和自暴自棄,自嘲而奢侈的頹廢。
所有的畫面,變成一幅畫定格。
直到完全看不見時,她才收回視線,低頭出神地看著手中的墨鏡。
「怪人,奇怪的好人…」智煐攥緊墨鏡,輕聲呢喃道。
「還能再見嗎?」
只不過是隨手為主,也不放在心上。
彷彿就是為路過的流浪貓驅趕熊孩子,從來不曾想過得到回應的阿姆,終於回到了西林洞。
依附於首都的邊緣之處,一眼望去,皆是破破爛爛的屋塔房,過了老橋,再走上一段坡路。
就是一段長長的,彷彿沒有盡頭的灰色石階。
一棟破舊小樓孤單的佇立在此,周圍林立著無數的破舊屋塔房,碎裂的牆面,塑料混合水泥做的頂棚,搖搖欲墜。
忽閃忽滅的黯淡燈光,就是這座繁華城市中的陰暗面,一道讓人心生壓抑的夜景。
走上灰石長階梯,走進老舊小樓,昏暗的燈光讓人看不清模樣,一道窈窕有致的身影,好似猶豫不定,緩緩在「田小姐」的門口徘徊。
阿姆的腳步一頓,精緻的臉蛋微微一僵,眼神一眯,渾身一股生人勿近的陰冷氣息。
那道弓起的身影,在黑暗的籠罩下,背後凸起的大黑殼,手裡鑲嵌著長短不一的工具,籠罩著令人窒息的驚恐畫面。
人?還是…鬼?!
鎮靜點!
他顫抖的手,慢慢伸進布包里,一邊死死盯著那道身影,一邊小心翼翼地在包里摸索著「武器」。
酒瓶?阿尼啊,據自己曾經最喜歡,但現在最討厭也不配擁有姓名的「田小姐」說過,南半島的「鬼神」是不怕物理性攻擊的!
所以他果斷掏出了一盒泡菜,放在掌心祈禱。
希望透過精神攻擊,不對!是善意,來引導鬼大人nim往生極樂!
噠噠噠…
喔喔喔?「鬼」動了,是發現自己的善意了嗎?
阿尼啊!鎮靜點!
眼角的餘光里,「鬼」莫名其妙地進了「田小姐」的房間。
大發,果然有用!
阿姆屏住呼吸,低頭艱難地向後退,想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回到最初的起點。
一人走在冷清的樓道,剋制情緒,手裡緊握能退避惡鬼的泡菜,聽著房間里窸窸窣窣的聲響,踩著悄聲無息的步伐。
滋啦——
下一秒,阿姆緩緩張大嘴巴。
因為他一不小心踩到了某個挨千刀的,故意丟在樓道的塑料袋,身邊角落裡的臭懶貓,一聲輕輕的喵,融化在阿姆生無可戀的目光中…
「喵~」
不知為何,突然雞皮疙瘩一起,冷汗直流,彷彿心生感應,少年僵硬地抬起頭。
頭顱,從門內,驚悚地,緩緩地探出頭,一雙失去焦距的眼眸,正歪頭死死盯著自己。
四目相視。
「咚咚咚」——我們把寂靜中跳舞的心臟聲叫做恐懼。
阿姆驚恐萬狀,猛地張大嘴巴,瞬間腳軟。下意識往踉蹌了一步。
幾乎在小樓燈火通明的瞬間,樓道發出一道撕心裂肺,聞者落淚的尖叫聲。
「西吧——啊!!」
不要想,不要看,看不清,把握住現在,前進,前進,不要停!
姜大爺將泡菜狠狠砸在「鬼神」身上,聽到「鬼神」痛呼聲,他連忙捂住嘴巴,像個十六歲的普通高中女生似的,扭頭就跑。
「哈哈,帕布生薑,開玩笑的啦,這個世界哪裡鬼呢?都是假的。」
腦海里,浮現的是曾經,「田小姐」嘲笑自己的畫面。
西吧!
當戲言全部變成了真實,精神就會錯亂,你叫我如何再去相信我們所謂的真理?!
「啊!臟死了…」
鬼說…說話了?!聲音還挺好聽耶?
阿尼啊,鎮靜點!幻覺而已,是嚇不到我的——
「跑什麼跑?姓姜的,你嚇死姐姐我了!」
搞笑呢?!我才是差點嚇尿了好不好?等一下,為什麼鬼還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是詛咒系?!
喔多剋?!
阿姆東躲xc,心臟都漏了一拍,只聽身後惱怒的聲音,依舊在緊追不捨。
「呀,姜時生!想死啊你,敢對努娜扔泡菜?!」
那一道愈發熟悉的,頗為甜膩的嬌憨聲,阿姆越聽越不對勁,跑了一段距離才扶住膝蓋,喘著粗氣,鼓起勇氣,驚魂未定地回頭望著「鬼神」。
這一看,他就徹底愣住了,虛脫而無力地罵了一句:
「見鬼了…西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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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凸起的大包,原來是一個塞滿了物品的雙肩大背包。
手裡的「武器」,原來是各種樂器,瓦盆工具。
追上來的鬼神…阿呸!是趙美延,一邊用手背將臉上的泡菜汁擦去,一臉生氣而好笑地看著自己。
眼神卻少了些許以往對他的害怕,和疏離感,多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
在全昭妍的眼淚攻勢下,被迫幫忙「搬家」的趙美延,明明挑的還是大半夜,夜深人靜,想要偷偷摸摸來的,結果還是和少年碰上了,真沒地方說理去。
雨後的夜,雲朵大朵大朵藏在幕後,鮮有人通過的水泥路上,坑坑窪窪,積了一大塊,一小塊的水窪。
少年攥緊拳頭,低頭站在水窪中,渾身顫抖著,影子在水窪中,與路邊燈光相映。
「喔一古,wuli時生嚇到了?沒關係的!」
身前的「面小姐」慢慢走近,手指為少年擦去汗水。
在他驚魂未定的目光注視下,她彷彿看到了難以形容的美妙畫面,彷彿知曉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忍不住露出笑顏,甚至笑出了眼淚,很清澈,很開心。
畢竟,姜痞子永遠不知道,他這樣平常驕傲自大,冷漠的男人,和剛才樓道里,一個雙手托著泡菜,抖著嘴唇,表情嚴肅的男孩紙,到底有多可愛和反差萌。
「努娜嚇到你了?偶爾被嚇一跳沒關係的。」看著低頭不語的少年,美延有些孩子氣,微微低頭,調皮地想要嘲笑一下。
「喔~」阿姆只能一邊點點頭,一邊摸向自己的布包,像是小叮噹一樣好似又要掏出什麼東西,期間若無其事地重複「喔」了一聲。
生活遠比想象中委屈,荒唐的這幾天讓少年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以為再難過痛苦,各自離開再不聯繫就罷了,竟然還玩偷偷報復這一套。
幼稚的「面」,無聊的「娟」!
我以為的,以為的,只是笑話!
「呀,你掏出這啤酒瓶是?」
「嗯。」
試探的提問,得到少年輕描淡寫的回答,趙美延尷尬地笑了一聲,悄悄後退了一步。
她才不是帕布呢,明顯察覺到不對勁了,不然怎麼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熱呢。
「那我是不是?」
「嗯。」
她看到「黑化」的少年笑得更開心了,簡直用笑眼演繹故事,將悲傷在眉眼隱沒,露出自己認為美麗,而暗自惱羞成怒的笑容。
才不是帕布的面小姐,尖叫一聲,扭頭就跑!
「哇啊!」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