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殺手不太冷
失敗是成功的母親。
那荒謬就是好笑她老媽!
玩一玩而已,要不要當真?
就算正要如此,阿姆他自己已經付出了沉痛的代價,難道俯卧撐和青蛙跳是白給的嗎?
如何還要求自己捨命幫助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姑娘呢?
眼前的阿加西,那眼神深處毫不掩飾的暴虐和溫柔,矛盾的情感混雜,實在令兩人瑟瑟發抖。
那叫情緒叫慾望,如果能夠實質化,估計把彩虹的顏色之一——綠色給借了,綠油油的,只不過是雲霧的綠色人生。
李知恩是害怕得顫抖,阿姆則是給她抖得。
「放手,我們不熟!」阿姆微微抖動嘴唇,咬著牙壓抑著聲音,用腹語悄悄說道。
「都怪你,嚶西,現在你說不熟?」原本縮在他背後的膽小鬼,突然大膽地探過頭。
「哼。」紅著臉輕咬嘴唇,猶豫了許久,才靠近阿姆的耳邊,曖昧的吐了口氣。「呼~」
現在熟了——
殊不知知恩的臉都紅透了。
這種挑逗的行為,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在這種隨時動刀動棍,極度不信任陌生人的,封閉的小環境,小團體里,如遇危險,都可以在十分鐘里,將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變成戰友。
「啊——kimoji…誒?呀依西!」雞皮疙瘩一地,阿姆下意識的抖了抖身體。
眯著眼睛,痒痒的感覺過後,他覺得一陣索然無味…誒?為什麼那個大叔的眼睛都紅了?
待看到那個樸實大叔拿起棍棒的姿勢,阿姆大驚失色,將李知恩的小腦袋按了回去,罵道:
「呀呀,帕布呀,哈幾嘛,不要挑釁他!!」
阿姆不想打架,是真的不想進醫院,也沒錢付醫藥費了。
方時鎮那禿頭大衣俠為了約束自己,是真的徹底狠下心,不給零用錢了。
「哦多剋,萊昂?」
「冷靜點,冷靜點,我很有經驗,你看我眼色行事!」
「真的?那以前你是怎麼做的吶?」
「拿(我)?我唱歌…」
「哈?!大發,然後?那些壞人真的放過你了?」
「當然咯!小說裡面,不是有那些天賦異稟的男主角,一開口就能讓敵人良心發現,無論是男女老少,還是畜牲鬼怪,都化敵為友…」
「真的?你?!」
「嗯,嗯?拿…阿尼!是我的一個朋友來著…」阿姆剛想點頭,咬住話頭,連忙趕緊改口,狠狠瞪了一句李知恩。「等等,阿嘎西你的眼神,哦莫!你想怎樣?」
阿西,差點就中招了!
「我差點幾個大漢被扔下樓,和沒被一個女人打死。」——這種話?
阿姆死也說不出口。
但他更是絕對!絕對不會跟李知恩點頭說「內!」
搞笑呢!一看這姑娘亮亮的,瞪得又大又圓的眼珠子,就知道她不懷好意。
「喔?」
沒人注意到,那個樸實大叔,已經悄悄站在了阿姆的身後,一字不落的都把話聽進耳朵里了。
他的視線里,只有阿姆不斷怒視他的「女朋友」,不斷邊拍打她的小腦瓜,邊罵著她的場景。
樸實大叔倒提著棍棒,木質材料與地面相互摩擦,產生了一陣難聽,毛骨悚然的噪音。
他對一臉驚懼的李知恩溫柔一笑,然後死死盯著阿姆,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變成驚悚一笑。
「你一直說你是孩子,他們卻說我是個惡徒,其實年齡與暴力沒有直接關係,欺負自己的女朋友,就不是什麼男人的作為,沒本事的男人才這樣,所以講道理,你不也是個小惡徒?」
「……」
阿尼,奇怪了,為什麼就針對我?!
講道理?惡徒竟然在跟自己講道理?!
阿姆無語至極,感覺到這個世界對自己滿滿的惡意。
「壞人,萬一呢。」
李知恩不敢看那個大叔。
只是躲在阿姆的身後,小聲的嘀嘀咕咕,這不要臉的模樣,像極了耳邊不斷慫恿自己的半邊「惡魔」。
輕聲低語,誘惑著他。
知恩戳他:「看看,試試?萊昂,說不定他就放過我們了。」
阿姆回頭,怒視她:「搞笑了你,不要胡扯了你!」
「試試嘛!」
「你是帕布嗎?我像帕布嗎?還是當他是帕布啊?!」
「說不定呢?」
「鵝…嗯,鵝,說的也是,說不準呢?對吧?惡徒竟然跟我講道理?」阿姆像是在說服自己,越說越覺得有一絲可能性,眼睛逐漸明亮,最後斬釘截鐵道。
「西吧咯,萬一他真是個帕布?對吧!那就試試!」
「嗯嗯,內內。」
「……」阿姆深深吸了口氣。
眨眼。
張嘴。
欲言又止,然後閉嘴。
「唱啊!」
李知恩明亮的眼眸里滿是笑意。
她戳他的軟肋,小奶音軟軟的催促他。
「想死?!你這突然的我怎麼…怎麼…西!你不知道當著人的面,尿尿是尿不出來的嗎?哈?!」
阿姆始終堅持自己的「面式人設」。
「撲哧!帕布呀!」
李知恩跺著腳,輕輕拍打阿姆的肩頭,抿嘴死死的忍著笑。
荒唐可笑的場景,但有趣的靈魂無論到哪,都是最美的風景。
不說偷偷報警的琴老闆,全程目睹的他,嘴角抽搐得都快抽筋了。
樸實大叔皮笑肉不笑,頗為感興趣的看著阿姆的,這對他滿是血腥暴力的平常,是難得的悠閑。
被阿姆這樣一攪,劍拔弩張的氣氛、難得的出現鬆弛的瞬間。
常年相伴舞台的李知恩,是最能感知這種情緒在稍縱即逝之間,悄然變化的人。
古靈精怪的她,聽到他的話,也想起小說上的情節,男孩子在沒有「感覺」的時候,都要適當的「挑弄」。
於是紅著臉,輕聲吹起口哨。
那是「leon:the professional」的經典曲目。
「no…no…no…no!!」阿姆有些堂皇,結結巴巴,他還沒準備好呢!
瑪蒂爾達在電影里愴然淚下,悲傷絕望的鋼琴配樂,萊昂穿上「警服」,與她的敵人對峙時,那一幕…
那間奏部分,那一把十孔的blues口琴的浪漫與滄桑。
李知恩的哨聲多了一絲輕俏,希望。
畢竟瑪蒂爾達的leon死了,李知恩剛認識的「姜萊昂」就在眼前。
「西,不管了!」
「嘻。」
她明明很害怕,但下一秒眼睛瞪得大大的,是震驚,是驚艷,因為他的即興freestyle。
她笑了,於是哼出的旋律,更加動人。
「i still see your shadows in my room
(我依舊能看見你留在我房間的影子)
can't take back the love that i gave you
(對你的愛已覆水難收)
it's to the point where i love and i hate you
(但重點是我對你愛恨交加)」
忍著喉嚨的疼痛感,灼熱感。
阿姆沙啞的嗓音,猶如苦艾酒,入口苦澀,與李知恩的口哨聲相互碰撞。
編入自己的心聲,隱匿在市場的怒罵聲和哭喊聲中。
阿姆那獨特的flow,極強的表現力,韻腳里的乖戾感,極具攻擊性,帶著吞咽一切,如一把精緻的手術刀,輕易切入人的靈魂,埋入他呼之欲出的磅礴情感。
為了聽得更清楚點,知恩離他近了些,她的手指點著阿姆的手臂。
這一刻他是她的鼓,能讓她打對節奏點。
李知恩她呀,很喜歡那部電影的。
leon想讓女孩放下仇恨,沒有向陽而生的龍舌蘭會死,他握著那盆花,就像抱著她,希望她能夠重生。
電影封面名字是leon,她看了很多很多遍,也想了很久很久。
「and i cannot change you so i must replace you oh
(我沒辦法改變你就只能把你替換)
easier said than done
(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i thought you were the one
(我以為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listenin' to my heart instead of my head
(我的感性沖昏了理智)」
最後,李知恩發現,她不喜歡這個電影名字,不是不好,而是不夠好。
她更喜歡鄰國翻譯的名字——
「刑警大隊的人來了!!」外邊的人大喊一聲,將琴行里聽著歌聲,陷入著魔狀態的眾人給拉回了現實。
甚至連那幾個先前去收保護費的混混,也在聽著「表演」,察覺警笛聲,他們連忙回身朝著樓地的後巷小道跑去。
「人生總是如此凄涼嗎?還是只有你這樣?」
「阿尼!不總是如此…看!現在是他們這些崽子的末日了!!」
「嘿。」
「呀以西!敢笑?還有你…誒西,等等再跟你…我先,呀!你們別跑!」被迫賣藝的某痞子,頓時瞪大眼睛,對著「坑」壞自己的李知恩,他直接用力地敲了敲她的額頭。
隨後一把扛起她的吉他,一改先前的「低調做人」,眼神猙獰,揮舞著吉他,追著那個樸實大叔和幾個跑路的惡徒。
「別跑!!西吧!崽子們!!站住!玩完我就想跑?還不給錢?!呀!你們也給我來一首『we are the world』!」
這時的阿姆,宛若一個真正的惡徒!
「正義」的到來,終於卸下所有防備的李知恩,眼神疲憊不堪,表情懵懂而茫然。
望著先前自稱「我是個毫無感情的殺手」,這時卻神色極度的荒唐,和憤怒異常的「姜萊昂」。
看著肆意的,追殺惡徒的他,仿若一個「復仇」的殺手。
她因為擔驚受怕,臉色蒼白得很,抿了抿乾乾的嘴唇,低聲喃喃道:
「這個殺手不太冷啊」。
記得電影里,leon講給小女孩的故事嗎?
內。
嘴角微微上揚的知恩記得,原來——
這個冷漠的殺手下,是一顆帕布的心。
註:歌曲「shape of my heart(心的形狀)」——sting
「lucid dreams」——juice w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