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劍既出，斷不回頭
柳昆怎麽也想不到，這李輝竟然如此之強，兩人聯手之下，一個照麵，秦師弟就被斬殺！
而且，柳昆有一種感覺，剛才李輝是刻意留下他的性命，在最後一刻轉而攻擊秦師弟，否則此時腦漿四處迸飛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原本以為兩人出手萬無一失，此時看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根本無法對李輝造成絲毫危險，先前以為是李輝墜入圈套，現在看來，自己二人倒像是兩隻老鼠撞在狸貓的爪下！
李輝冷冷地看著柳昆，那眼神中的冰寒，直讓柳昆靈魂最深處感到戰栗，突然開口道：“現在你可以說一說為什麽跟蹤我到這裏了。”絲毫不掩飾身上散發的殺意。
柳昆激靈靈打個冷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布滿汗水和血水腦漿的臉上卻顯得更加猙獰：“李，李師弟，我想你是有所誤會了，我……我和秦師弟來此隻是奉掌門之命想要再次邀請師弟回歸門派的，沒想到卻讓師弟起了誤會。”
這柳昆內心驚懼之下，竟然睜眼說瞎話，扯起謊來。
“哦？”李輝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看來倒是我的不對了！”
“對對……嗯，不不不，不是李師弟的錯，都怪我沒有解釋清楚。”柳昆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那是誰剛才說我是找死，要送我上路來著？莫非我的耳朵聾了不成？”李輝臉色陡然變，冷聲說道。
柳昆又是一抖，囁喏道：“李……李師弟，方才我隻是一時口誤，對李師弟絕無惡意的，我……”
柳昆臉上汗水不住滾落，心中卻也明白，自己怎麽說恐怕李輝都不會相信，但內心的恐懼又驅使他說著這些謊言，隻希望拖得一刻是一刻。
李輝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眼神仿佛洞穿柳昆所有的心事一般看著他：“柳昆，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對嗎？”
“我……我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欺騙師弟的！”柳昆強自死撐著。
李輝卻已經失去耐心，冷聲道：“柳昆，既然你對我起了歹心，今天我卻放你不得！”
紫電劍光華一閃，向著柳昆電射而來。
柳昆卻是眉頭一皺，臉色凝重起來，突然一揮手，一麵銀色小盾飛快祭出，化作丈許大小護在身前，一麵掐訣，一口銀色飛劍祭起，繞過盾牌向著李輝射去。
這幾下動作快捷無比，原來這柳昆也算心思縝密，知道無法與李輝力敵的情況下，一方麵用言語拖住李輝，一方麵卻已經在暗暗準備自己的後手，準備一拚，說到底，那些話隻是爭取時間，他可不指望真能忽悠過去。
這一切李輝看在眼裏，卻是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靈識完全將柳昆身形鎖定，紫電劍在盾牌前一折，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速度絲毫不減，依舊向著藏在盾後的柳昆射去。
柳昆靈識也完全打開，發現紫電劍變向，連忙一道法訣打出，盾牌一顫之下，轉換一個方向，想要再次將紫電劍擋住。
“哧！”
盾牌剛剛移位，柳昆心下略微一鬆，但隨即眼睛瞪大，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一道已經逼近身前的紫光，隻覺得胸口一震，紫電劍已穿胸而過。
柳昆的盾牌瞬間光華消失變作尺許寬的一麵小盾向著地麵落下去，那柄飛劍也在中途失去控製，墜落下去。
下一刻，李輝的人影一閃，卻已經將正在軟到的柳昆的屍體揪住，右手伸出也顧不得肮髒，一把按在柳昆額頭，手上靈光一閃，頓時一個金色的光球從柳昆額頭被撕扯而出。
“李師弟饒命！”一道告饒之聲直接在李輝腦中響起，卻是從手中的光球上發出。
這光球正是柳昆居於識海之中的元神，剛才李輝刻意沒有滅掉其元神，將之抓出來，此時卻是向李輝苦苦告饒。
李輝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對柳昆的告饒絲毫不理會，手上靈光一閃，頓時一道灰光侵入手中綠光內，不停地閃爍。
李輝竟然直接對柳昆的元神施展了搜魂之術！
這搜魂術是李輝從蕭少俊的儲物袋中得來的魔道秘術，不過在修真界中也算普及，一般來說要求施術之人比被施法的人元神強大許多，否則極容易造成反噬。
李輝自恃靈力雄厚，修為堪比築基中期，這才對同時築基初期的柳昆施展搜魂之術。
盞茶功夫後，李輝手中的綠色光團一閃破滅，李輝臉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連忙盤膝坐下來，閉目打坐。
一刻鍾後，李輝才睜開眼睛，眼神卻是一片深邃，陷入沉思之中。
他這是第一次施展搜魂之術，施法之後，覺得腦中突然多了許多信息，一時有些頭昏腦漲，過了一會兒這才將這些信息慢慢消化。
根據腦中多出來的信息，這柳昆的全部思想都被李輝得知。
原來在寒石道人帶著柳昆等四人以及韓雪離去之後，在半路上，這柳昆突然借口自己在某個坊市中看好了一件靈器忘了買回來，要再回去一趟。
寒石道人也沒有在意，這柳昆便叫上那位秦師弟與其同行折返了回來。通過柳昆腦中的信息，李輝得知那秦師弟的名字叫做秦文江。
半路上，柳昆才告訴秦文江是要去跟蹤李輝，伺機教訓他一下。平日裏二人素來交好，秦文江也沒有多問，兩人一起便跟蹤而來。
事實上在柳昆心中早就動了殺意，後來看到李輝出城更是覺得天賜良機，迫不及待地跟出來，沒想到反而被李輝閃電般滅殺。
李輝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二人咎由自取，他當然心中不會有半點仁慈之心。
不過李輝在柳昆元神中提取的最重要的信息不是這個，而是關於碧霄門的消息。
根據柳昆元神中提取的信息，碧霄門在數月前那一戰中，最終隻有四名金丹修士帶著不到五十名低級弟子逃出，這其中築基修士隻有十人，這柳昆和秦文江兩人也是逃出之後才築基成功的。
李輝也不禁有些唏噓，這碧霄門不僅山門被占領，數千弟子竟然隻剩下數十人，也幾乎是完全覆滅了。
最後碧霄門元嬰老祖華陽真人也孤身在趙明鳩的追殺下逃出，與碧霄門其他人匯合，之後便進入夏州，來到紫薇城中。
但是碧霄門在這紫薇城中卻隻是暫時修養一段時間，之後就要離開前往商州！
碧霄門門派被滅，但還有元嬰修士坐鎮，加上四名金丹修士若幹精英弟子，在逃離之時，門中那些珍稀的天材地寶也卷走了不少，隻要再找到一處合適的靈脈之地，休養生息百年，要恢複往日的規模不可能，但也很快能夠重新崛起，再過數百年，重新殺回楚州，奪回山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在夏州，這卻是不可能的。
荒獸澤中雖然盛產各種天材地寶，但是這荒獸澤的真正主人從來隻有一個，紫薇宮！
其他門派隻能在紫薇宮的管轄下活動，一舉一動都逃不開紫薇宮的監察，要發展壯大，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壯大到令紫薇宮感到不安的時候，紫薇宮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這個門派抹殺！
碧霄門擁有一名元嬰修士，還有數名金丹修士，在進入紫薇城登記之後，便引起了紫薇宮的注意，暗地裏留意著這個新進入門派的動向，如果有什麽不臣的舉動，立馬就會以雷霆之勢撲滅。
碧霄門所謀者大，如果在夏州，不論是在紫薇城還是去紫薇城下屬的城邑都難有出頭之日，更談不上殺回楚州奪回山門了。因此華陽真人決意帶著門下弟子前往商州發展。
柳昆作為核心弟子，這些事當然也知道一部分，不過核心機密，比如具體在商州何處立足這些就不知道了。李輝腦中一時間思緒萬千，就在剛剛得知碧霄門要遷往商州那一刹那，他幾乎立刻生出一種前往商州的衝動。
慢慢地頭腦冷靜下來考慮這件事情，李輝逐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即使自己去了商州那又能如何了？商州的情況自己一點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碧霄門會在何地重新建立山門。
而即使自己知道了那又能如何？不提碧霄門中有元嬰修士坐鎮，在金丹修士麵前，自己也不過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現在的他，根本沒資格跟碧霄門叫板、討價還價，所以寒石道人才會蠻橫地將韓雪強行帶走，而自己隻能幹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修真界就是這樣殘酷，一切用實力來說話，強者為尊，弱者如螻蟻！沒有人會在乎螻蟻的感受，沒有人會跟螻蟻講道理！
“雪兒，等我，等我有足夠的實力我們再次相聚。”李輝眼中充滿堅決。
站起身來，李輝環視四周隻有柳昆和秦文江二人的屍體倒在地上，柳昆的靈器飛劍和那麵盾牌也隨意散落在一邊。
李輝將靈識徹底散開，將周圍數裏範圍完全籠罩，並沒有發現有別的修士經過，徹底放心下來，飛快地上前將柳昆的飛劍和盾牌撿起扔進儲物袋中，然後將兩人的屍體拖在一處，將二人腰間儲物袋摘下。
隨即指尖彈出一縷白色的火焰，正是築基修士體內的三昧真火，二人的屍體瞬間被真火化為灰燼，李輝揚手掀起一陣清風，灰燼隨風散去。
做完這一切李輝又細心地在周圍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什麽遺漏之後，祭出紫電劍騰空而起。卻沒有直接從出來時的城門進去，而是一路向西飛去。
李輝的遁光並不快，一邊飛行，一邊留意著身後是否有可疑的人物出現。
一個時辰後，李輝到了紫薇城下一處城門口，此時他已經確定身後沒有任何可疑的人跟來，這才光華一閃，落向地麵。
出示過自己的身份令牌之後，李輝再次回到紫薇城中。
而此地距離他出城前所在的街區足有百多裏遠！
李輝在城中隨意兜轉一陣，繞過幾條大街之後，這才再次禦空而起，向著自己府邸的方向飛去。
半個時辰後，紫薇城西南的明霞山上，一道劍光激射而至，一個盤旋落了下來，露出李輝的身形。
李輝不著急進去，而是靈識探出將周圍數裏範圍內全部探查一遍，沒有發現異常之後，才走到自己府邸大門前，拿出玉牌來，揚手一道法訣打出，大門頓時自行打開。
李輝快速走了進去，再次啟動禁製將大門封閉。
回到自己府邸之後，李輝的精神這才徹底鬆懈下來，擊殺柳昆和秦文江雖然是在城外，不受紫薇城的約束，但是畢竟二人是跟隨寒石道人出來的，萬一被寒石道人察覺出有什麽端倪，恐怕不顧一切也會滅殺自己。
李輝信步在庭院之中走著，腦中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個容顏傾城、冰冷出塵的女子，這府邸，本來就是為了二人修行方便才租賃下來，短短數日卻已是物是人非。
恍恍惚惚地走著，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後麵花園中，李輝在湖邊草地仰麵躺下來，透過府邸上空透明的禁製看著蔚藍的天空上遊走的數朵輕雲。
就在前幾天，兩人還一起在這裏相互依偎看夕陽將天空染紅，看漫天繁星將夜空點綴，許下地老天荒的誓言。
韓雪那秋水般的雙眼中飽含深情看著自己、嘴角掛著美麗笑容的臉龐深深烙印在腦海，而現在兩人已經被迫分離。
李輝感到內心空落落的像是被抽走了什麽，腦中一幕幕浮現出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來。
就這樣，李輝一直躺在草地上，直到太陽落下，暮色降臨，又到繁星滿天。
白天在紫薇城大街上離別的那一幕情景反複在腦海中推現。
寒石道人的強橫、李輝的堅持、韓雪的無奈……
“等我！”韓雪離別一吻，說出這一句時帶淚的臉龐，讓李輝感到心都要被揉碎。
星鬥滿天，皓月當空。
隨著時間的推移，滿天星鬥也在緩慢地按照自己的軌跡運行，月亮也從夜空的東邊逐漸偏移到西邊。
“咻！”
一顆流星劃過夜空，發出璀璨的光芒，但很快就暗淡下去，被無盡的夜空吞沒。
李輝出神地看著星空，腦中漸漸有一絲明悟。
“天下生靈萬物，皆如這滿天星鬥一般，在天道的束縛下按照安排好的軌跡運行。”
“滿天星鬥何止億萬之數，但卻都籍籍無名，唯有這皓月，卻是傲然獨立，普照四方，人人都能認識。”
“因為月亮的光輝是夜空中最璀璨的，蓋過所有的繁星，所以才顯得特立獨行。”
“人也一樣，萬千生靈，有的生老病死，默默無聞歸於塵埃，而有的則修成大道，視終生如螻蟻，高高在上。”
“我現在就像是這滿天星鬥中最平凡的一顆星一般，而那寒石道人，卻比我明亮百倍，所以我不得不屈服於他。”
“但是無論是這繁星還是皓月，都按照一定的軌跡運行，不能擺脫，一旦脫離運行的軌跡，就像那顆流星一般，雖然一時璀璨奪目，但很快消亡。”
“人也一樣，無論是凡人或者修真者，如果最終不能擺脫這天道輪回，那麽最終也會消亡。”
“隻有擺脫這天道，才能真正按照自己的軌跡的運行，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真正永恒存在！”
“如果我足夠強大，就不必被碧霄門作為炮灰送上前線，不必被趙明鳩拘禁，不必今日被那寒石道人所迫！”
“我要我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我要我能保護我愛的人不受傷害，我要超脫這天道的束縛，真正的逍遙自在！”
“我隻有變得更強，在這修真路上走的更遠，成就大道，超脫於天地之外，才能真正有力量達成我要的一切！”
“修真之路，便是逆天之路！如果不成，就像那流星一般燃燒自己，發出刹那間的璀璨，也好過在苟且偷生！”
“我既要成就劍仙之道，便要以掌中之劍，殺盡一切擋在我前進道路上的阻礙！用三尺青鋒殺出一條大道來！一劍破萬法，成就無上劍道，超脫於天地之外。”
不知不覺間，李輝已經站起身來，肅然而立，身上散發出無盡的劍意。
紫電劍已被祭起，紫光大放，發出陣陣劍鳴。
李輝目光冷漠而深邃，看著這無盡的虛空，似乎將這天地都已看淡，孤傲、冰冷！
“咻！”
紫電劍驟然飛出，如流星一般發出璀璨的光芒，以一去不回之勢向著虛空中射去，刹那間便隱沒在虛空中。
這一劍蘊含著李輝無盡的殺意和決心，一去不回頭，就像那流星一樣，即使燃燒自己也要發出最璀璨的光芒。
這一劍已經達到李輝目前修為所能達到的速度的極致，金丹以下，絕沒有人能躲開這一劍！
一直飛到數十丈外，紫電劍才去勢窮盡，李輝一招手，紫電劍倒飛而回。
一劍擊出，李輝感到體內的靈力居然耗去大半！
李輝卻閉上眼睛靜靜回味著剛才發出那一擊時的感覺。
良久才睜開眼睛，看著掌中紫電劍，“一劍既出，斷不回頭，雖千萬人吾往矣，縱然焚身碎骨，也要斃敵於劍下！”李輝錚然說道。
又眉頭輕皺一下：“這是我創出的第一招劍法，意在麵對不可戰勝的強敵之時，如流星一般，寧可身隕，也要滅敵，這一劍便叫星隕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