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大
楚然抬頭看去,隻見前麵一個穿著藍白道袍長得粉雕玉琢的孩童,一臉冷厲的表情走了過來。那孩童看上去不過是十歲大,長得是精致可愛,粉雕玉琢出來的一般。但是那張精致的臉上卻是神情冷厲,背後背著一把比他人還高的劍,一身的殺氣驚人,讓人望之卻步。
楚然看著他,頓時有些頭疼,“你怎麽來了?”
這年紀就讓人望而生畏的正是楚然的表弟,白永寂。
他來到楚然麵前,停住腳步,目光往他麵前擺在地上的攤子一掃,皺了皺眉,道:“我來找你。”
“年紀不要皺眉,當心老得快。”楚然看他這幅模樣,道。
白永寂聞言嗤笑了一聲,道:“你還讓我不要殺人。”
“那你殺了嗎?”楚然目光看著他,語氣平靜的道。
白永寂的表情頓了下,道:“沒有,你不是知道的?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隻斷了他一手。”
楚然聞言頓時頭更疼了,他歎了一口氣,道:“永寂,我告訴過你,我和孟古是公平決鬥。”
“我隻知道他和他的表弟想搶你的劍意石,他們欺負你。”白永寂道,眼底一道戾氣閃過。
楚然聞言頓時心下一凜,道:“沒人欺負我!劍意石還在我手上,沒人能搶走。我甚至應該感謝他們,送了我一塊殺氣石。”
“那是表哥你厲害!”白永寂聞言頓時抬起下巴,一臉驕傲的道,“那些家夥,怎麽會是表哥的對手?能做表哥對手的人,隻有我!”
“……”楚然。
幾年不見,表弟你的腦殘粉程度更加嚴重了。
沒錯,白永寂是個無差別攻擊的腦殘粉,粉的對象正是楚然。或者他可以換個更專業點的名詞,兄控。白永寂賦驚人,他是生的劍體,是修行劍道頂級的體質。他尚且還不會話的時候就已經是抱著劍了,路都不會走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跌跌撞撞的練習劍法。在他六歲的時候,劍宗的七絕劍君來到白府,要收他為徒。結果六歲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團子的白永寂,抱著楚然不肯撒手。
當時,七絕劍君目光看了一眼還是個團子的白永寂,道:“一年後,我再來。”
一年後,七絕劍君如約來到了白府,這一回依舊是個團子的白永寂坐在楚然的懷裏,摟著他的腰,仰起頭,偷偷地舔他的臉。
當時七絕劍君的臉就陰沉了下去了,大抵他當時的心情是這樣的,我的徒弟不可能是個流氓!
然後坐在親愛表哥懷裏偷香竊玉的白團子,目光橫了一眼突然出現打擾他和他家表哥二人世界的七絕劍君一眼,沉這一張臉,聲音惡聲惡氣的道:“怎麽又是你!”
七絕劍君當時就冷笑了,走上前去,一把拎起這個混蛋,丟到一旁。然後大步走過去,他冷厲的目光看了一眼歪歪斜斜的坐在紅木椅子上,衣袍寬大,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病弱模樣的楚然,心下猶豫了一秒。然後楚然一個抬頭,目光清澈帶著冷意如同三月的湖底冰水,就這樣清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當即,七絕劍君心底的那絲猶豫就消失了。
隻見他一劍出鞘,長劍指著楚然的咽喉。
白團子見狀頓時大驚之色,喊道:“你放開我表哥!”
七絕劍君目光冷厲的盯著豆丁大的白永寂,冷笑一聲,道:“我便是殺了他,你又能如何?”
白團子頓時臉刷的一下白了,厲聲道:“你敢!”
“我為何不敢?就憑你嗎?”七絕劍君道。
白永寂臉色蒼白,抿唇不語。
“你太弱了,你連重要的人都無法保護。”七絕劍君目光盯著他,道:“隨我走,我會教你下最厲害的劍道。”
然後年幼無知的白永寂就被他那句下最厲害的劍道給忽悠了,拜師離開了白府,隨七絕劍君回上清宗修煉,這一去就是三年。
算起來,楚然也有三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這個表弟了。在白府的時候,白永寂最是黏他,整圍著他打轉。事實上,白府嫡枝那一脈的人無論老少男女都很喜歡楚然,楚然曾經一度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吸引白家饒特質。
楚然拜入上清宗的時候也沒有特意去找白家的人,白家有出息的子弟都是拜入上清宗,多半都是在內門,修為也多是金丹及以上的修為。楚然年紀輕修為低,這半年的時間都在弟子峰,也沒有機會去遇見白家人。直到,前幾日他閉關出來,才驚聞白永寂竟隻身一人前去了華雲峰挑戰孟古。
當時楚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皺眉,心下有了不好的預福他轉身前去了華雲峰,正好看見白永寂壓著孟古打,劍招霸道淩厲,劍出無回,舍我其誰。
七絕劍君修的是霸道之劍,走的是下製霸之劍道。白永寂不愧是生劍體,修習劍道的無上才。不過是三年,他的劍道中便含霸道之劍意,同時也帶著淩厲的殺氣。論劍道,孟古遠不如白永寂。
楚然在一旁觀看二饒比鬥,眼見著白永寂的劍法越發毒辣,招招往致命的地方打。當下,就皺了眉,出聲喊道:“永寂。”
正在鬥法的白永寂聞聲,抬頭看去,看見楚然的時候,那張冷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注意分寸。”楚然道,“聽話些。”
白永寂聞言,目光看了一眼麵前招架的吃力的孟古,冷聲道:“我表哥來了,我要去陪我表哥,不和你玩了。”
著,當下就一劍朝孟古的手臂砍去,刺啦一聲,孟古的袖子被割破,手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殷紅的血流出。孟古的手一抖,差點就沒法握住劍,一股霸道的劍氣侵入他的手臂傷口處,沿著經脈侵入體內。
“看在我表哥的份上,今日隻斷你一臂!”白永寂道。
“你表哥是何人?”孟古皺眉道。
“我表哥正是前幾打敗你的人,他叫楚然!”白永寂一臉驕傲的道。
“……”孟古。
這介紹,感覺有點心塞。
然後,白永寂就收起了劍,繃著一張臉,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歡喜,跑去找他表哥了。等他跑過去的時候,他表哥早跑了,不見人影。
找不到饒白永寂,也感覺心塞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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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那為什麽不見我?”白永寂冷著臉質問楚然。
“……”楚然。
那是因為我剛出關就看見你這子在外麵給我惹是生非,心情不爽,不想看見你。不過楚然不能這樣如實的告訴他,否則這子還不知道怎麽生氣!
還不能楚然想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白永寂就給他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恍然大悟道:“肯定是孟古那家夥惹你生氣了,你不高興所以才離開的是嗎?”
“……”楚然。
“早知道,我就該下手再狠點!”白永寂表情閃過一絲懊惱,道:“表哥,你放心,我下次絕對不會饒他!”
“……”楚然。
不,表弟,真的不是不是這樣!孟古他是無辜的!
楚然目光看著麵前這個還隻到他肩膀高的表弟,真是又頭疼又無奈,這才幾年不見,表弟你就變的如此凶殘?明明時候又聽話又懂事。哪裏像現在,張口就是殺人,閉口就是斷人手臂。七絕劍君這些年都交了你寫什麽東西!
拜白永寂所賜,現在整個上清宗都知道,他有這麽個凶殘的表弟。他那點底細也被人扒了個幹淨,就像王保保的,有心人誰還不知道他的那點背景?又不是什麽難查的事情。
楚然歎了一口氣,將孟古與他一戰的事情對白永寂詳細了一遍,然後道:“所以我和孟古都是心甘情願的公平一戰,沒什麽怨恨可言。最後我贏了,所以我得到了殺氣石。他輸了,他也大氣的離開,沒有尋滋挑釁。”
“至於你他欺負我,他也不過是他表弟出頭。真要起來,你還欺負了他,你是因為我而挑釁他,真要計較起來,那也是我欺負了他。”楚然道,“照你這樣,那我也有錯。”
白永寂聞言,沉思許久,道:“我明白了。”
楚然聞言頓時表情欣慰。
“表哥,你沒錯!”白永寂語氣斬釘截鐵道,“表哥是不會有錯的,錯的都是別人!”
“……”楚然。
“全都是孟古和他表弟的錯!”白永寂道,想了一想,又道:“我也有點錯。”
好歹你還知道你有錯,楚然一臉木然的表情,道:“你錯在哪?”
白永寂仔細想了一會,理直氣壯道:“不知道!”
然後態度謙虛不恥下問道,“表哥,你知道我錯在哪嗎?”
“……”楚然。
一旁偷聽了整個談話過程的王保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楚兄弟,你這表弟可真有意思!”
白永寂聞言,目光冷厲的瞥了他一眼,厲聲道:“你是誰!我和我表哥話,有你插嘴的份?”
“閉嘴!”白永寂冷聲喝道。
“……”王保保的笑聲戛然而止楚然聽見自家表弟的那句話,頓時就是眼皮一跳,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王保保的臉色都僵了,這還是他活到這麽大,生平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喝他,讓他閉嘴?一瞬間,王保保就怒了,不過他抬頭一看,白永寂不過是個十歲大的孩童,他還能和孩童一般計較?王保保看著白永寂長得是粉雕玉琢,精致可愛,但是那脾氣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年紀,一身戾氣,當真是可怕。
不過轉念一想,這子的師父是七絕劍君,那也就是可以理解了。七絕劍君本身就是一個狂妄冷厲之人,他那一把劍下不知多少亡魂。當年剛出山時,一人挑了整個恒河沿岸的七星水寨,幾千口人盡亡他手,不留活口。那一夜,恒河的水都被染紅了,最後一把火燒了七星水寨,大火整整燒了三三夜。
剛出山門的七絕劍君就經此一戰,聞名整個修真界,上了九州戰榜,排名第九十九。他當時排名不高,那是因為他修為低,不過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七星水寨雖不是什麽大門派,但是在恒河一帶也是有勢力。早期是以打劫恒河過往船隻而發家的,後期便盤踞在恒河一帶,收取高昂的過路費為生。偶爾性質來了,也會幹兩票大的。簡單的,就是水匪。
七星水寨的寨主是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手下有十幾個金丹修士,其他的都是築基煉氣修為的修士。這幾千個人下來,也是一股不可覷的勢力。當年七絕劍君也不過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一人一劍就敢挑上七星水寨。光是其膽色就讓敬佩,敢行一般人不敢行之事。
更別,他最後竟然還贏了。七星水寨上下幾千口人竟亡他手,當真是駭人。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不相信這事情。覺得這是假的,或者其中有貓膩。當時不過是築基後期修為的七絕劍君,如何能殺光了七星水寨上下幾千口人?
王保保相信這事是真的,九州戰榜是地意誌所生,這世間的事情能有真假,道卻是不會有錯。七絕劍君經此一戰上了九州戰榜,那就是最好的證據。
再者,當年的七絕劍君能揚名跟多的是因為他出手的狠辣,震驚了整個修真界。修真界不乏才和有能耐之輩,但是像七絕劍君這樣手段狠辣的卻是少見,更別他還是出自古老的道門。道門素來有至尊之稱,號稱是正道的領袖。卻出了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弟子,修真界的有心人自然就不肯放過了。
當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看這年紀卻頗有乃師之風的白永寂,王保保心下感歎。一個念頭就生了出來了,他看著麵色冷厲卻因為年紀過而顯得殺傷力減半的白永寂,心想,這東西,給他個幾年,想必又是個七絕劍君,到時候他可就不敢惹他了,現在趁著他年幼,還能逗逗他。
王保保這樣想著,就道:“你竟敢讓我閉嘴,你知道我是誰?”
白永寂目光冷冷的看著他,嘴角輕蔑的揚起,“你是誰?”
“我是……”王保保眼睛瞥著身邊表情似笑非笑的楚然,立馬噓聲了,“我是你表哥的朋友!”
白永寂聞言轉頭,目光詢問的看向自家表哥,道:“他他是你朋友?”
楚然目光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心虛的王保保,道:“算是吧。”
“哦,既然是表哥的朋友……”白永寂對著楚然是好聲好氣的話,轉頭對向王保保就是另一幅嘴臉,他拉下臉,語氣殺氣騰騰,“你竟然勾引我表哥!我表哥他不需要朋友!”
“他隻需要我們就足夠了。”白永寂道,目光充滿殺意的看著王保保。
王保保聞言驚了,這世上怎麽有人會有這種想法?王保保當即就皺眉,反駁道:“人是需要朋友的,不管是誰。”
“他不需要!”白永寂一張臉麵無表情,聲音冷厲道:“朋友會傷害他,表哥他身體很差,他很弱。他需要我們的保護!他不需要朋友!”
王保保聞言心驚不已,此刻,他意識到了白永寂或者白家對於楚然不正常的堪稱是病態的保護。這種近乎是禁錮一般的保護,他試圖勸道:“你表哥他沒你想象的那麽弱,好吧,也許他以前很弱。但是他現在絕對不弱,他能打贏孟古,他能打贏很多人,你出去問問,很多人提到你表哥,都誇他很厲害。”
“那是因為他們太弱了!”白永寂表情不屑道,“他們比表哥還弱。”
“……”王保保。
這神邏輯!
王保保是也是服了,你表哥很弱,被你表哥打敗的人更弱,哪怕你表哥贏了所有人,你表哥還是弱的需要你保護。這頑固的失去了理智判斷的想法,他無法想象竟然會出現白永寂身上,或許不止他一個人。
“好吧。”王保保換了個方向道,“就算你表哥很弱,但是朋友,朋友不一定都會傷害你表哥。如果是朋友的話,他一定不會傷害你表哥,所以,你和你的家人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蛇精病!保護過度都是輕了,這樣近乎是禁錮的保護一般人做不出來。起碼你家裏人不會不讓你交朋友,理由是朋友會傷害你,你不需要朋友隻要家人就足夠了。
白永寂輕蔑的道:“不需要,任何威脅到表哥安全的存在都不需要。所以朋友不需要,表哥隻需要有我們就足夠了,隻需要有家人就行了。”
王保保聞言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正是你們這群所謂的家人才害得他如茨!”
白永寂聞言表示頓時也陰沉了下去,眉眼間的戾氣濃重的讓人可怕,他聲音陰冷道,“楚家,楚家人都該死!他們都該死!”
“夠了……”眼看著他們的對話越來越不像話,楚然出言打斷道,他目光看向白永寂,道:“我心口有些疼。”
白永寂聞言,頓時表情緊張,道:“很疼嗎?吃藥,表哥你快吃藥!”
楚然皺了皺眉,道:“藥吃完了,你回去替我那瓶藥來吧!”
“好!”事關表哥的安危,白永寂二話不,立馬轉身就跑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王保保。
“你表弟……”王保保扭頭對楚然道。
“我知道你要什麽,你不必了。”楚然道,“你的那些話,我比你更清楚。”
王保保的表情冷靜下來,看著他。
“我的外祖父,舅舅,表哥們,包括我的表弟,還有表姐妹,甚至是白家那些輕易不見饒長老族老,他們都很喜歡我。從,從我剛到白家的時候,他們就對我表現出了異於常饒喜愛。”楚然道,“這很奇怪,事實上,我娘她不是很喜歡我,我們母子間的感情一般般。”
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有原因的,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當然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白家人會喜歡他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娘是白家的大姐白慕。他們愛白慕,所有愛他。然而白慕並不喜歡他,那麽白家人對他的感情也是必然有限的。更別,他還是個病秧子,一個常人眼裏的廢物。
白家人不但不嫌棄他,還十分喜愛他。這種喜愛有些過度了,楚然一度心有疑惑。暗中觀察,不過十年下來了,白家對他的喜愛一如當初,非但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加害他,甚至是為了他,付出了很大的精力代價去治療他的病。這讓楚然對他們放鬆了戒備,卻並沒有全然信賴。在他知道白家人對於他的這種喜愛是出自什麽理由之前,他都不可能做到毫無芥蒂的信賴他們。
“就像你的,我的那些親戚,白家的人,對我異常保護。”楚然道,“或許是因為我時候生病對他們造成的影響太大,我時候出過幾次意外,差點就死掉了。所以他們才會這樣擔心,事實上拜這所賜,我還真躲過幾次致命的傷害。”
王保保聞言,簡直是要給楚然歎服了,他怎麽能夠把自己的人生過得如此多姿多彩?驚險刺激,這要是換做其他人,隨便哪個,隻怕都死了不止一百次了。所以,楚然的強大從某種意義上來是有理由的。
同樣是人,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大。王保保伸手拍了拍楚然的肩膀,語氣感慨的道:“和你一比,我覺得我至今耿耿於懷的那些經曆,那些傷害,真是拿不出手。我突然就釋懷了,我再也不恨了。我感覺我一瞬間思想得到了升華,我得到了救贖。這是連祖師都沒能做到的事情,兄弟,你做到了。”
“你真了不起。”王保保真心實意的道,“你拯救了我。”
楚然聞言,隻回了他一句,“滾!”
“你和你表弟一樣,不討人喜歡。”王保保道,然後捅了他一下,一臉頭疼的表情,“真是什麽來什麽,你表弟來了!”
“你擋住,我實在是不想和這家夥再繼續麵對麵,太糟心了。”王保保著就躲到他背後去了。
白永寂跑著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當即就黑了臉,怒道:“你快從我表哥身後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