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無條件相信
顧朝夕的孩子眼看是保不住,隻怕爺爺日後想起這個未出世的重孫子,都會想起今日的韓若。
她和莫家人之間的芥蒂,隻怕是消除不掉了。
莫子聰緊緊捏著她的手腕,拉著她轉身就走。
老爺子氣得跳腳,在後麵厲聲叱罵,韓若微有一絲猶豫,若是就這樣走掉,隻怕她跟老爺子之間的芥蒂,很難再次消除了。
然而,莫子聰並沒有放任她就那樣待在搶救室門口,見她不走,索性將她攔腰抱起,快步往電梯間走去。
“莫子聰,你把我放下來。”她拍著他的胳膊急切道。
電梯門打開,他抱著她走了進去,直到門重新緩緩關上,他才依言將她放下。
“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顧朝夕還在搶救室裏。”
莫子聰輕撫上她的臉頰,溫聲道:“疼嗎”
臉上方才的確是火辣辣的疼,估計又紅又腫了,隻不過,這點痛實在是不要緊,要緊的,是爺爺對她的誤會。
韓若搖了搖頭:“不疼。莫子聰,我真的沒有故意推她,她是自己摔倒的。”
“我知道。”
“可是,你就不怕是我嫉妒她懷了孩子,嫉妒她得了爺爺的歡心”
“我在這裏,你嫉妒旁人做什麽”
見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從始至終都不問她一句剛才在老宅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在爺爺麵前也將她維護得這般徹底,要是說不感動的話,當然是假的。
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問道:“出了這樣的事,全世界都不相信我的清白,為什麽你還願意相信我”
他唇角勾起笑容:“因為是你,我當然相信,無條件相信。”
電梯已經下行到一樓,門緩緩打開。
韓若被他拉著手走出去,才走出兩步,她又停下了腳步。
“可是我聽人說,無條件的詳細,並不是真正的相信,隻是給自己的設定不容許被意外打破。”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目光深邃地盯著她的臉,一字一頓斬釘截鐵:“我會找出來的,證明你清白的證據。”
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推了張擔架床過來,他們倆正好擋在電梯的門口,為了讓路,韓若一不小心往後仰了仰,沒有站穩。
莫子聰連忙攬住了她的腰,四目相對,他先笑了起來。
韓若心緒不佳,並不明白他怎麽還能在這時候笑出聲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趁著失憶在外頭水性楊花,也不會搞出這樣的意外
都怪他
一想到這裏,想到剛才挨的那一個巴掌,她就覺得分外委屈。
可莫子聰貼著她的臉,笑得愈發歡暢。
大約所有年少時詞不達意的心動歡喜,都會蛻變成往後數十年人生裏,習以為常的袒護和偏愛。
除夕深夜的街頭格外冷清。
到處都掛滿了大紅燈籠貼滿了春聯,從居民樓裏傳來電視機裏春晚的鑼鼓喧囂,目光所及的街道上卻看不見一個人。
莫子聰開著車往家的方向回去,一路暢通無阻。
這滿街的喜慶顏色,因為寂寥無人的緣故,也染上了一抹孤寂。
“自從市區禁煙花了以後,這過年也越來越沒有過年的氣氛了。”
韓若頭倚在車窗上,又長籲短歎了一句。
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問:“想看煙花嗎”
韓若點了點頭。
她記得,零點的時候,在跨海大橋旁邊的廣場上,似乎會有煙花表演,不過,現在已經十一點四十七分了,趕過去應該也來不及了。
莫子聰猜中了她的心思,告訴她:“煙火表演會持續半個小時,要是我們現在過去,應該還能看個收尾。”
“算了吧,出了顧小姐這樣的事,我也沒什麽心情。”
韓若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他們就這樣從醫院裏出來十分不妥當,忍不住說:“你回醫院去吧,不管怎麽說,那總歸是你的孩子。”
莫子聰臉色稍有不豫,但在韓若麵前,他盡量地表現出了麵無表情。
“阿若,那不是我的孩子,那隻是莫家的孩子。再說,現在也保不住了。”
韓若勾著手指,沉吟了半晌才低聲問他:“那個孩子沒有了,你會不會有點難過”
莫子聰沒有回答。
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說難過,那韓若勢必會更加介意,也會更加歉疚;若說不難過,那也畢竟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未免太無情了一些。
他按下了車窗,夜風冰涼,打在麵頰上簡直刺骨,韓若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莫子聰瞧見她冷了,趕緊關了窗,順便把車停在了路邊。
路邊,是莫氏集團大樓,自從被免職以後,韓若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再過來了。
“下車。”他對她說。
韓若不解其意,這兒離家裏還有好幾公裏的路,大冷天的停在這兒做什麽
但她還是跟他走了下去,他拉起她的手,徑直走進了街邊的那棟高樓。
乘著電梯一路往上,很快就到了頂層十八樓,莫子聰並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打開了通往天台樓梯間的門。
“去上麵做什麽”
莫子聰看了一眼手表,推著她一路往上走,還催促:“快點,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麽”
被他半推半拉地帶到了頂樓天台上,高處的風更大,凍得韓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肩上,扶著她的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三、二、一。”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她看見東邊遠處跨海大橋附近的位置,升起了璀璨歡騰的焰火。
因離得遠,煙花的聲音幾乎聽不見,隻能看見一朵又一朵的煙花,綻開在與他們站的高度差不多的遠方。
零點了。
舊年從蕭瑟的寒風中走過,新年從清冽的冷風中跑來,分明是同一陣風和同一片沒有星星的夜空,眼前卻因這萬千焰火而敞亮起來。
站在高處,俯瞰腳下,她聽到有鍾聲響起,還有喧囂的聲音隱隱約約順著風過耳。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貼著她的耳朵,溫熱的唇抵著她被風吹得發紅的耳垂,低聲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她許以他同樣低聲的祝願。
莫子聰將雙手插進她的口袋,從背後環抱住她,天氣分明那樣冷,他的身體卻暖得像有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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