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Nether·71奇奇怪怪的地下城……
第七十一章
經過殺.戮之後的maze城平靜下來, 隱秘的竹林間似乎不再有聲音,又像是一個布好天羅地網的陷阱,在等待著下一批人進去。
明亮的陽光自天空照『射』到地面, 鋪開一層層耀眼的碎金, 才下過細雨的竹林間起了薄薄的霧, 更加重了詭異的氛圍。
阮希一聲嘆息,慶幸他們已經暫時逃脫了這裡。
這一路上,高強度的戰鬥經歷了不少,但這種不間斷的,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身體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他扶著膝蓋半蹲了會兒, 喝一口文愷遞來的水,對著腿敲敲打打,緩了一會兒才恢復精力。
前面的路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但按照文愷說的,再過兩三城就要到北方了。他相信,有陸征河他們在,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征河和阮希是第二批下去的。
他們沒想到的是,洞『穴』並不是一個垂直的筒狀, 並不能自由落體, 而是一種在地底下挖出來的滑道, 就像童年時期阮希會玩的管狀滑滑梯。
相對來說,算一個安全的通道,只是不知道底部會遇見什麼。
滑到底時, 他一個趔趄沒站穩,身體重心往前傾就得趴在陸征河背上,但是阮希知道有傷, 就下意識避開,於是重心朝後,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來。
陸征河倒沒有摔得多狼狽,半蹲在地上,一邊哄他,一邊給他『揉』.屁股。
阮希都要摔哭了。
太疼了。
他胳膊也蹭到了地洞的洞壁,那種鑽心的痛楚燒得他腦熱,眼眶和耳朵一起發紅,險些憋不住呻.『吟』。
小時候自己玩兒滑滑梯也摔,不過也沒人敢笑他,也沒人扶他,其他侍從都像從陰間來的死人一樣,站在遠處的欄杆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一個小孩子的笑話。
不過,阮希在幼年的時候也倔,他是把嘴唇咬破了都不會哭的,自己面紅耳赤地爬起來,再躲到沒人的地方去嗷嗷大哭。
「快起來,」陸征河拍拍身上的土灰,把人摟住哄,「等會兒再下來人,會把你砸到的。」
阮希點點頭,跟著他站了起來。
地下城和想象之中大相徑庭,阮希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合理懷疑這裡面有沒有老鼠。
這裡的四周都是土挖出來的通道和空間,但是挑高不過三米,壓迫感非常之足,頂部像隨時有塌陷的可能。
在泥土壓製成的牆壁上,鑲嵌著較為明亮的燭燈,還有一些油彩繪製而成的壁畫,帶有一種古老、神秘的宗教氣息。
他們的腳下有階梯,有道路,還有潺潺流過的小溪,但都像是人工挖出來的。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雜了木質朽爛、水質發霉、泥土『潮』濕的嗆鼻氣味。
所有從「滑梯」里摔下來的人都被裹了一身泥,像上了層顏料似的,又沒時間、沒條件去清潔,只得簡單地拍拍身上,繼續往前探路。
血和泥混淆在一起的味道,像無形的手扼住阮希的喉嚨,他快要窒息了。
他第一次感覺到在密閉的空間之內,空氣不流通是多麼的痛苦,身上似乎分泌著一種粘滯的『液』體,讓他在地底無盡下沉。
看來,到目前為止,說是地下城,不如說是「地宮」更加貼切。
地下城的地圖,文愷再拿不出來了,雙眼望著這『逼』仄的環境,他也一時沒有了頭緒,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阮希回想起上一城的遭遇,擔憂道:「這裡會有原住民要殺我們嗎?」
「暫時不會,這裡不宜居,很少有人生存,原住民很少。」想了想,文愷氣喘吁吁地說,「因為環境限制,他們也崇尚武力,不過呢,他們崇尚的是格鬥,近身肉搏!我們有槍,所以不怕的。」
阮希雙眼恢復了一些神采:「肉搏?」
文愷點頭:「是啊。和maze城一樣,他們的alpha比較多。」
厲深忍不住吐槽:「在哪兒都是alpha比較多好吧。」
「咳咳……」
阮希猛咳好幾聲,對『潮』濕空氣的吸入感到不適。胳膊上的傷口長達十多厘米,痛意在這種環境下更加敏感了。
耳邊傳來水落在地面的滴答聲。
陸征河無奈,拽住阮希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胳膊,看了眼其他人,說:「我們先去找有沒有『葯』店。」
雖然說地下城比較簡陋、落後,但終究能稱之為「城」,那就還是具備基礎設施的。
文愷覺得這靠近邊境線的位置肯定不是市中心,要想買吃的、買喝的,甚至買『葯』,必須要走到市區內較為發達的地方去。
厲深背著弓.弩,才經歷戰鬥,餓得已經快不行了。
他踩著地上的泥土,覺得這地下城暗無天日,手賤了,舉起弓.弩,不上.箭,抓著弓,用手指撥弄弓.弦,一下又一下地往文愷後腦勺上彈。
他一邊彈一邊說:「文愷軍.師,你不是說跨南北有一座城特別好玩兒嗎?有長『毛』的怪獸,有會噴火的樹,還有小貓一樣的omega……唉,是這一城嗎?」
「……」
文愷雖然沒覺得疼,但是厲深這樣的「『騷』擾」行為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他對方向的判斷力。
他猛地回頭,一把拽住厲深的弓弦:「你要是不想用這玩意兒了,我可以讓你永遠只能用弩.箭。」
「我錯了。」
厲深嚇得趕緊躲到陸征河後面。
他的弩.箭和弓.弩是不一樣的——
弓.弩是「幽靈弩」最初的形態,就是最常見的弓.箭,但是弩.箭是他在需要大規模殺傷力時才會拿出來的大殺.器。
弩.箭擁有弩.機、扳.機,將弓和箭化為一體,『射』程更遠,命中率更高,是更接近於槍.支的一種形態。
這兩種武.器,都是「幽靈弩」,因為它可以變大或者變小,只是拼接的形式不同。而「幽靈弩」是文愷幫他組裝、發明的,自然知道武.器的弱點。
「你說的是哪一城?」阮希好奇道。
「下一城,」文愷無奈,但還是看出了阮希『性』子里磨不去的那種少年心『性』,只得說:「厲深說的是真的,只要我們過了這一城,下一城會有很多比較有意思的生物。」
陸征河在一旁聽著全程,皺了皺眉,沒吭聲。
他想起在冰河之城河畔殺掉的那兩顆「蛋」,那些個被無緣無故派來暗殺他的人。
如果是下一城的人也參與了追殺,那麼進入下一城之前,他們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離北方不遠了,他們現在「殘兵敗將」,也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他已經帶著阮希走了一半的路,保了一半的命,不能在下一半路途中把人給看丟了。
陸征河始終記得那個詛咒似的預言。
他始終記得,那句:你的omega會比你先死去……
但他也一定相信,肯定會有破解的辦法。
阮希這樣的人,是應該平安去到雪山之巔的。他不應該在陸地上顛沛流離,死在『亂』刀『亂』槍之下。
往前走,道路越來越開闊。
地上的水流少了,泥土地面也不再那麼濕滑。
土牆鋪上了岩石板,頭頂不再是不斷往下掉土渣土屑的地洞,而是掛滿鍾『乳』石的頂部。
這些鍾『乳』石光澤剔透,似寶劍倒懸,是大部分人沒有見過的奇觀。除了鍾『乳』石之外,支撐地下城「天地」的是結實的石柱,整個空間的挑高也從不足三米變成了十米多。
街上有了開在石窟里的商鋪,陰冷的地下城赫然明亮,逐漸展現出了一座城市的基本模樣。
商鋪雖然少,但是擠滿了人。
阮希隔著遙遙地望了一眼,發現貨架也差不多快空了。
物資,是除了武器之外,在全陸地這個時候最費勁才能搞到的東西。
「哇,這些鍾『乳』石好像竹筍啊,」厲深有點兒怕怕的,「我想起剛剛『迷』宮之城的竹子了,我他媽要ptsd了……」
明明剛剛是你把人家殺得不要不要的啊!
「別吵啊,」文愷無語,「你不想看可以把眼睛閉上。」
厲深笑嘻嘻地:「眼睛閉上我怎麼保護少主和阮希……還有你呢?」
文愷:「……」
阮希擦了擦汗,被厲深逗得發笑,但一笑,人就抖,一抖,胳膊就疼,他一邊倒吸冷氣,一邊仰頭看稀奇古怪:「好像ablaze城每年來的近岸浪。」
陸征河順著他的目光往上看。
鍾『乳』石懸挂在穹頂,白浪滔滔,上層像水一樣清澈,下層又像進了泥沙一般渾濁。
他像被觸『摸』到了什麼開關,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是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細沙。
文愷細心,發現阮希不停地在擦汗,走過去拽的衣袖,「那邊好多人,我們去看看!」
他指著一片泥地。
那裡的的確確有許多人在圍觀看熱鬧,也不斷有人拍手叫好。想都不用想,以在jewel城的經驗,阮希斷定肯定是有人在打架!
但他現在還是好不舒服。
他被文愷拉到人群外,前面被包得里三層外三層,空氣中時不時碰撞出激烈的、骨肉磕碰到一起的響動,濕泥也飛濺起來,像陀螺飛旋似的,落到周圍吃瓜群眾的身上。
噔噔噔——!
一位青年人打著赤膊,從泥地中騰空一躍,一腳踹向另外一位比他身形龐大半倍不止的大漢。
泥濘澆了那大漢滿臉,他一邊抹嘴一邊罵人,還沒來得及回擊,胸前猛地又受重擊,站不住腳,往後仰面躺在泥地上,泥水「嘩啦——」一聲朝四周濺開。
吃瓜的眾人「嗷嗷」叫喚著一下散開,又合攏,那青年人似乎是不願意過多糾纏,抓起放在一旁岩石上的一袋糧食,扛上肩就要走人。
「哇。」
文愷認出來,被打倒的大漢是之前差點被陸征河一槍斃了的人,「你看,是那個人。」
「哇。」
阮希也驚訝,但他的重點不在這個上面,「糧食都這麼緊缺了嗎?」
「肯定緊缺啊。」文愷點點頭,肚子叫了。然後阮希肚子也跟著叫了一聲。
兩個人對視一眼:「……」
那青年人才扛糧食走了不遠,又被幾個人團團圍住,他從容無比地放下糧食,將其護在腳邊。
於是圍觀群眾又往他那邊挪了挪步子。
阮希和文愷也好奇地朝那邊挪了挪步子,這期間,阮希還在不停地拿繃帶擦汗。陸征河和厲深小步跟了上去。
青年人出手非常之狠,動作非常之快,踢腿、勾拳,行雲流水,絲毫不含糊。
他全程赤.『裸』著上身,肌肉賁張,胸前斜跨一皮質長帶,中間掛一棕熊熊頭圖案的徽章,顯得十分威猛勇武。
於是阮希和文愷開始對話。
「你看,掛了只熊。這就是我說的nether城人,擅長近身肉搏。」
「為什麼是棕熊?」
「因為棕熊在冬天會在洞『穴』里冬眠,他們希望自己能像棕熊一樣強大。」
「nether城人就常年生活在地下?」
「對,偶爾會出去尋覓食物。」
阮希點點頭:「這樣啊……好像每個城市都比我的家鄉更有意思。」
「因為越大越簡單,反而發展越不受限,自然就越發達。」文愷說。
從旁邊的角度來看,阮希雖然乖乖戴著帽子,但耳朵已經紅得快要滴血,呼吸急促,在人群中儼然一副「快看我在發.情」的樣子。
文愷是不了解,但是陸征河是見過阮希發.情期的樣子的。
陸征河抱著手臂站在身後,心裡有點不舒服。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捅了捅厲深的胳膊,說:「nether城的人打架,都一定要不穿衣服么?」
厲深非常直接:「你吃醋了少主?」
陸征河也很耿直了:「對啊。」
「就『裸』個上半身都不行,你不至於吧……」厲深實在是沒經歷過談戀愛的快樂,搞不懂陸征河怎麼想的,話還沒說完,陸征河已經撥開人群,準備朝著打架的地方去。
厲深伸手,只抓住他作訓服的衣角:「少……」
「現在商店沒什麼人,」陸征河壓低聲音,瞟了一眼因為人都跑來這邊看熱鬧所以空掉的商鋪,「你去看看,有沒有這個。有就買回來。」
「我.『操』。」厲深一看他比劃的動作,難得臉『色』爆紅。
他頓時有如身上擔起了重任,立正稍息,就差敬禮:「是!」
陸征河無奈:「你小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