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斷情
熙熙攘攘的大馬路邊上,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一大幫子光著膀子的民工熱火朝地各司其職,氣溫臨近四十度的大夏毒辣的太陽煎烤下,個個汗如雨下,卻不敢停下手中的活計,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生活揮灑著汗水,不求一夜暴富,但求溫飽度日。
也許隻有這麽一個不和諧的人是例外。
刑越風風火火地穿梭在這忙碌的工地,一會這邊搭把手,一會那頭參一腳,隨叫隨到,人人苦悶厭棄的建築工地,他愣是幹得一臉陽光燦爛,熱情洋溢,配上那光著膀子愣是沒二兩肉的修長身材,怎麽看怎麽不和諧。
其實起這個,刑越也是有苦不出。
兩前他興致勃勃地出門找暑假工,還特地趕出一份文采與內涵兼具,花亂墜中還不失沉穩與低調的簡曆,連刑越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才華,正幻想著有哪位伯樂慧眼識珠,帶領自己走向人生巔峰。
誰知道,才出門溜達一圈,沒拐幾個彎,卡洛就在識海中衝著這煙囂漫得建築工地嚷嚷起來。
美其名曰接下來的修煉要用到大量的資源,沒錢可不行,而什麽工作門檻低,能者多勞,多勞多得,來錢快,順便還能鍛煉身體?
卡洛指著那邊堆得跟山一樣高的磚頭,一臉燦爛地咧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壞笑道:“搬磚呐!簡直沒有比這更適合的了。”
一腦袋黑線的刑越好歹就是拗不過這坑貨,他刑越儀表堂堂,風度翩翩,不才高八鬥,可也是個滿腔抱負的新世紀有為青年,哪曾想到會淪落到去搬磚的境地。
刑越總算是看明白了,這卡洛看似乖巧可愛,實則就是個可惡腹黑的惡魔。
直到把精心製作的簡曆遞到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工頭手上時,刑越內心還是抗拒的,那臉上不得不擺出來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枉廢他絞盡腦汁精心製作的簡曆,看那工頭大字都不識多個兩眼一抹黑的模樣,刑越心裏憋屈啊。
工頭也是一頭霧水,真是活久見,看刑越的穿著打扮不大富大貴,至少也是斯斯文文,文質彬彬的學生模樣,那簡曆他是看不懂,可這明顯有種高大上的感覺,來者顯然是讀過書的知識分子,這知識分子做什麽不好,渾身沒二兩肉卻偏要興致勃勃地跑來搬磚?還兼職?這時尚風向他是越來越不懂了。
到底工地還是缺人,再看刑越那強顏歡笑的神情,也許是年輕人好麵子,表麵光鮮,實則誰也不準有什麽難言之隱呢。
但凡有得選擇,誰又會來累死累活幹這個,秉著窮苦社會低下層的惺惺相惜,工頭還是把刑越給留了下來。
做完簡單的入職登記,刑越就哭喪著臉,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加入了光榮勞動人民的序粒
累死累活一下來,刑越依照卡洛的要求把自己最後一絲體力榨幹,配合上他吩咐配置的藥液,一夜下來,竟然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素質的增長,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力氣的確變大了,耐力也更持久了。
從此便徹底點燃了刑越的熱情,兩下來,刑越明顯感覺到一的勞作已經遠遠達不到自己的極限了,照這樣下來,突破指日可待。
照卡洛的法,人類算是修煉起點比較低的種族,但成長潛力巨大,隻是很多時候,世界法則強度容納的極限限製了人類的潛能的極限。
淬體分九階,孩童時算一階,青少年成長期邁入第二階,成年後算第三階,某些諸如奧運冠軍啊,或者某些大力士之類的某些方麵突出者勉強可達四階,據猜測,也許一些強悍的特種兵或者奇能異士能達到第五階也未可知。
可即便如此,沒有成熟的修煉體係,單以這個世界的法則強度與人類的資質而言,自然成長的人類能達到淬體五階應該就已經是極限了,這是自然選擇與進化的結果。
而刑越剛成年,體質與普通人一般無二,也就是處於淬體三階的層次,要是沒有卡洛的淬煉,也沒有什麽奇遇的話,以後將一直處於這個人類的平均水平,直到隨著年齡增長,這個階位慢慢呈曲線下滑退化,最後退回第一階也不是不可能。
聞所未聞的修煉體係,像是給刑越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僅僅兩的淬煉,實際感受到明顯的提升,他淬體三階的瓶頂顯然有所鬆動,他的目標是這個暑假至少要突破到淬體四階。
隻是卡洛配置的那輔助藥液成本實在太他麽高了,僅僅幾的藥量就把他口袋榨空了,接下來的用度隻會更高,簡直搶錢,要是刑越知道父母跑路了,接下來的吃喝拉撒以及上學的路費還要自己解決,不知道會不會哭出聲來。
難怪都修煉講究法財侶地,這財能排在第二位,不無道理。
刑越也隻能更加賣力搬磚了,隻是即便你再能幹,磚頭也就那麽多,臨時工按件算錢,不能因為你精力過剩就把其他饒活計也給搶了吧?為了照顧同僚情緒,刑越也隻能東搭把手,西參一腳,四處遊走,工頭看在眼裏,也不知道能不能大發慈悲,工錢給自己闊綽一點,不行就權當鍛煉身體了,這麽兩下來,倒是因為他的熱心腸成功把這一片的民工同僚都給混熟了。
人人都知道新來了個相貌堂堂,卻難得不嫌苦不嫌累,隨叫隨到,任勞任怨,吃苦耐勞的夥子,人人稱讚,家裏有適齡女兒的,都恨不得給刑越做媒了。
“刑越,外邊有人找你。”
這會刑越正幫著腿腳不好的一個老民工卸著水泥,就聽邊上有人喊道。
“找我?”
刑越撓了撓頭,自己來這裏打暑假工也才這麽幾,加之這麽特別的暑假工貌似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他也沒好意思四處宣揚,照理來這是連父母都不知道的事,怎麽會有人特地跑來這裏找他。
待的刑越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工地外,赤膊的身上沾滿的泥水都來不及擦拭一下,見得來人卻愣了。
“尤瑤?”
來者是一個清秀靚麗的女孩兒,身材高挑曼妙,紮著一青春活潑的馬尾,臉頰泛著些許羞澀的紅暈,猶如一溫柔可饒鄰家女孩。
尤瑤原本緊張期待的臉,見得刑越此刻滿身泥汙的落魄模樣,雙眼瞬間就泛起了水霧。
“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我聽朋友看見你在這裏幹活,起初我還不信,你是家裏起什麽變故了麽?幹嘛不接我電話?缺錢你可以跟我啊……”
尤瑤心疼地拉起刑越的手,連聲音都帶著哭腔,不停地拿著紙巾幫他擦拭著臉上身上的泥土。
刑越輕輕地歎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抽回被尤瑤拉著的手。
“我們分手吧。”
刑越話落,尤瑤手上的動作徒然一僵,她抬起頭來,雙眼的水霧被難以置信取代。
“你什麽?”
她略帶哭腔的聲線都有點模糊扭曲了。
“我我們分手吧,你也看見了,這樣的我對你來不值得。”刑越偏著頭,不敢去看尤瑤的眼睛,他怕他違心的話經不住她眼神的拷問。
“為什麽?我不在乎,我隻要跟你在一起,你忘了我們一起上學時的日子麽?我們是人人羨慕的一對,你怎麽能跟我分手……”
“……”
“我不在乎你做什麽工作……我隻要跟你一起……有困難我們一起麵對,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尤瑤邊邊流淚,手上還不停地瘋狂擦拭著刑越身上的泥土,連話都開始語無倫次了,看得出來,至少此時此刻,她是真心的。
哪個少女不懷春,起碼在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拋棄的時候,那股傷心,仿佛塌下來的絕望是難以掩飾的,看著哭成淚人已經口齒不清的尤瑤,刑越是心痛的,此刻也是後悔的,也許他應該選擇更溫和點的方式。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前世的記憶還曆曆在目,眼前這個自己曾經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在大學開學不久後就會投入另一個男饒懷抱,異地戀最經不起考驗,長痛短痛,起碼這一世,這個惡人,換他來當吧。
“好了,別擦了,反正一會幹活還是會弄髒。”刑越微微退開一點距離,還是不敢看尤瑤哭花聊憔悴麵容,經曆過末世,這點抉擇與堅持他還是有的。
“我要回去幹活了,忘了我吧,你會遇到更好的。”
完,刑越撥開尤瑤的手,頭也不回。
前世情,今日斷。
相比起來,其實刑越還是心軟的,猶記得前世,尤瑤跟刑越分手時,這個女人可比現在強勢多了,幾乎把刑越貶得一文不值,刑越那時是以怒摔電話而告終的。
恨過嗎?絕對恨過,愛之深,恨之牽但與末世的殘酷相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麽?見多了比這更殘忍千倍萬倍的慘絕人寰,刑越也就釋懷了。
刑越也曾幻想過無數遍這一幕要是再來一次的話,自己該如何報複,如何強勢果決地把這個見異思遷的女人狠狠甩在身後,可到真正麵對時,他還是心軟了。
“起碼這一世的此時此刻,尤瑤還是無辜的。”
掩飾懦弱也好,心中有情的男人總是習慣找借口寬慰自己,起碼能讓自己心安理得。
刑越的背影已經消失,不曾回頭,哪怕一眼,尤瑤看著那已經不存在的背影,撕心裂肺地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才失魂落魄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