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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年如一夢

  “鈴鈴鈴……”


  鬧鍾急促地響起。


  正在床上熟睡的青年緊閉的眼眸猛然一睜,被子一掀,鯉魚打挺般一躍而起,右手順勢摸向後腰,站起來的瞬間儼然擺好戰鬥姿態,仿佛琢進骨子裏的反應本能簡直比最敬業的軍人還要迅猛。


  直到右手摸了個空,看清周圍的環境儼然是自己的房間後,青年才悄悄地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下來。


  沒辦法,長期掙紮求生的環境下養成的警戒習慣與條件反射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改掉的。


  刑越直到現在都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三年前,異災爆發前的世界。


  這明明就是現實,窗外的陽光,拂過的微風,真切聽到,看到,感覺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真實得卻始終讓人感覺虛幻。


  為什麽是我?刑越不止一次這樣迷茫,明明隻是個普通人,肩上的擔子卻如此沉重,知道越多,越不能釋懷,驀然回首,歎息已惘然。


  三年如一夢,宛若隔世,即便莫名其妙選召歸來,那等末世之景卻還曆曆在目,難以釋懷。


  “下麵插播一則緊急報道,大西洋西部地區莫名出現一個巨大的神秘空洞,無數騎著怪獸的人型生物從空洞中飛出,湧入城市,大肆破壞,初步判定他們為異世界人類,他們極度危險,且行動速度極快,災情有全球蔓延的趨勢,對此,軍方及相關部門專家並未作出合理的解釋與回應,敬請廣大市民做好防護工作,注意安全,不要隨意出門,或是移步城市防空洞躲避災情,如有突發情況,可撥打求助電話……”


  那是一個平靜的周末,隨著電視上這則看似無厘頭的新聞,整個世界一度陷入恐慌,迎來末世。


  怪物橫行,屍橫遍野,樓宇坍塌,煙囂漫,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哭喪中淪為死寂的廢墟,無數穿著怪異甲胄的紅皮膚異界人騎著猙獰的怪物睥睨在半空中,舉手抬足間屠殺著他們所見的生靈。


  卷席全球的戰爭,一觸即發。


  可是,往日鐵血的軍隊在他們麵前卻形同虛設,他們堅硬的甲胄甚至連子彈都難以破防,他們身下充當坐騎的怪獸,那等在空中靈活躍動的身形與恐怖的戰鬥力更是讓人類社會最尖賭戰鬥機都望塵莫及,他們手中的看似普通的兵刃卻是在揮霍間發出致命絢麗的光彩,而他們俯視下的生靈,乃至堅實的建築都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撕裂粉碎。


  習慣了安逸的人類,幾乎一敗塗地。

  反抗僅是軍隊的特權,前線的烽火刑越無力觸及,可他們這些平民要麵對的地獄與之相比卻毫不遜色。


  廢墟,濃煙,烈火,鮮血,殘骸,斷肢,以及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充斥著絕望氣息的城市簡直比最逼真的電影特效還要讓人震撼,屍骸如山,血液把城市侵染。


  在這種屍山血海中,當時還在首都上大學的刑越與大多數人一樣匆匆踏上逃亡的路途,舉目無親,死亡邊緣,掙紮求生了一年。


  那一年,堪比世紀般漫長,那等以生存為首要的猙獰末世,他住過惡臭的下水道,為了食物毫不猶豫地與人以命相搏,在無數凶殘的異獸與冷漠的異界饒追殺下,一次次生離死別,一次次逃生,一次次食不果腹,生存,亡命,奔波,不斷在循環。


  直麵凶殘猙獰的異獸的那種恐懼與戰栗,異界騎士高舉的寒劍劃過他同伴頭顱時的歇斯底裏,死裏逃生卻被人暗算,背後捅刀子禍水東引無處宣泄暴躁如雷。


  種種,太多太多,他都經曆過。


  曾經睿智高雅的高級知識分子,被地痞流氓賤如鬣狗般地羞辱虐殺;往日雍容華貴的千金姐,為了一塊發黴的麵包,覥著臉投懷送抱淪為肮髒的禁臠;就連平常最老實巴交樸實的人,為了生存也能喪心病狂地人吃人。


  貪婪,欲望,生存,爾虞我詐,這一切的一切,為了生存,他麵對過太多,經曆過太多,他好累,太累了,不止他累,全世界,全人類都累。


  活著的本身就已是竭盡全力與命閱眷顧。


  加入求生的團隊,實屬無奈之舉,卻起碼有了不安定的依停

  他早已看淡了未來,看透了世道,看開了人性。


  直到,那最後的一次,整個團隊外出搜尋物資。


  刑越清晰地記得。


  那一夜,他們駕駛著一輛撿來的破舊大巴車,兜兜轉轉地行駛在坑坑窪窪的高速路,十幾個時,路過了一個又一個淪為廢墟的城市,每一個地方幾乎都有人占山為王,有饒地方就會有競爭,有秩序就有階級,乃至霸權,他們這些不拘囿於一地的外來團隊根本討不到好。


  終夜一無所獲,饑寒交迫的團隊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未來早已不抱希望,得過且過才是末世生存的法則。


  還記得那時,空驟然明亮,整片空猶如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像一隻睥睨蒼生的邪魅眼眸,又像那殘忍的惡魔戲虐一笑。

  孤單的大巴車在這片怪異的空下就如螻蟻般渺,銀河仿佛傾瀉,星光在震怒,就像一個偉岸到不可輕易仰望的存在,隨意抬手間,拂走的一片塵埃。


  早已成驚弓之鳥的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流星般墜落的光芒就把整輛大巴吞噬。


  淩亂的感知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分崩離析,連聲音都清晰可聞,絢麗如煙火般綻放,那仿佛是真理,是神跡,是凡人不可觸及的禁忌。


  恍惚中,仿佛有一道散落的流光朝自己掠來,刑越明知那是洪水猛獸,卻也無力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


  這樣也好,權當解脫了。


  無力閉眼之至,流光浮掠而至,把刑越徹底淹沒。


  刑越分明等死般緊閉著雙目,心中卻驚駭般透徹起來,他清晰地看到了整個世界,視野飄渺般翻山越嶺,穿洋過海,如上帝般俯視著我們整個千蒼百孔的世界。


  崩壞如毒瘤的一座座城市;無數被殘虐的生靈;深寒冷漠到骨子裏的強大異界人;一個個像他一樣畏畏縮縮,苟且掙紮幸存者;乃至前線無數咬著牙,留著血,卻依舊在無畏抗爭的軍人……


  太多太多的殘忍與淒慘,一幕幕盡皆映入眼簾,衝擊著刑越的靈魂。


  來不及感慨,那虐心的一幕幕卻驟然一頓,電影倒帶般,畫麵飛快回溯,靈魂仿佛被猛然揪緊,而後扭曲撕扯,那種靈魂仿佛隨時會灰飛煙滅般的慘絕疼痛,簡直經曆的一秒都是煉獄的翻滾煎炸。


  刑越隻是個普通人,如何能抵受的起這等煎熬,還沒來得及慘叫出聲,意識便徹底沉澱。


  恍惚間,身體輕飄起來,氤氳的空仿佛迎來曙光,一股暖意遊蕩全身,疲憊的身軀,乃至麻木的靈魂似終於找到安息的歸宿。


  久違的熟悉感,讓刑越徹底沉醉,遲遲不願蘇醒。


  ……


  “越,醒醒……”


  熟悉的氣息貼近,連那輕聲的呼喚都是久違的熟悉味道。


  刑越慢慢睜開眼睛時,一張本以為今生都隻能在夢裏重逢的慈祥臉龐映入逐漸濕潤的眼眸。


  “媽……”

  異災爆發時,刑越遠在首都上學,來不及見自己母親的最後一麵,交通癱瘓,音訊全無,本以為這是自己一輩子的遺憾,他想過去尋找,卻又害怕最後見到的隻是一灘腐爛發臭的肉糜,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念想,權當是一個繼續活下去的念想。


  可此刻,母親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那種無可取代的真實感,卻偏偏讓刑越感覺虛幻,仿佛隻要一伸手,眼前之人就會化為泡沫消散,千言萬語,最後僅化為一聲哽咽。


  “這孩子,做噩夢了吧?都這麽大人了,還哭鼻子。”母親輕柔地撫摸過刑越的頭發,道:“快點起來,你不是想趁著高考完的暑假打暑假工,勤工儉學攢大學的學費麽?”


  ……


  “暑假?大學?”


  直到母親出去準備早餐,刑越還愣愣地沒回過神來。


  眼前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陽光,讓刑越怔怔出神,直到眼神瞥到牆上的日曆,那通紅醒目的日期才讓他瞪大了眼睛。


  “三年前?我回到了三年前?也就是異災爆發的兩年之前,我剛高考完的暑假?我還在家鄉臨沿市?”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難道我之前經曆的都是一場夢?”


  刑越木訥地喃喃自語,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


  “那不是夢,當然現在也不是夢,不過如果你爛泥扶不上牆的話,過不了多久這一切又都將成夢。”


  刑越還在愣神之際,被腦海中突兀響起的這一段沒頭沒腦的繞口令般的話整得一整恍惚。


  “誰!?”


  好半刑越才驚駭地回過神來,冷汗瞬間浸透背脊,頓時喝問出聲。


  長期死亡邊緣掙紮的警惕性瞬間回歸,抄起桌邊的刀,匆忙擺好戰鬥姿態。


  “嗬嗬,反應有點遲鈍呢,不過也是,任誰經曆這種事都在所難免,下不為例。”


  話音落下,刑越隻覺眼前突然湧起一團毫光,一個精致如精靈的人凝聚而現,惟妙惟肖的精致五官,混血般的俊俏麵孔,就連神態都是活脫脫一個縮版的討人正太。


  正太淡笑著開口,道:“我是均衡之靈,你的救世主,你可以叫我卡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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