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他年紀小,也聽不懂這生意是好是壞,能否長遠,能否給他掙來更多的銀錢。他隻知道瑞王說的天花亂墜,信心十足,好像他不掏銀子,就是要錯過這天上地下獨有的好機會。
但這回他認真一些,要瑞王寫了欠條,摁了手印,這才把剛到手的銀錢給了瑞王。
等過了些時日,連薄衣裳都變成了厚衣裳,葉明蓁才隨口提起:“瑞王這些日子可否有好好還你銀子?”
小太子點了點頭,“還了。”
“那就好。”葉明蓁說:“這大半年裏,你應當攢下了不少,可得好好放著,別再被瑞王騙走了。”
小太子麵如難色。
敏銳如葉明蓁,隻聽他應得遲疑,便知道又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細節。
她眉毛一挑,親自去了太子居住的東宮,命人將太子收放財物的箱籠拿了出來。裏頭竟是空蕩蕩的,反倒是多了不少欠條。
那些欠條皆出自一人,摁了瑞王的手指印,債多不壓身,竟是積攢了不少。
葉明蓁:“……”
這些欠條,自然又呈到了齊承煊的麵前。
葉明蓁都快沒脾氣了。“皇上先前已經教訓過瑞王一回,可瑞王卻還是不知悔改,我還當瑞王已經改過自新,沒成想,竟還是學會了用做生意的借口來騙銀子。太子年幼,如何分得清瑞王的花言巧語。”
齊承煊也是頭疼不已。
瑞王再被傳喚入宮,這會兒都不用齊承煊說,他自己就麻溜地跪了下來,舉起雙手捏著耳朵,垂眉順目,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朕還當你知道悔改了,不成想你竟然還是得寸進尺,想出了新手段!”齊承煊也險些被氣笑:“太子手裏頭就這點錢財,你騙了一回還不夠,竟然還騙第二回?騙了不說,當真是雁過拔毛,什麽都沒剩下!”
隻剩下了一堆欠條!
“這回,我可有好好的寫借條。那如何是騙得?是借的!”瑞王狡辯地道:“我遲早是要還的,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
齊承煊臉一沉,他便立刻沒了話。
另一邊,葉明蓁也在教育孩子。
“不管是手頭緊也好,還是做生意也好,更甚是拿去買畫本泥人也好,說是不能給,不論用什麽借口都不能給。”葉明蓁道:“若是瑞王說幾句,你便全信了他,日後豈不是誰的話都要聽了?”
小太子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一句話也反駁不了。他人小,手短腳短,衣服穿得厚,坐到椅子上,雙腳懸在半空乖巧地並在一塊兒,看起來就隻有小小一團。也不知道瑞王是如何忍心開口口騙他。
他這副模樣,葉明蓁也不忍心太過苛責,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之後便將他抱在懷中柔聲安慰。
好不容易等他心情好了一些,齊承煊教訓完瑞王回來,又將他帶到禦書房裏來了一場父子與君臣之間的談話。
他雖是年幼,可身為太子,出生時肩上便擔上重責,齊承煊對他期望頗高,從小便對他要求嚴格,等到了年紀到上書房讀書後,也時常過問他的功課。他已經偶爾與小太子提及功課,雖是年幼,可小太子直覺敏銳,說出口的雖然是天真之言,偶爾卻能與他有同樣見解,上書房裏的太子太傅時常誇讚。一直以來,小太子做的都十分不錯,唯獨在瑞王身上屢次栽跟頭。
他年紀小,也聽不懂這生意是好是壞,能否長遠,能否給他掙來更多的銀錢。他隻知道瑞王說的天花亂墜,信心十足,好像他不掏銀子,就是要錯過這天上地下獨有的好機會。
但這回他認真一些,要瑞王寫了欠條,摁了手印,這才把剛到手的銀錢給了瑞王。
等過了些時日,連薄衣裳都變成了厚衣裳,葉明蓁才隨口提起:“瑞王這些日子可否有好好還你銀子?”
小太子點了點頭,“還了。”
“那就好。”葉明蓁說:“這大半年裏,你應當攢下了不少,可得好好放著,別再被瑞王騙走了。”
小太子麵如難色。
敏銳如葉明蓁,隻聽他應得遲疑,便知道又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細節。
她眉毛一挑,親自去了太子居住的東宮,命人將太子收放財物的箱籠拿了出來。裏頭竟是空蕩蕩的,反倒是多了不少欠條。
那些欠條皆出自一人,摁了瑞王的手指印,債多不壓身,竟是積攢了不少。
葉明蓁:“……”
這些欠條,自然又呈到了齊承煊的麵前。
葉明蓁都快沒脾氣了。“皇上先前已經教訓過瑞王一回,可瑞王卻還是不知悔改,我還當瑞王已經改過自新,沒成想,竟還是學會了用做生意的借口來騙銀子。太子年幼,如何分得清瑞王的花言巧語。”
齊承煊也是頭疼不已。
瑞王再被傳喚入宮,這會兒都不用齊承煊說,他自己就麻溜地跪了下來,舉起雙手捏著耳朵,垂眉順目,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朕還當你知道悔改了,不成想你竟然還是得寸進尺,想出了新手段!”齊承煊也險些被氣笑:“太子手裏頭就這點錢財,你騙了一回還不夠,竟然還騙第二回?騙了不說,當真是雁過拔毛,什麽都沒剩下!”
隻剩下了一堆欠條!
“這回,我可有好好的寫借條。那如何是騙得?是借的!”瑞王狡辯地道:“我遲早是要還的,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
齊承煊臉一沉,他便立刻沒了話。
另一邊,葉明蓁也在教育孩子。
“不管是手頭緊也好,還是做生意也好,更甚是拿去買畫本泥人也好,說是不能給,不論用什麽借口都不能給。”葉明蓁道:“若是瑞王說幾句,你便全信了他,日後豈不是誰的話都要聽了?”
小太子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一句話也反駁不了。他人小,手短腳短,衣服穿得厚,坐到椅子上,雙腳懸在半空乖巧地並在一塊兒,看起來就隻有小小一團。也不知道瑞王是如何忍心開口口騙他。
他這副模樣,葉明蓁也不忍心太過苛責,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之後便將他抱在懷中柔聲安慰。
好不容易等他心情好了一些,齊承煊教訓完瑞王回來,又將他帶到禦書房裏來了一場父子與君臣之間的談話。
他雖是年幼,可身為太子,出生時肩上便擔上重責,齊承煊對他期望頗高,從小便對他要求嚴格,等到了年紀到上書房讀書後,也時常過問他的功課。他已經偶爾與小太子提及功課,雖是年幼,可小太子直覺敏銳,說出口的雖然是天真之言,偶爾卻能與他有同樣見解,上書房裏的太子太傅時常誇讚。一直以來,小太子做的都十分不錯,唯獨在瑞王身上屢次栽跟頭。
等他談完,葉明蓁再把人接回來,小太子整個人失魂落魄,眼淚汪汪的。
二人向來是嚴父慈母,每回談完話,小孩兒都要跑來找她要安慰。葉明蓁心中失笑,卻照常把人抱在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小太子淚眼婆娑地問她:“母後,兒臣當真是個蠢蛋嗎?”
葉明蓁愣了一下,眼尾餘光朝著門外瞥去,麵上不動聲色地問:“為什麽這樣說?”
“皇叔騙了兒臣不止一回,可兒臣卻總是記不住教訓,一而再再而三,若不是笨蛋,如何會上皇叔的當?”小太子唉聲歎氣:“皇叔一事無成,還總被父皇教訓,應當也不是個聰明人,可兒臣還被皇叔騙,豈不是比皇叔還不聰明?”
葉明蓁哭笑不得。
她自認自己不算蠢人,齊承煊當然也不是,太子也常得誇讚。可他到底是年幼孩童,難道還要他與大人一般圓滑世故?要說也隻能說瑞王太過無恥,仗著太子與他親近毫不設防,便抓著他的天真屢次三番騙他。
她柔聲安慰了許久,可小太子卻仍是失落。
連下回瑞王帶著諸多宮外玩意兒來賠罪時,他也高興不起來。
瑞王反省了兩回,可下次還敢,賠完了罪,又搓手問起:“皇叔近日手頭有些緊……”
小太子嚴詞拒絕:“不借就是不借!”
“……”
小太子又歎氣:“皇叔也該學會為自己打算,皇叔這樣笨,日後若是連我也掏不出銀子了,該如何養活皇叔呢?”
瑞王一時不知道該先質問他哪一句話才好,憋了好半天,他才問:“你可是太子,為何會掏不出銀子?”
“我不如父皇聰明,日後定然也沒有父皇這樣厲害,說不定……說不定……我還會做亡國皇帝呢!”不能與父皇母後說的,這會兒他終於悄悄和瑞王說了。
瑞王大驚失色:“什麽亡國皇帝?誰在你麵前這樣亂說?”
“是我自己想的。”
“你……你怎麽就想成這樣了?”瑞王不可思議地道:“好端端的,誰會想著……”誰會想著這種事情呀!
小太子悄悄說:“因為我太笨啦。”
“怎麽說?”
“皇叔這樣笨,我還被皇叔騙了,那我豈不是比皇叔還笨?”小太子捧著肉嘟嘟的小臉,十分憂鬱:“若我是個笨蛋,如何能做個厲害皇帝呢?”
“……”瑞王忍辱負重地道:“皇上這麽聰明,嫂嫂也這樣聰明,你怎麽會是個笨蛋?”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瑞王當即撩起袖子,與他說了一番,何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且不說他從小跟在齊承煊後麵,見識多了兄長的厲害之處,就說是登基之後的那些政績拿出來,便已經十分出色。不說齊承煊,隻說葉明蓁,從前她就是京城之中才名遠播,後來辦的京報更是厲害,如今已經在京城之外開了分報,在京城之中,哪個人不多誇一句?
小太子聽著,嘴巴也不禁張大。
“母後這樣厲害?”
“那是當然?”瑞王與有榮焉地道:“這京城裏頭,有誰不知道你母後的厲害?有這樣厲害的爹娘,你又怎麽會差?本王見過那麽多孩子,可沒一個比你聰明的!”
小太子聽罷,也不禁昂首挺胸,自信不已。
他纏著瑞王說了不少,聽聞了那京報的厲害,隻恨自己認的字不夠多,還想要親眼瞧一瞧。被瑞王這樣一安慰,他果真很快高興起來。
但他又很快察覺到不對:“既然如此,那皇叔為何比父皇笨那麽多?”
瑞王:“……”
“這……這怎麽能說是我笨呢?”瑞王不服氣地反駁道:“本王天資聰慧,英武非凡,哪裏有一點與蠢蛋相關?”
“若是皇叔不笨,那為何到如今還是一事無成?”小太子說著,眼淚便情不自禁湧上眼眶:“難道皇叔與父皇不是親兄弟嗎?”
“自然是親的!”
“那皇叔……”
瑞王隻覺得頭大,見說不動他,忙道:“與我有什麽關係?我哥和嫂嫂這樣聰明,他們二人生出來的你,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小太子想了想。
他的父皇與母後都這樣聰明,可唯獨他是個笨蛋。
既然天賦會遺傳,那……那難道……
難道他是瑞王叔叔生的嗎!!
……
葉明蓁接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太子時,還有些茫然。
瑞王十分心虛,此時都不敢抬頭看她,見她把人接過去了,自己忙不迭地跑了,生怕葉明蓁會怪罪。
等葉明蓁問清楚緣由,更是哭笑不得。
小孩兒的腦袋裏充滿了奇思妙想,若是讓皇上知道,恐怕又要把瑞王訓斥一頓。
葉明蓁柔聲安撫了一句,見他的哭聲漸漸止住,才抱著他到了書桌前。
桌上攤著一份邸報,是新做的,小太子已經聽瑞王提起過,此時親眼見到,也好奇不已,連忙探頭去看。
出乎他意料的,自己竟然能夠看懂全部內容。上頭寫的也不是什麽過分深奧的內容,而是一個個小故事,與上書房裏那些之乎者也相比,分外童趣,也讓小太子讀的津津有味。
他很快看完第一頁,仰頭問道:“母後,這就是京報嗎?”
“這不是。”葉明蓁笑道:“是我打算出的一份新邸報。”
京報已經出了京城,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經非常厲害,並且已經穩定下來,手下也都是熟手,有不少可靠能用的人。葉明蓁的想法當然不會止於京報,如今她又冒出了一個主意,想要有一份麵向孩童的邸報。京報麵向的範圍廣,可唯獨孩童讀不懂,有了小太子後,葉明蓁才有了這樣一個想法。因而這份新的邸報,太子也能讀的十分順暢。
上麵有許多寓教於樂的故事,也用簡潔易懂的文字講解四書五經,既有樂趣又能啟蒙,如今還未正式發行。可小太子讀的眼睛亮晶晶,顯然十分喜歡。
“兒臣聽皇叔說過。”小太子自豪道:“母後的京報十分厲害,滿京城的的人都在讀呢!”
葉明蓁莞爾。
可小太子很快又失落起來:“父皇母後都這樣厲害,可偏偏兒臣卻這樣笨。”
“是誰說的?”葉明蓁問:“是瑞王在你麵前多說了什麽?”
“與皇叔無關。”
小太子耷拉著眼尾,垂頭喪氣地把亡國皇帝的那一番話說完了。
他苦著臉說:“母後,不如您再生一個比兒臣還要聰明的弟弟吧。”
葉明蓁:“……”
自她生下太子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在她麵前提過這些,哪想到會有朝一日被幾歲的稚童催促這些。葉明蓁啞然許久,才總算是回過神來。
她安慰起人來,也向來有一套,非得要擺出實據來一樣一樣驗證。小太子的聰慧之處也不少,齊承煊的誇讚,太後的誇讚,外祖父母的偏愛,會被蒙蔽雙眼而盲目的親人不說,隻說是上書房裏的那些先生,他們向來嚴厲,可暗地裏也是讚賞有加。小太子是一個聰明的小孩,不說宮中,就是宮外世家中的同齡孩子,都沒有他厲害。
葉明蓁的語調輕輕柔柔的,仿佛是天上的綿綿雲彩,將小太子飄乎乎地拖了上去,被誇得一時找不到北,好像是偷喝了埋在禦花園裏的陳年佳釀,整個人已露醺態。
非但是他的母後。
等到了第二天,齊承煊來考校他的學業時,竟也比平日裏多說了許多誇獎的話,甚至是宮女太監,太子太傅們,也皆是如此。
等幾日過去,瑞王再見到他的時候,小太子已是信心十足,走路時也昂首挺胸,小小的身體愣是有了幾分未來帝王的傲氣。
瑞王琢磨一番,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是想開了?”
小太子想了好幾日,如今看他的眼中滿是同情:“皇叔,我想過了,非但是父皇不容易,皇叔也不容易。”
“什麽?”瑞王有些聽不明白。
小太子心中卻想:他隻有幾日以為自己是個笨蛋,便這樣難過失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皇叔都當了二十多年的笨蛋啦,這得多難過呀!
一想到這個,他便情不自禁主動提起:“皇叔可是缺銀子了?”
瑞王頗為受寵若驚。
就這幾日,小太子又積攢了不少錢財,如今也不顧皇帝的警告,主動要拿給他。
拿了不止,還要叮囑一番:“皇叔可千萬要節儉一些,我隻有這麽點,用完就沒啦。”
瑞王:“……”
也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小侄子看他的眼神,好像與看野貓野狗並無分別,帶著童真的同情。瑞王晃了晃腦袋,又覺得應當是自己看錯了。
小太子隻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別說是繼承皇位,光是養叔叔就已經很不容易啦!
可是沒有辦法,誰讓他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聰明小孩。
也就隻能多擔待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