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站在山巔之上,幽姬第一次感覺到不知道何去何從,幾天之前,那個溫暖的擁抱還在這裏曆曆在目,而現在,這裏已經是一座修羅場。
她從未經曆過這樣多的死亡,以往有任何動物或者人受傷,用她的仙術,一定可以救的活的,現在實在是太多了。
在凡間,她也隻不過是蒼生中的一粒沙塵,又有什麽資格去救別人呢,想到此處,幽姬苦澀的笑笑,盡管如此,她手中仙術施展,滿山穀的血腥氣味隨著這仙氣無影無蹤,已經死去的人,身上的血跡也消失不見,“就讓他們的家人可以看到完整無缺的他們吧!”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禦風飛馳,又回到了軍營。
外麵的人還在熱鬧著,大家夥紛紛叫嚷著,“幽大夫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呐,有了今天的大功,還是要謝謝她才行!”
“就是!”士兵們已經喝醉,有一些那一天跟著他們去黃河的士兵,更是起哄,“大將軍,你是不是不舍得讓幽姬姑娘出來,怕我們多瞧了去~”
慕容拓也喝的有些醉意了,被大家夥一起哄,臉色不知是酒還是羞澀,變得通紅,這下,那些士兵更開始熱鬧起來,甚至將架起來他拱在中間,一路吼著歌,生生帶到幽姬帳前。
他就這樣狼狽的被推了進去,士兵們一哄而散。
“這些小兔崽子,喝了點酒,不知道規矩!”慕容拓酒醒了不少,尷尬無措的指著外麵罵道。
幽姬就站在他眼前,營帳中的燭火一閃一閃的,她的臉在燭火映襯下,比平日裏多了一點煙火氣息,容顏清麗,更令人心動。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幽姬似乎並不高興,她的眉目之間有一種深深的憂慮。
“你,怎麽了,是不是他們這樣惹你不開心了?”
“和他們沒有關係,是我自己。”
認識她以來,還從未見過她這樣過,慕容拓從小就習慣了沙場或是戰場,身邊鮮少有女人的身影,更不知道該怎麽和一個難過的女人聊天,於是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是什麽事惹你不開心了,可以說給我聽麽?”
“我·····我也不知道。”幽姬搖著頭,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這件事,這一切好像都是錯的,而現在不應該再錯下去了。
“我想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慕容拓一聽她要走,顧不得剛剛的柔聲,變得激動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要走?
“回家吧,我很久沒有回家了。”
“哦,那我送你。”他一時不知該怎麽說,他不可能攔著她不讓她回家,而且軍營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還是辛苦了些,即便他知道,以幽姬的仙力,根本沒事。
從營帳出來,慕容拓已經徹底的醒來了,本來還有士兵要上來逗樂一番,瞧他的眼神,也嚇的灰溜溜的走了。
他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的營帳,鬼先生竟然在等著他。
“有什麽事麽?”
“將軍是從幽姑娘那裏回來的吧?看起來心事重重,屬下遊遍天下,自認為還算見多識廣,是否能與將軍排憂解難?”
慕容拓背著手,眉頭緊簇,深深歎了一口氣,“幽姑娘說,她想回家了。我明天會送她。”
“人亦有家,更何況幽姑娘更是修仙一派,想來她必定是出來人間很久了,就因為這樣,將軍有了煩憂?”
“可能是我多想了,總覺得這一次之後,會很久看不到她,有些害怕。”
鬼先生笑著,“英雄思美人,更顯得將軍是歌長情之人,不過也不必太過煩憂,屬下對奇聞異術也略通曉一二,願意為將軍排解煩憂。”
他手中拿出一條絲帶,“此物為相思繞,隻需要將它挽在你和幽姬姑娘手上,無論你們在哪,都會感應到對方的心意。”
慕容拓接過來,看起來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紅絲帶,並無什麽特別,鬼先生看他猶豫,便又說道,“將軍大可放心,此物是我從南海國偶然得到的,當地人以捕魚為生,常常一出海就是一兩個月,家中親人掛念,神靈見他們可憐,便用這相思繞將妻子於與丈夫聯係到一起,即使不在對方身邊,也知道家人的掛念。”
相思繞,情難斷,不知她是否也是這樣想的?
第二天。
他起了個大早,來到幽姬營帳前,悄悄撩開簾子,她還在。心中也放下一塊石頭。
幽姬隻讓他送一百裏,剩下的路途遙遠,她要自己禦風回去。
留給他們的時間也隻有一天了。
這一次,幽姬說什麽不肯再坐到前麵來,而是在他身後,淺淺的環著他的腰,一路上無話,他能感覺的到,幽姬似乎在避開他。
慕容拓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就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馬上,快馬加鞭,一口氣跑出五十多裏。
可是他又後悔了,這樣意味著,他很快就要和她分別了,心情激蕩,便在中途停了下來,原地休息。
“幽姑娘,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呆在一起?”慕容拓壓在心裏的這句話終於說了出來,他從昨天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來想去也隻有這一個答案。
“不是。”
“那為什麽從昨天到今天,你都不離我呢,還一直和我保持著距離。”本來他是說不出來這樣露骨的話,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在想,我們終究是異類,你是這裏的大將軍,而我卻是一個狐族的聖女,我們中間還是有跨不過的鴻溝。”
沉默。
隻有風聲呼呼的吹動著草地和樹葉。
隔了許久,慕容拓才說了一聲,“走吧,我再送你一程,不管那條鴻溝有多深,而現在,我還是想和你好好走完這段路。”
他心裏很明白,這段時間他很辛福,也不想去想這些問題,因為一旦說出來,就意味著,他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這一次,幽姬沒有拒絕他,坐到他前麵來,由他抱在懷中,也不再快馬加鞭,而是這樣慢慢幽幽的,行走在林蔭道上。
一路上,再也沒有談起那個話題,而是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的亂聊。
小時候在幹嘛,玩過的遊戲,以及吃過的好東西。
都是些瑣事,大部分時間都是慕容拓在講,她聽著,因為她的修道生活太幹巴巴的,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她想聽一聽凡間的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