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

  靈山。


  幽姬已經在這裏度過了太長時間了,從一出生她就被選定為聖女,在山中與世隔絕。有時候真羨慕那些可以下山的同族,聽他們講那凡間的種種,外麵的世界精彩極了,不像這裏,永遠就是練功,不停的練功。


  族中長老對她很嚴格,隻有長兄還會私底下拿一些玩意給她,算是清修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樂趣。


  不過這一切還是被打破了。


  有一,哥哥來的時候仿佛帶著心事,和她話時也心不在焉,她追問著,哥哥並沒有正麵回答她,而是喃喃自語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這為何意?”年少的幽姬問道。


  “凡間流傳的詩句,大概是男女陷入感情後,百轉千腸的意思。”


  哥哥看著她,回過神,笑著解釋道,幽姬半懂不懂的點點頭,不過她心思敏捷,“哥哥為什麽突然這些,莫非是有了找到一個生死相許的伴侶?”


  他被突然問住,反而呆了一秒,這下幽姬更是確定,他一定有情況!趕緊拉著哥哥,苦苦追問起來。


  “不要多問了,知道了對你沒好處,你好生修煉!”平日裏對她寵愛有佳的哥哥,一反常態,板著臉訓斥完她就走了。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到他,那句詩已經深深烙在心裏,有一日無聊,還用仙術寫出來,刻在自己的洞府。


  再次見到哥哥,已經是聖女大典,她已經成年了,要正式接任聖女的位置。


  這是靈山舉族的盛事,哥哥也帶了一份禮物來,為她慶祝。


  許久不見,他似乎憔悴了很多,整個身形都瘦了一圈,原本清秀的臉上也長出胡須,這樣的變化,不僅是她,狐族上下也頗為不解。


  但是大典在即,大家也顧不上哥哥的變化,忙著慶祝。


  直到接任儀式完畢,幽姬才抽空來,找到在喝著悶酒的哥哥,他的背影落魄孤單,著實心疼。


  “怎麽不和大家一起坐呢,好久不見,狐族上下都惦記著你呢!”幽姬扶著哥哥的肩膀,安慰道。


  “姬兒,今本來是你的高興日子,其實我不應該來的。”哥哥又猛灌了一口酒。

  “怎麽會呢,你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她不知道為何哥哥要出這樣的話。


  “我要你違背族規,去救一個人,你能答應麽?”


  話一出,幽姬也愣住了,這靈山狐族的規定,不參與人間事務,也是她作為聖女應該監督同族的責任。


  他們一脈能夠強大起來,數千年就是獨善其身,如果在接任聖女的第一就打破這個規矩,恐怕會惹怒族中的長老。


  “我隻是一,族中的規矩我也知道,如果一旦發現與人間糾纏,就會被驅逐出山。你好好在這裏吧,我會在想辦法,不會連累你的。”


  哥哥放下酒瓶,準備離去,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幽姬不忍,“我可以偷偷的去,隻要這件事長老們不知道,不會有事的。”


  她不能看著哥哥這樣難過,雖然心中還有對長老們的愧疚,可是她對哥哥更依賴。


  這樣也許就是一切的開始,她打開了一個新世界,這個世界和靈山不同,讓她一次次扣問自己的修煉意義。


  哥哥要救的人,就是那個生死相許的人,一個溫婉的鄉間女子,卻又內心堅韌。


  她閨名叫婉婉,是這鎮上的女大夫,起來她與哥哥的相識,也是一段趣事,哥哥起來的時候,臉上竟然也有了笑容。


  他本來好酒,在人間流連時,手不離酒,一次喝醉,就躺在一處屋簷下睡著了。


  沒想到,這裏正是婉婉的家,他醉後化為原型,婉婉隻以為是一隻貪杯的狐狸,怕被村民看見狐狸命不保夕,便收留回家。


  他們的緣分也從哪時起就種下了。


  哥哥一直隱藏著身份,是不是去村落裏探望,一二而去,他們已經暗生情愫,此番如此著急,是這個鎮子突然爆發了瘟疫,婉婉是大夫,每奔走於病患之間,最後也被感染了著怪病。


  他用盡了自己的仙術,也隻能看著她一衰弱,萬不得已,隻能來靈山請求妹妹的幫忙。


  這場瘟疫來的突然,鎮上的人家十有八九都已經染上,街道上到處是堆積下來的屍體,宛如阿修羅地獄,慘不忍睹。

  幽姬的心情沉重,她從記事以來,在靈山上無憂無慮的長大,這樣的慘狀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


  到了婉婉家,她也是在哥哥的仙術保護下勉強殘喘。


  按照約定,幽姬用她的法術,救活了婉婉,醫者仁心,婉婉無法看到自己獲救,而村鎮上的人一個個倒下。


  但是幽姬已經為她破了規矩,不可再多管閑事,硬著心腸,拒絕了婉婉。


  其實她又何嚐不想呢,可她是狐族聖女,不可再與人間有牽絆,回到靈山以後,她時常想起那裏的慘劇。


  每次一開始心神不定,她就強迫自己開始修煉練功,狐族上下不知,隻看到她接任聖女以來,比往日更加勤快,長老們紛紛讚許有加,幽姬有苦不能言,隻能將所有的心思寄托在修煉上。


  一年後。


  哥哥回來了,他帶了一個嬰兒,請求狐族接納這個嬰兒為同族。


  長老們不知事情經過,看著這個憑空多出來的人,當然不接受,一再逼問下,哥哥才承認,這是他與婉婉的孩子,帶有一半的狐族血統,婉婉在那次瘟疫之後,一心乒在藥物研製上,即使大了肚子,也是日日往山上跑著摘草藥,終於積勞成疾,生下孩子便走了。


  他當然隱去了聖女幫他的事情,出了大致經過,即便這樣他已經犯了狐族的規矩,按照規矩,他要被驅逐出山門,永不得回來。


  幽姬想要求情也被長老們按下,最後隻答應,孩子可以留下,他已經永遠不能回到靈山。


  這樣的結果,哥哥已經很滿意了,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去留,隻是舍不得這個孩子跟著他受苦。


  臨別前,幽姬悄悄去送了哥哥一程,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哥哥。


  “我給他取名白若,希望他以後能跟著你可以學習狐族之術,當一隻快快樂樂餓狐狸。”


  她點著頭,“那你呢?離開靈山有什麽打算?”


  哥哥原本淡漠的眼睛裏好像有了一絲光芒,“我會完成她的遺願,繼續找尋治病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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