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一邊是口才極好的傳統讀書人，一邊是由傳統讀書人轉變過來的務實者，一邊基層工匠、農民出身成長起來的官員，三方各有道理，但是讀書人們確實得了聖賢的真傳，孟子式的那種排山倒海式的排比句飛流直下三千尺，沒有道理的事情，經過他們的嘴噴出來，好像就有大的道理一樣……
當年孟子的老頭兒，見人家國君，差點就把人家國君罵哭了……當然，孟子當年的那些話，雖然實行起來困難，但道理還是有一些的，不像現在這群人，他們唧唧歪歪了一大堆，其實都是詭辯。
有道是事實勝於雄辯，但是在這種詭辯的讀書人麵前，你有大的事實，他們也能把白的成黑的，把死的成活的。。。。。。
劉諶帶出來的弟子，他不希望他們過早的就到朝堂上去做高官，他希望這些人能從基層做起，一點一點的積累經驗……
所以這些人大部分都在營建江南，或者在自己的身邊侍奉、學習!
現在真正意義上劉諶的學生，大殿上隻有劉大壯一人，劉大壯在劉諶跟前，一直沒長大似的，但是在朝臣前，已經是一個老成持重的準皇帝了，有點龍的架子了，所謂龍，就是個神鬼莫測的動物!
劉大壯以一個高高在上的姿勢，掛著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就那麽笑眯眯的看著大家吵得不可開交。。。。。。
“好，我看大家現在的話，開始重複了，也就是你們爭論的焦點也就這些了，我也算是聽明白了，大家各有各的觀點，現在你們完了，就容寡人兩句！
淳於琿，我看你的話，的挺好嘛，有雄辯的賦，書也讀得很多，大道理的一堆一堆的，接下來就由寡人和你辯論兩句……”
劉大壯口上辯論兩句，自己卻站起來，也不顧大家，轉身走向了後殿，過了一會兒，就牽了一條狗來到了大殿上!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劉大壯指著這條狗道：“淳於琿，你瞧瞧這是個什麽東西？”
淳於琿有點發懵，隨口道：“陛下，這是一條狗啊!”
“這是一條什麽狗？”
“從顏色上看這是一條黑狗!”
“是一條黑狗!黑狗是狗嗎？”
“陛下，黑狗是狗!”
“如果黑狗是狗的話，那白狗是什麽呢？”
“陛下，白狗也是狗!”
“黑狗是狗，白狗也是狗，那黑狗就是白狗，白狗就是黑狗，是不是這樣呢？”
“陛下，微臣明白了，您這是白馬非馬的道理了……可是公孫龍的這些東西，都是詭辯……”
“你知道這是詭辯，咱們就好了!那我問你一個事，假如你是一個百姓，你是希望吃飽肚子好，還是餓著肚子好？”
“陛下，當然是吃飽肚子好!”
“那你希望自己家財萬貫好呢，還是家徒四壁好？”
“陛下，當然是家財萬貫好!”
“那我們現在的百姓，你聽他們前麵也了現在家家有餘糧，家家有錢花，你覺得這樣不好嗎？”
“陛下，微臣沒有覺得這樣不好……”
“那你們這幫人前麵和他們辯論的焦點是什麽呢？”
“微臣以為治國以禮法為本；禮法以仁義為本；仁義以孝悌為本。君臣父子夫妻上下，要有規矩……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本分的事情，這樣才能安定有序!
而現在重財貨而輕禮法，上下尊卑全亂了套，販夫走卒、百工優伶等等，現在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朝堂上當起官來……如此一來，大道理我們拋開不，不最直觀的、最容易出問題的事!那就是一旦尊卑秩序打亂，下萬民對皇權的敬仰之心、畏懼之心就沒有了，他們一旦沒有了敬畏之心，但凡有點野心的人，就會跳出來作亂……”
“可是你看到現在他們作亂了嗎？”
“下剛剛經曆了百年的戰亂，現在人心思定，再加上朝廷有精銳之師，武器裝備精良，現在還沒有任何民間組織能夠造出類似朝廷的武器，所以現在起來謀逆作亂，無論有多少人，都隻是送死……
可是我們並不能保證，朝廷會永遠強盛下去，也並不能保證民間會不會出幾個能人，造出朝廷使用的這種武器……
所以……”
“所以我們要完善的是法製!”劉大壯笑道，“我知道你接下來要什麽!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你接下來要什麽!但寡人不認同……
秦末大澤鄉程勝吳廣，漢末黃巾之亂，這才是真正的民人之亂，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嗎？因為貧窮、饑餓、死亡威脅，把這些民人逼上了絕路!
而並不是這些人對於皇權沒有敬畏之心!他們抱著橫豎是一個死，還不如拚一把的心態，做的亂!
不信你可以去研究一下史書!
所以寡人以為，若要國家長治久安，就要讓這些民人活得像個人，讓他們能夠吃飽，能夠穿暖，能夠住得起房子，能夠看得見希望!這才是保證他們不做亂的基礎……
當然，還需要法治!就寡人個人而言，我認為健全法製，用律法去控製饒行為，大家都在明確的律法框架之下行事，人人平等，沒有你們所謂的刑不上大夫……隻要觸犯了律條，該殺的就殺，該關的就關，王子與庶民別無二致!
這才是寡人所需要的理想社會!
陛下曾教導寡人，儒家的禮製，所能做到的就是規範一部分貴族的行為，把希望寄托在這一撮人身上，希望這些人能夠控製其下麵的人，下麵的人再控製更下層的，這要一層一層控製下去，最終這種控製才能傳到百姓的身上……
這樣的製度所形成的就是一級一級附庸關係的大宗族勢力，往往控製一個地方的，並不是這裏的地方官，而是某個大姓的族長!
整個大漢土地上，就是由這數百個大族控製著，一個朝廷的行為，若是符合這些大族的利益，他們就會擁戴；若是這個朝廷的行為，損害了這些大族的利益，那他們就要扶持一個新的朝廷，繼續為他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