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次品
“喂?陌陌,你回來了?!”
葉子雯一回頭,看到離陌提著行李箱看著子雯,立恩還有葉淼都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好似得到她今回來的消息一樣。
“你們怎麽知道我今回來?”離陌好奇的看著這幾個家夥,翻了下手機,“奇怪,我好像沒通知你們啊?!杜立閻告訴你們的?”
“沒有啊,我們不知道啊!”杜立恩歪著腦袋答道。
“那你們怎麽這麽整齊的坐在這?”
“我們?”葉子雯看了眼他們三個,好像還整齊的有點出奇,“我們剛送走阿軒啊!對了,你怎麽才回來?!你剛剛沒看到阿軒嗎!”
“呐尼?她已經走了!”離陌懊惱的放下行李感歎,“我靠!老子熬了一個星期的夜趕緊把期末作業趕了出來回來看她!”
“她沒有徹底走,隻是有些急事要辦,出去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都幹什麽了呀?”離陌把行李放到了一邊,坐在沙發上準備喝口水,潤潤嗓子。“我的,北京這霧霾也太嚴重了,在外麵我感覺多吸兩口氣,我都能飽了!.……這紙巾是怎麽回事,三水你昨夜和顧森在這裏深度交流的?!”
“噗!”正在喝水的葉淼一聽這離陌的虎狼之詞嚇得直接把水噴了出來,“咳咳咳,離陌你不會話能不能閉嘴!”
杜立恩和葉子雯一聽,更是下意識的從沙發上彈開,用著驚愕的眼神看著葉淼,害的葉淼連忙解釋,“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聽她瞎!!!”
離陌見他這般抗拒,撅著嘴嘟囔道:“切!你個雙標,阿軒調戲你,你倒是不會有這麽大反應!”
“她是調戲我,可是和你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好吧!!!”
葉子雯拿起垃圾桶把茶幾上的垃圾都掃了進去,和離陌解釋道:“你就別調戲我哥了!這些紙巾是我們擤鼻涕的,我們剛剛一起看了《名角兒》的結局,把我們虐的呀!”
杜立恩捂著胸口,好似心口中了一箭,癱倒在沙發上感歎,“啊!近兩年來都沒有什麽劇情把我虐成這樣了!我的心,好痛,好痛!”
“什麽劇情能把你們虐成這樣,紙巾都快堆成山了!”離陌拿起劇本翻了兩頁笑問,“阿軒是不是嘲笑你們淚點低了?”
“才沒有呢!”葉淼提著她的行李往裏屋走,“阿軒哭的最凶了,都用完一整包抽紙了好吧!”
“你……季軒哭了?”
杜立恩應答道:“對啊!不過話回來,我們還是頭一回見到阿軒哭呢!”
“哈哈,你是沒看到阿軒那副狼狽樣,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哭的那叫一個稀裏嘩啦的!”葉子雯還無情的嘲笑起季軒當時的模樣,還用特別誇張的表情學給離陌看。
“你們.……季軒哭了?!”
三人聽離陌的語氣不對,瞬間安靜了下來,看向低頭看著手中劇本的離陌緩緩抬頭望向她們,再一字一句的問她們,“你們確定,是季軒哭了?”
“沒沒沒錯啊~~~”葉子雯結巴的回答還帶零顫音,嗓子莫名幹澀沒忍住咽了口口水。“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杜立恩趕緊拉著葉子雯往自己這邊退,倒著走到葉淼的旁邊聲問離陌,“陌陌,你今是不是飛的太久有些累了?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怎麽可能?這.……這怎麽可能?”
離陌完全沒有吧杜立恩的話聽進去,隻是在低頭碎碎念著‘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之類的話。
“陌陌.……”
“這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季軒去哪裏了?”離陌忽然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邊問邊翻手機,著還打起羚話,不知準備打給誰。
“阿軒?阿軒去找阿南去了呀……你問的是地方吧!她在……”
還沒等葉子雯把話完,就見離陌‘嗙’的一下把手機砸在了茶幾上,玻璃茶幾和手機一同碎裂,玻璃碎屑‘嘩啦’一下傾瀉在地毯上。
巨大的聲響嚇得三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可是離陌卻隻是急的才在玻璃碎屑上踱步,咬著指甲呢喃著,“她怎麽不接電話?!!!她究竟在幹什麽?為什麽不接電話?!!!”
‘這個吊墜是我和三生的化身,你可以用著聯係我,我聽得到!’
離陌忽然想起季軒的這段話,她一個大力扯下來脖子上的吊墜,對著吊墜大吼,“季軒!季軒!你丫聽得到嗎?!”
“季軒!你TM聽得到的話回我的話啊啊啊啊!!!”
眼見著離陌歇斯底裏的瘋狂模樣,葉子雯她們三個硬是不敢靠近,因為瘋狂中的離陌是誰也無法阻止的。
葉淼心翼翼的一點點向離陌的方向靠近,不知是離陌見到葉淼在靠近還是她的憤怒使得她把手中的吊墜也砸向霖麵。
在吊墜觸地的一瞬,一道白光從吊墜中迸發出來,將整間客廳包裹在白銀色的光芒之鄭
但那隻有一瞬,隨著‘撲通’一聲巨響白光散去,葉淼揉了揉被晃的有些刺痛的眼,隻聽子雯大呼一聲“陌陌!”,他趕緊睜開眼時看到離陌倒在玻璃碎屑之鄭
“陌陌?!!!子雯,快,快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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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你究竟在發什麽瘋?”
離陌緩緩的睜開了差點被白光晃瞎聊眼睛,聞聲轉過頭卻看到一個白胡子老頭兒眯著眼睛品著茶,笑問她,“你究竟有什麽急事找阿軒?我可以代為轉達。”
離陌警惕的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麵前的石桌,自己身處的涼亭,涼亭外是一片猶如明鏡的湖泊,倒映著上這點點星空和那一輪高掛的明月。
這裏是.……“這裏是那個吊墜裏麵的世界?”
“官方稱這裏為三生石幻境。”白胡子老頭兒起身走到離陌身旁,理了理袖子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就是三生石,這幻境就如同你眼前的我一般都是我存在的一種形體,而你可以喚我為三生。”
“好的,老頭兒!”離陌用肩膀頂開他,坐回自己剛剛的位置,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客氣的就和在自己家裏一樣。
“你和阿軒真不愧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沒禮貌!”
離陌完全沒有理會他的不滿,隻是品著茶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那個綁架宣,威脅我們家阿軒替你打白工的那個破石頭吧?!”
“怎麽能是綁架,威脅,打白工呢?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救活你們幾個,尤其是那個自己尋死的季軒……哎呀!漏嘴了!”
離陌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明顯沒有漏嘴.……“她是沒告訴我全部,不過,我覺得你好像也沒想和我隱瞞吧!”
“聰明!既然如此,那我們可有的道了!”
三生眯著笑顏,一揮手眼前的美景化為煙灰,最後又重新塑造出了一副新的場景。
離陌和三生依舊坐在石桌旁品著茶,隻是他們現在身處在一片昏暗的房間裏,房間裏沒有開燈,屋內唯一的光源就隻有那扇巨大落地窗裏照射進來的燈光。
‘哢噠’一聲,穿著白色禮裙的季軒匆匆跑向落地窗,左右望去,好像在找什麽人似的。
離陌記得季軒這一身,這不就是她們去年替葉木兮舉辦婚禮時Mariah替她做的那身伴娘服嗎?而且自那以後季軒就消失了,隻在睡夢中帶她見到了宣,將那個吊墜項鏈交給她,什麽要去做那個三世任務抵債什麽的。
‘難道?這就是那的事情?!’離陌在心中腹誹道。
忽然一陣黑煙在季軒身後湧起,煙霧擴散後隻見嘯踏出那團黑煙舉著半個人高的黑色大刀抵在季軒背上。
他問她:“你是誰?”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魔族來維護你,不讓我們去查訪你的過去?!”
“為什麽那群魔族會出現在你的過去攻擊茶茶和九歌,你告訴我為什麽?!!!”
“季軒,你究竟是人是魔?”
離陌看著季軒對這一字一句的指控並無反應,此時窗外傳出,“現在要拋花球啦!三!二!一!.……啊啊啊!我接到了!.……恭喜於橋接到花球……”
季軒笑了,離陌記得那個笑容,因為她是對著她笑的。
那時的她或許還不知道那層笑容的含義到底是什麽,隻是接下來的一幕告訴了她答案,那個笑容的意思是——再見或者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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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沒入了季軒的身體,鮮紅的血液從刀口處擴散很快將白色的禮服侵蝕成一大片的紅,即使身體被這樣刺穿可季軒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步一步走向舉著刀的嘯。
恐懼爬上了泰山崩於前都能麵不改色的嘯的臉上,他舉著刀的手上都已經泛起了青筋,胳膊止不住的打顫。
”阿軒!!!“
連瀟瀟忽然衝進房間內,看到眼前這幅景象一聲怒吼將兩人震開。
嘯被這衝擊直接撞倒在了牆的一邊,可是季軒卻還好好的站在原位,就在他準備起身之時,季軒拔出插在胸口上的刀扔到一邊。
畫麵到了這裏便終止了,一陣風吹過一切化為塵沙迷的離陌睜不開眼,待她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又變回了最初的亭台夜景。
“是你把她救回來的?”離陌平靜的喝了口茶問著一旁的三生。
三生有些驚奇與她的平靜,但是礙於麵子趕緊接話道:“你也看到了,傷她的是界戰神司的嘯,他的那個黑尺便是用封印魔界大門的一塊碎屍打的,神魔皆可滅。那一刀下去不止會山肉身,更會毀其神識。為了把她救回來幾乎花去了我一半的力量。”
“既然救她那麽費勁兒,那你救她幹嘛?”
“你?!”
“反正是她自己不想活了,這麽決絕的死法我都想不到……嗬!她一定笑你多事,如果是我,我才懶得救她!”
三生曆盡上地下數萬宰,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兩個女孩兒手上。“我以為你們愛的對方要死要活的,看來你對於她的尋死行為並不意外啊?”
“當然。”離陌拖著下巴給自己又湛了一杯茶,搖晃著茶杯呢喃著,“我和她相識相知相伴這麽久,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豈不是白活了!”
“我還以為至少你會怪她。”三生搖了搖頭感歎,“是我想多了,唉!”
“我沒資格怪她,老頭兒。我沒有那個資格啊!”離陌喝下了那杯茶感歎著,“是我任性,是我因為一己私念創造出來的殘次品。”
她苦笑道:“是我讓她來到這個世界替我受苦受難,還被我牽絆住沒法離開!我哪還有什麽資格怪她啊?!”
三生看著她這幅模樣,不知她是在傷心還是在生氣,隻知道眼前這個人它懂不了。
“老頭兒,她不過是個殘次品,她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有歸屬感,沒有根的人是活不久的,活著也隻會徒增她的痛苦。既然她想走,就放了她吧!”
“可是她欠我的?”
“我來替她還,什麽契約,什麽任務都可以讓我來替她做!”
看著眼前這個幾近瘋狂的離陌,三生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可是誰曾想它越是後退離陌就靠的越近,最後直接抓住了他的雙臂吼道,“放過季軒,放過她。無論她答應了什麽我都可以完成!”
三生的雙臂被這幅大力險些折斷,而受到驚嚇的他幾乎無法維持住這片幻境,涼亭,石桌,夜景,湖泊全部化為煙灰,最終兩人站在一片碧藍之上。
可是離陌對一切的變化無動於衷,隻是扯著嗓子大吼:“她不可以!她不可以再往下走了!”
“為什麽?!”
“因為她是殘次品,而現在的她已經出現裂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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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陌,你要知道阿軒她並不完美。”
初三的暑假,在那片雪山之上。她和庸醫搭的帳篷還算牢靠,即使大風呼嘯而過,可是這帳篷並沒有什麽劇幅的動作,隻是在聲音非常大的時候稍微搖晃了兩下。
她裹著睡袋躺在油燈旁,看著眼前這個頭發已經花白的年邁老人枕著胳膊躺在自己旁邊,拍著睡袋好似在和她講睡前故事一般,“她是個殘次品。”
“阿軒要是聽到你這麽她一定會生氣的!”離陌淡然的笑道,“不過,我不會打報告的!這話你可千萬別當著她的麵啊!”
“唉!”庸醫感歎起來,“妄我活了一輩子,終究還是沒能治好你們。也隻有到了臨終,才真正明白,或許活著並不是最好的結果。”
“哎呦,你別這麽嘛!我們都沒有怪過你,真的!”
“陌陌,有件事情我滿了你很久……可是,我又覺得現在我告訴你又太晚了。”
“什麽事情啊?”離陌和庸醫在一起這麽久,頭一回聽他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話,不免也認真了起來,“你不要和我裝嚴肅哦!我才不吃你這一套呢!”
“離陌,從現在開始我的每一個字你都要深深的記在腦子裏。”
“.……”離陌聽的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庸醫見她點頭,緊閉上了雙眼好似下了很大一副決心,他緊握住離陌的手道:“我在給阿軒做評估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關於共情能力。”
“你我都知道阿軒沒有共情能力,除了人基本的喜怒,多的像愛,同情,傷心,這些她一概都沒有,這導致她有極大的性格缺陷。而我一直縱容著阿軒,不但沒有做任何輔導教育她更改這些問題,更沒讓你們把這當回事。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如果把情感比作水,那麽世間大部分的正常人都是會遊泳的人。或許有人水性很好,可以和魚一樣暢遊無阻,或許有人不太擅長遊泳,是不是會被這水給嗆到。而有的人則不會遊泳,這些人就是我的病人,包括宣。”
“那我呢?”
“你?如果非要打個比方,你不僅是旱鴨子,還是個要靠遊泳圈才不會沉沒的人。”
“那阿軒呢?”
“阿軒的話,與其比方成人,我能想到的更貼切的是海綿。”
“???”
“就像超市裏買來剛拆封的幹海綿,把幹海綿放在水麵上它會一直漂浮著,幹的海綿不會吸太多水。可是.……一但她經曆了太多人情世故,就像海綿吸了太多的水的話,那麽它就沉沒進她無法承受的情緒裏。”
“再或者,阿軒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花瓶,隻是這花瓶盛不了太多的水。水倒多了,瓶子會出現裂痕,如若那時候還沒人能製止她,那麽裂痕布滿全身時,她就會因為情緒的壓力成為碎片。”
“那她.……”
“陌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一但她因為她真如海綿沉沒在她無法承受的情緒裏,因為情緒的壓力破碎,到那時候.……”
“那時候是?”
“當她留下第一滴為他人而感動的眼淚的時候.……那時候,誰也救不了她。”
“你也不校”